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一角

  「你怎麼安頓的那翠娘。」聽著外面的百姓津津樂道雪德一事，醉仙樓雅間，馥笙一身男裝，膚色作了一番改動，黑了不少，卻多了男子的英氣，少了女兒家的陰柔。她知道太后要除掉雪德，也不阻止，現在太后還不知道自己已經知曉她的真面目，並且不知自己還沒死的真相，她在暗太后在明，一切就好辦許多。她不妨讓太后與雪姬順風得意一時，到時候抓住她們二人狼狽為奸的罪證，再一網打盡還是各個擊破就另當而論了。

  雪德死了，人們似乎只記得害得雪德人財兩空的陶慧，卻忘了這件事中起了最大作用的翠娘。馥笙自是願意翠娘的存在被人們淡忘，但是她畢竟是隱患，她不得不多留心。

  坐在她對面的是一身紫衣紫冠的紫竹，他慢條斯理地給馥笙斟酒，眸子裡瀲灩流轉，端的是唇紅齒白的玉面美兒郎，但是卻是像顏色艷麗的蛇一樣，越是艷麗越是劇毒無比。他抬了眸子看向馥笙，紅唇輕啟，「閣主放心，翠娘已經離開京城決定隱姓埋名地重新過日子，不會是我們的阻礙。」

  馥笙對紫竹竟然沒滅口的行為詫異了下，按道理說紫竹是心狠手辣、從不留隱患的主，怎麼對一個小小的青樓女子破了例？

  似是看出馥笙所奇，紫竹不在意地輕笑，一雙眼帶著邪魅的嗜血之光，他慣性地舔了下唇，原本紅艷的唇立即晶瑩更紅，「這翠娘可是心甘情願幫我們的。」

  馥笙揚眉，端起茶杯，靜待他的下文，一雙漂亮的鳳眸一眨不眨的看向紫竹。

  在這樣的目光注視下，紫竹既沒有一般男子的非分之想，也沒有屬下對主子的畏懼，而是直直迎上，帶著笑意，「雪德拋棄了青梅竹馬的未婚妻致使那女子投河自盡，而女子的雙親不堪打擊相繼去世……」

  起身，紫竹負手立在窗前，側頭看著馥笙，繼續道，「然而那女子還有一個年幼的妹妹，親姐被逼死，雙親鬱鬱而終，當時還小的女孩被親戚收養才勉強活下來。她始終記得是誰導致她家破人亡的，但是她當時年紀尚小又人微力薄，直到她來了京城偶然見到那個害死她一家的男人，彼時男人已經成了京中貴胄，娶了大族之女，生了一個兒子，可謂是事事如意……十八歲的姑娘已經亭亭玉立，她彼時想過刺殺，卻不慎被拐賣進了青樓……最終她成了花魁，卻還是時時刻刻想著報仇——而我，無意間救了那想要刺殺男子卻未果的姑娘，並告知可以幫她報仇……」

  第一次見紫竹面色有些戚戚然地說了這麼多，馥笙心下微愣，卻是放下杯子，心中也替那翠娘感到惋惜悲憫，「所以她就與你合作，勾/引雪德，假意懷孕激化雪德和陶氏的矛盾，成功在雪德夫妻反目自相殘殺的這場戲中起到了最重要關鍵的那一環。」

  見紫竹不說話也就是默認，馥笙突然沒了心情，為了報仇與仇人虛與委蛇，甚至犧牲美色，她不知道翠娘最後大仇得報是什麼心情，但她卻覺得即使報仇了她也失去太多了，並不值得。而她想，自己起初不也是這樣的嗎，只是對象是黎湛，為何她就覺得自己起碼比翠娘幸運？她有些搞不懂內心的想法，心口一陣悶意，抿了抿唇。

  紫竹見她面色不大好，便不再說這事，而是突然嚴肅起來，說了一件讓馥笙渾身僵硬的事，「閣主，你不是在調查太后王氏被打入冷宮那件事嗎——月堂找到當年伺候過先帝的一個老太監，從他口中探出了一件秘辛……」

  馥笙渾身一震，問，「快說！」

  猶豫了下，紫竹有些不確定地看了眼馥笙的氣色，「當年先帝很是寵愛王氏，王氏生下五皇子先帝對她更是盛寵，不過有一日……先帝去王氏的寢宮，老太監在門口守著，只聽到裡頭先帝的怒吼聲和王氏的哭聲，先帝說什麼『賤人，姦夫淫婦……』，然後王氏就被打入冷宮，當時伺候王氏的所有宮人都被處死，老太監因為是先帝較為信任的人便安全地活了下來。老太監一直不知道先帝說的『姦夫』是誰，但是後來先帝病入膏肓，時常囈語——有一次，他親耳聽見先帝喊『高定邦王素素你們對不起朕』……」

  馥笙聽到「高定邦」三字時，身子不穩，險些從椅子上滑了下去。紫竹不知她的真實身份，只當她被這個驚天秘密震驚到，畢竟高定邦是為人敬仰的平陽王即使出了謀反一案，說他為了皇位造反可以接受，但是同先帝的后妃通/奸卻是讓人怎麼都不敢相信的。一個是先帝最為器重的左膀右臂，一個是曾寵貫後宮的先帝的寵妃，二人竟有染……

  可馥笙想的卻是另一件事……假如紫竹探來的消息是真的，那麼黎湛是誰的兒子……當初先帝也是因為淑妃而冷落了五皇子，如果黎湛不是先帝的兒子——那豈是父王的孩子！不，那她和黎湛豈不是兄妹！她被這個假設驚得渾身發冷，不，不可能，如果他們是兄妹，不說父王知不知道，就說王氏她怎麼會讓自己的兒子與情人的女兒亂/倫？

  不，王氏想要黎湛的命，怎麼會是黎湛的生母——況且先帝知道王氏背叛他後怎麼不會懷疑黎湛的血統，一定是確認了黎湛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不然怎麼還會容忍黎湛的存在？等等！假使黎湛不是王氏的兒子，那王氏對哥哥的態度……難道——

  哥哥才是父王和王氏的孩子！

  給讀者的話:

  好的，女主已經接近真相的一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