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穿越•重生 >抱抱我飄散時空的夫君 > 二十.元朝·千歲遺樂

二十.元朝·千歲遺樂

2023-12-16 04:20:54 作者: 浮步花生
  他不明白為什麼身旁的人們如此慌亂,不明白為什麼明明沒有戰鬥,空氣中卻還有如此濃郁的血腥。

  他只是個五歲的孩童。

  大自己十多歲的師姐,卜師文,此刻也趕到此地。

  -

  產房中,婢女滿手通紅,慌了陣腳,衝出屋門。

  「國師,夫人情況不好,一定要見您和文師姐!」

  卜千皈師父蹙緊眉頭,牽著卜千皈的小手,示意卜師文,立刻往產房裡走去。

  「啊—」

  產房裡,是卜千皈的師叔,一個喪夫的女子,將一生奉獻給宣政院的女人。

  「阿文……」

  女人對卜師文喊了聲。

  她剛剛產女,此刻虛弱之極,自知命數將近。

  「阿文……」她又喚一聲。

  「我們在。」卜千皈師父上前去,牽住師妹的手。

  「我的孩子……就交給你們了……」

  女子眼眶布滿淚水,面上汗淚縱橫交織,蒼白無比。

  卜千皈師父,與他門下卜師文,是她後半輩子,最信任的人。

  「交給你們了……」她騰出手,盡力揉了揉卜千皈。

  那力道實在小的很,卜千皈感到的只有一陣觸碰的麻木。

  「師叔……」

  ……

  一直到最後,沒有一點生息。

  ——

  那是個女孩,非常健康。

  卜千皈師父替她起名,名曰霽樂。

  霽,是一種消散,一種美好的來臨;樂,自然是希望這個孩子,無憂無慮。

  他常常要處理事務,自然將照顧霽樂的差事,交給自己的接班人卜千皈與大弟子卜師文。

  卜師文年歲已長,自然承擔照顧這個女孩的責任。

  她待這父母雙亡的女孩如己出,傳授她自己最為得意的獨門術法。

  那小女孩咿咿呀呀拽著自己頭髮,跌跌撞撞爬起來找自己的模樣,詢問著自己娘親的模樣,著實讓她心疼。

  她要把霽樂,培養成宣政院最光輝的星辰。

  ——

  十五年後,前國師病逝,卜千皈受封,接任國師之位,接手宣政院手下執行者。

  ——

  「師姐,你可在?」

  卜千皈下了朝,對朝中問題有些拿捏不准,想著來請教下卜師文。

  十五年時光,他完美承襲了自己師父的性格特點,端莊嚴肅,一絲不苟,忠貞職守。

  卜師文前些天出任務,受了些傷,不知道情況如何,若非事情棘手,他萬萬不會前來叨擾。

  「你進來吧。」

  卜師文鏗鏘英氣的聲音從院子裡傳來。

  他邁步,往裡走去。

  院子中,合歡花的花期已至,這是卜師文從前特地養在宣政院的,如今飛飛揚揚,竟長的鬱鬱蔥蔥。

  合歡花如此神奇,花居於高出,向上而發,難以望見,不可高攀,哪怕是最後落地,也難以見到殘骸,誓死不容踐踏。

  院子中,卜師文坐在石椅之上,閉著眼,一旁霽樂拿著繃帶,小心檢查卜師文的傷口。

  「師父別動!」霽樂道,那語氣有絲著急,又輕柔和緩。

  方才卜師文見卜千皈到了,不經意扭動了下胳膊,霽樂的刀子差點偏了方向。

  卜千皈站在一旁。

  他也是長大了,終於是頂天立地的模樣。

  「你過來吧,可是東邊事情出現問題了?」卜師文問道。

  「是,我要親自去一趟。」

  卜千皈眼神停留在師姐身上,年歲已久,師姐已有白髮。

  如今的卜師文,對於他卜千皈而言,頂替了師父從前的位置,是一種精神上的支撐領導。

  漸漸的,他的目光被她身旁那小姑娘吸引過去。

  十五年,卜千皈時常探望霽樂,目睹她自小變大,漸漸成長至今日的模樣。

  霽樂,長大了啊,一支長劍,一襲青衫,帶著一絲英氣,又看起來那麼溫柔,不乏小姑娘的朦朧。

  果真是卜師文一手教導的,乖巧伶俐的很。

  霽樂熟練處理師父的傷口,靜靜的,不打擾二人談事。

  「可以處理好嗎。」卜師文相信卜千皈的實力,但還是習慣性關照一句。

  「可以。」卜千皈答。

  卜師文想了想,眼下自己就霽樂一個弟子,目前教習師父都還多,卜千皈新官上任,宣政院事務多的很,既然前來,必然是東邊事務或者宣政院有困難之事。

  「這樣吧,東邊的事,我去處理。」卜師文提議。

  「此次並非大事,我也好帶上霽樂,讓她見見世面。」她說著,注視著身旁的霽樂。

  霽樂愣了下,面目上掩抑不住的激動。

  「這……」卜千皈猶豫了。

  霽樂雙眼發光,期待著國師的應允。

  「嗯?」卜師文漫不經心瞪了卜千皈一眼。

  「師姐隨意。」他變了口風,無奈開口。

  卜師文滿意點點頭,望向霽樂,卻見霽樂目光焦灼,靈動有神。

  「霽樂,收拾下吧,我們馬上啟程。」她知乎一聲。

  少女的身影深鞠下一躬,下一秒不見了蹤跡。

  ——

  東邊事發地。

  ……

  「師父!」

  小霽樂錯愕於原地,憑藉本能嘶吼。

  青衫染塵,血污入嗅,原野之上,滿是殺伐氣息。

  少年雙手麻木,刀鋒探出,引血槽上不斷滾過卜師文的血液。

  她們都沒想到,對方如此狡詐,竟搶一少年為盾,借刀殺人。

  「霽樂……別過來……」卜師文口中腥澀,強撐著自己,忍著心口刺痛,轉頭安慰霽樂。

  眼前的少年眼神麻木,四肢不協調,顯然是被人操控了,而那幕後黑手……

  那幕後黑手……卜師文失去了最後的一絲力氣,撲倒在地,雙眼疲憊不堪。

  那持刀少年一下被抽走了魂,跪倒她面前,雙手發顫,滿手血跡。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他什麼都不知道……他不是故意的……

