七十二.前曲

  女媧停下了步子。

  「白矖，你來了。」她沒有回頭，直接開口。

  放眼四周，沒有白矖的身影。

  「怎麼不說話？何事？」女媧詢問。

  伊盉愣了下，反應過來女媧說的是自己，白矖血脈的傳人。

  女媧的面反過來，望向四人。

  「你們是何人？」她有些疑惑，這四人帶著神的氣息，自己卻從未見過。

  而且還都是人的魂魄。

  「我們……」一時間四人不知如何開口。

  「我等是封爻娘娘的下屬。」楊曲離照例承擔編胡話的任務。

  見神說神話，神明一多，還是有些好處的。

  「封爻？」女媧更加不解，自己分明未曾聽封爻提起過這些人的。

  「我等奉娘娘之令，勘查人間，向天界匯報。」楊曲離沉穩許多，說起話來更加穩妥真實。

  「封爻……」女媧的心思似乎不在此處，有些走神。

  「好。」她似乎想到了什麼，沒有深究四人身份，急著往人界而去。

  「走。」楊曲離領著四人迅速離去。

  青鳥青鳥……

  來了。

  ——

  人界-

  封爻殿。

  她細細盤算了，人界之難，似乎確實因為自己。

  她的心就是在第一次人界崩亂之時而動的，那時候她再遇夏翊，心中生出的不一般的情愫。

  怪不得她苦苦尋不到原因，原來都是因為她自己。

  鎮守人界的女神，如今卻是要親手滅了人間。

  可她不覺得自己錯了。

  錯的是天地，是這天道抉擇。

  ……

  門前人影閃過，三聲叩門，屋門直接被打開。

  果真是夏翊。

  「封爻……你還在……」他似乎是極速前來的，少有的喘著粗氣。

  「夏翊……」封爻明明是期待見到他的，而當他真正站在面前，卻又不敢承認這份思念。

  「你怎麼了，我感覺不到你的氣息了……」夏翊徑直走向封爻，來到她面前，托住她的雙肩。

  沒有一絲神的法力。

  「你的法力被封了？？」夏翊詢問。

  他不知道那麼短的時間裡，究竟發生了些什麼。

  封爻不願將一切真相告訴他，選擇沉默。

  「無事……」夏翊看出封爻那般心神不寧，順著她的心意，不再詢問。

  「你順著自己心意就好，沒有人可以強迫你的。」他隱隱約約猜到封爻的狀況與天界眾神有關，出言安慰。

  「嗯。」封爻道。

  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想要的人，在意她，理解她，體諒她。

  除了女媧，天人間僅此一人，放手，絕無可能。

  ……

  女媧來了。

  「我先退下，你們慢聊。」夏翊識趣退下。

  ……

  門聲叩響，夏翊氣息漸去，女媧於屋中現身。

  「女媧……多謝你了。」封爻理所應當感謝女媧今日援手。

  「封爻，你可與夏翊真心？」女媧開門見山，神情肅穆，絲毫不多言。

  「我付真心，生死不離。」封爻淡然而訴。

  「你會沒命的。」女媧語氣激昂了些。

  ……

  封爻仰起頭，一臉譏笑：「可笑。」

  冷的絕情的話，她明白，女媧不會因此記恨自己的，自己不過是吐露了真心話。

  封爻也曾心系蒼生，但這不是她必須犧牲自己的理由，問世界之上，言語上聖人諸多，二真到危難時刻，誰又會真的捨得犧牲自我？

  少之又少，她不過是說了多少神明的心中之話。

  若是沒有她自己，當年的人界，根本無神願接管。

  「封爻……我此番來告訴你，帝俊已在天界下令，擇日誅殺你。「女媧開口，不似玩笑。

  「我已無能為力，你千萬多加小心……必要時刻，你……」

  「不必說了。「封爻知道女媧後面要說什麼。

  「我不會苟且偷生。」她以此回復。

  一人苟活，她萬萬做不來的。

  「帝俊他有能耐，他就親自下界，其他人，誰來，我照樣殺誰。」她第一次從口中說出這樣的話。

  誰都不能決定她的一切。

  她愛的人，愛她的人，她一定要護下。

  不明不白被這些曾經將重任交予自己的人誅殺，她不甘心。

  ……

  「那……你多加小心。」女媧見她心意已決，自知多言無用，只能再叮囑封爻幾句。

  封爻法力盡失，當真危險。

  不然再去找找夏翊……

  算了算了，女媧剛冒出這個念頭，立馬就將它掐了去，若是夏翊知道此事，封爻的處境更為艱難。

  「保重。」她隱身而去。

  封爻心下有些沉重。

  ……

  屋門口那抹影子，見殿中聲音不再，才離身而去。

  空氣中只留下拂袖間的風聲。

  ……

  夜色下，誰的眸泛著幽深的光。

  ——

  天界-

  楊曲離尋著氣息而去。

  「應當就在這裡了。「他尋到一處仙池，靈氣溢滿，極其適合療傷。

  青鳥的氣息截斷於此。

  他有一絲躊躇，畢竟誰也不清楚青鳥現在實力如何，還是先觀察一些比較穩妥。

  ……

  「我先去看看狀況吧。」南祁身先士卒，走向前方。

  「侯爺小心……」楊曲離有些擔心。

  「無妨，我魂魄中亦有遠古神明之力。」他瞥下話，往池中而去，眾人追隨而上。

  差點給忘了，南祁吸收如此多神物魂魄，加之自身煉化的堪比常汝的那般力量，確實強大。

  水汽氤氳，這裡的氣息讓人迷戀。

  青鳥療傷時，似乎是化為了原形，伊盉似乎能看見碩大的飛鳥羽翅。

  池水撲騰的聲音愈發響了。

  「誰！」飛羽利劍穿梭而來，青色流光被南祁一手截住，化作星光散去了。

  南祁望了眼楊曲離，二人作戒備狀，衍栩抽身向前。

  「若在此誅殺青鳥，我們便可直接回去了。」楊曲離小聲道。

  青鳥似乎從池水中起身，幻回人形，步步逼近。

  南祁不示弱，從楊曲離手中接過符紙，化作利劍而去。

  他的靈氣用的巧妙，帶著一絲白矖的氣味，一絲重名鳥的氣味，以羽箭方式向青鳥而去。

  很顯然，此箭隨性，青鳥沒有什麼難度便接下。

  「重名鳥……？」她有絲不解，自己與重名鳥向來和睦，怎麼如今對方竟攻擊自己。

  「來者何人！」她被霧氣遮了眼，看不清四人。

  「取你性命之人。」楊曲離藉此機會，衝鋒向前。

  ……

  天地一陣劇烈晃動。

  他停下步子。

  青鳥似乎也愣住了，而後又像忽然明白了什麼一樣。

  「哼，無恥之徒。」她無心於此，動身要往人間而去。

  如此動盪，必然是封爻出了變故。

  看來帝俊，下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