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言猶在耳

  夏如錦的話就像繞口令一樣，讓蕭北澤有些頭暈，他疑惑的看著夏如錦，心想為什麼有那麼多美好的回憶他就不想回去呢？

  難道自己過去對他很差嗎？可是他就說跟自己有很多美好的回憶，那這豈不是矛盾的嗎？

  「為什麼不想回去？」

  「回去又能怎麼樣呢？糟糕的事情還會再發生一次，心痛的感覺還會再來一次，不管回到過去多少次，時間總是不停的呀，早晚有一天，我們還會像現在這樣。」

  蕭北澤的心突然間像被人揪緊了那樣，有點疼痛，有點喘不上氣來。

  「你不是說我們之間有很多美好的回憶嗎？那為什麼又說有很多心痛的瞬間呢？」

  蕭北澤越發的不明白，他感覺自己腦袋裡面左邊是麵粉，右邊是水，只要一晃動，腦袋裡就滿滿的都是麵糊。

  「美好的回憶自然是有很多的，但糟心的瞬間也不少啊，就比如現在，你覺得我是個不知廉恥的女人，你要休了我，這不就是心痛的感覺嗎？

  如果我們回到了過去，按照時間順序來講，我們早晚有一天還是會走到現在這一步的，所以既然都發生了，我幹嘛要再體驗一下這心痛的瞬間呢？那我豈不是太傻了。」

  夏如錦的嘴角始終是帶著笑容的，只是那笑容淡淡的，說蕭北澤看了有些不舒服。

  「過去……我對你好嗎？」

  想了很久，這個問題蕭北澤才有勇氣說出口，他似乎鼓起了很大的勇氣，可是他就是想知道自己過去到底對夏如錦好不好。

  「嗯，別人說我一句，你都會心疼很久呢。」

  既甜蜜又苦澀，夏如錦的嘴角帶著笑容，可是眼裡竟然有些亮晶晶的東西，他吸了吸鼻子，努力不讓那東西滾出來。今天是除夕之夜，他可萬萬不能哭的，在這樣高興的日子裡邊哭鼻子，可是不吉利的。

  「我不太相信。」

  夏如錦笑了，相信不相信現在已經不重要了。他們之間現在已經形同陌路了，相信與否對於夏如錦來說真的不重要了。

  就像是他記不得昨天中午吃了幾個饅頭，就像是他記不得昨天遇到的第三個人是誰，這些都不重要了。

  「為什麼不說話？」

  蕭北澤好奇，夏如錦平時對別人都那麼多的話，怎麼現在跟其他人一樣對自己這麼冷漠，連說話好像都挺奢侈的。

  「你是想讓我反駁你，告訴你，你真的過去對我很好嗎？這些都是沒有意義的，事情都已經走到了今天這個地步，過去發生的一切，誰還會在乎呢？」

  「真的不在乎嗎？可我覺得家裡的所有人都在乎，難道你真的不在乎嗎？」

  也許是在乎的吧，不然怎麼會總是感覺隱隱的心痛呢，可是在乎又有什麼用呢？

  蕭北澤已經失去了記憶，把他們過去發生的一切美好的記憶都忘掉了。

  雖然大夫說蕭北澤是有恢復記憶的可能性的，可是就算是恢復了記憶，他們也只是活在以前的記憶而已。

  如果蕭北澤沒能重新愛上自己，僅僅是憑藉以前的記憶想起了自己，那他們之間的愛情未免也太脆弱了。

  就像春天飄著的柳絮，只要風一大，柳絮就會隨風而逝。

  夏如錦不想要這樣的愛情，即便他很喜歡蕭北澤，即便他的心總是很痛。

  「當然在乎了，不然怎麼會總是偷偷流淚呢？可是日子還要繼續，時間還要繼續奔跑，我總不能因為你一個人就放棄了家裡這麼多人吧。

  那麼一大片森林等著我去採摘，我幹嘛要吊死在你一棵歪脖樹上呢？

  你想起來也好，想不起來也罷，這對我來說都不重要了，我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把我的兩個孩子給養大好好照顧你的母親，好好的養活家裡的這麼一群人，這就足夠了。

  人生不應該只有愛情，還應該有很多東西的。我的生活因為這群人多姿多彩，總不能因為你一抹暗淡的光，就把我生活的所有色彩都給抹平了吧。

  這不公平，也不應該是這樣的。」

  蕭北澤沉默了很久，他似乎明白夏如錦說話的含義了，可是心裡卻有些不大舒服，他不知道是不舒服到底是從何而來，但是感覺自己就像是被人拋棄了一樣。

  自從回到家裡之後，他對家裡的人冷言冷語的，剛開始大家還能適應，直到他說出那句要休了夏如錦的話，家裡的人才徹底都不理會他。

  甚至在今天這個日子，家裡的人也沒有走過來主動跟他說一句新年快樂，就連一個人都沒有。這讓蕭北澤很懊惱，同時也覺得很奇怪。

  雖然他並不在意這些形式化的東西，可是他們能笑呵呵的對待別人，為什麼就不能對待自己呢？

  蕭北澤搖了搖頭，沉默了半天，他就在夏如錦身旁站著一動不動，一句話也不說，甚至連一點聲音都不出。

  良久，夏如錦打了個呵欠，他回屋了，沒有跟蕭北澤打招呼。

  蕭北澤回過頭去想說些什麼，可是話到嘴邊他又說不出來了。蕭北澤搖了搖頭，真想就這樣吧，反正他們對自己來說也不重要，自己幹嘛要上趕著呢？

  可是整整一晚上，蕭北澤都沒有睡著，他在床上翻來覆去，夏如錦說過的那些話一直在他的耳邊迴蕩著。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因為夏如錦這樣一個不知檢點的女人而傷感，也不知道為什麼那些話就像是有魔力一樣不停的在耳邊迴蕩著。

  蕭北澤用力的捂著自己的耳朵，他不想去回想夏如錦的模樣跟他說出的那些話，可是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回憶的車輪不停的向前滾動，可是人不能總活在過去，感受當下，希望未來，才是最正確的。

  都說除夕夜應該守歲，可是家裡邊的人都喝的伶仃大醉。夏如錦跟徐楓挨個把他們送進了房間裡，又自己把那些殘羹冷炙給收拾了。

  「如錦，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