  「師父!」

  霽樂慌忙奔上來,卻見遍地紅纓,卜師文奄奄一息。

  「師父……師父……我們馬上回去……你撐住啊……你不要出事…」

  「師父?」

  「師父你回答我……你回我一聲……」

  她慌了陣腳,癱軟在卜師文面前,一時間失去了所有的鎮靜與睿智。

  「霽樂……」卜師文努力睜眼,抬手阻止霽樂白白向自己輸送靈氣的舉動。

  「莫要記仇……那孩子也是被逼操控的……」

  霽樂望向身旁那少年,渾身沾染師父的血腥,望著悲切的霽樂,充滿著鎮靜與懊悔。

  他身後,此次幕後主使,一襲赤色,眉眼高傲含笑,靜靜的將收放在少年天靈蓋上摩擦。

  「我殺了你!」

  霽樂揮劍而起,眼中赤紅,汗淚交雜,髮絲散亂,血水拖沓著衣衫步伐有些沉重。

  她直向那少年身後之人,卻不料被一掌拍落在地,悶出一口鮮血,撲倒在師父身邊,一時難以起身。

  「霽樂……」卜師文氣若遊絲,仍呼喚她。

  「師父……」

  那人步步緊逼,師徒二人緊緊相依。

  ——

  沒有然後了。

  卜千皈帶了人救場,那赤衣之人帶著少年離開,卜千皈緊急救援卜師文霽樂二人。

  卜師文重傷不治,殉國。

  -

  她臨終前,始終堅持勸慰霽樂放下仇恨,保全自己。

  霽樂的路還很長,不能夠就如此耽誤了。

  -

  「千皈……霽樂就……拜託你了……」

  這是卜師文最後的話語。

  那時霽樂不在她身旁,她緊緊拽著卜千皈的衣袖,千叮嚀萬囑咐,將霽樂交給卜千皈。

  -

  哀鳴四起,宣政院白綾七日。

  卜師文的葬禮上,霽樂一言不發,走在送葬隊伍前列。

  卜千皈居於其身側,靜靜陪伴霽樂,給予她最無聲的支持。

  遠處,那少年一直收斂聲息,跟在送葬隊伍之後,看著那卜師文的牌匾,看著那日撕心裂肺的女孩。

  ……

  「日後你便直接歸我管了,不必去找其他教習師父。」卜千皈對霽樂說道。

  「嗯。」霽樂只冷淡回應。

  「來日方長,你不要太過介懷。」

  「嗯。」

  ……

  一路都如此冷淡。

  直到送葬隊伍離開了,霽樂久久不願離開卜師文墳墓。

  卜千皈安排好了手下的人,見日落西山,霽樂仍沒有歸來,獨自尋上了山。

  黃昏夕陽灑下的餘暉打在山頭,一時間混淆了青衫之色,霽樂的身影與周圍的荒草土地混為一體。

  風聲寒澀,少女重傷才愈,眉眼之間落寞神色盡收入他眼底。

  這是宣政院最優秀的女子,是他們選中元朝的暗光。

  此刻卻猶如抽取了靈氣的娃娃,毫無血色的倚靠在卜師文墓碑前。

  這幾日來,她近乎茶飯不思,日日頹廢,毫不上進,報廢武功。

  「霽樂,回去了。」

  他走上前,見霽樂雙目含淚,緊緊抱住了那墓碑。

  這……當真是那從前靈動的女子嗎……

  「我想再呆一會兒。」霽樂的回話毫無氣力。

  卜千皈心知霽樂難以放下卜師文,若不加以引導,極有可能就此沉淪,消沉至一無是處。

  即便是為了師姐,為了師叔,也為了她自己,自己如今也必須斬斷霽樂的念想,拖她走回正軌。

  「回去了。」

  他半跪下身,雙手扶住霽樂的雙肩,面容貼近,緊緊盯住她的雙眼。

  「莫要再作踐自己了,宣政院需要你。」

  「我們都需要你。」

  ……

  「還有我在。」

  他壓低了聲音,好讓這話語更加能夠觸動霽樂的心弦。

  自己如今是為數不多與霽樂親近的人。

  他可能是霽樂最後的依靠與支柱了。

  ……

  霽樂原本強忍住的淚水徹底是藏不住了,她咬緊牙關,輕咬下唇,強忍卻忍不住眼淚。

  她真的好難受……她無父無母,師父師叔是她這一生所有的關愛與照顧,是她的生命……

  如今師父就那麼走在了她眼前,自己卻毫無辦法。

  「你怎麼了……難受就哭出來……這裡沒有別人。」卜千皈見狀,將自己心頭的懷念與悲痛強壓下去,又湊近了些,試圖先緩和霽樂的情緒。

  「我……」

  「師父……師父……」

  霽樂緊緊攥住了卜千皈的衣衫,抱住了他,將臉埋入他胸前。

  「我好想她……我好恨……」

  「……師父……」

  ——

  那一日之後,霽樂的狀態終於是開始恢復正常。

  宣政院一直著力於那件事幕後之人的追蹤,卻少有結果。

  卜千皈繼續著宣政院馴養執行者的計劃,霽樂卻是其中最特殊的一位,如今由他直接指導。

  霽樂開始粘向卜千皈,或許是因為她極度缺失的安全感,她開始重視與卜千皈的相處朝夕。

  她發現,國師帶給自己的那份心安與信任,似乎與師父給自己的並不一樣,不那麼理所應當,更多了重陌生,與一種珍惜和欣賞。

  她一個人可以過的很好,但卜千皈在時,卻很快樂,也更幸福,卜千皈亦是如此。

  卜千皈勞累之時,便常常喜歡到霽樂院子裡,一方清淨,一方理解,一種心心相惜,一種心有靈犀。

  後來他們知道,這種說不清楚的感覺,稱為愛。

  那種責任,需要互相之間那種親人的關切與思念,需要的是平平淡淡,卻不會分離。

  他們清楚了,這是男女之情,是他們的男女之意。

  或許這樣子過一輩子,待到卜千皈退位後,與霽樂雲遊四海,成一方眷侶,也是種不錯的選擇。

  ……

  「霽樂,過來。」

  晴空月明。

  卜千皈躺在院子的搖椅上,處理完了一日的事務,放鬆下自己的身心。

  「嗯?」霽樂方才練完功法,應著聲開了房門,走入著院子裡。

  卜千皈褪去華服,慵懶的傾倒在院子中藤蔓搖椅之上,周身花草仙氣四溢,竟讓這人與那朝堂之上的國師,不似一人。

  「過來。」

  他攬過霽樂,二人共同仰面於搖椅上,望著著星空閃爍,不知流星去往。

  (完)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