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一章 意外之喜

  明隱聞言一愣，望著眼前的小傢伙嘆了一口氣，他之所以那般說，還不是因為怕待會兒引出來的獵物將小紀成給傷到嗎，偏偏這小子還什麼都不明白，一心老想著瞎玩兒，根本就不領自己的情。

  明隱左右思量了一下，最後還是無奈的選擇了答應孩子，他雙手按在小紀成的肩膀上，盯著後者那烏溜溜的眼眸沉聲開口道：「不上樹也行，那你就聽爹爹的話，留在這裡玩兒，其他地方哪兒也不許去，聽到了嗎。」

  小紀成人小鬼大，聽得出自己父親這番話說得異常堅決，絕對不會再給他商量的餘地，想到這裡，小傢伙溫順地點了點頭，乖巧的回答道：「我聽爹爹的話，除了這裡哪兒也不去。」

  見到孩子答應，明隱故意板著的面孔再也繃不住了，他哈哈一笑，將小紀成舉起來轉了一圈兒，嘴裡柔聲說道：「不愧是我明隱的孩子，就是識時務，明事理。」

  再三囑咐了小紀成幾句之後，明隱便取下背上的弓箭，大步朝著前方的一處樹叢走去。

  小紀成坐在地上一邊兒堆著雪人，一邊兒望著自己父親逐漸行遠的背影，直到那道身影徹底消失不見，他才緩緩收回了目光。

  明隱沿著滿是積雪和泥濘的小路緩步向前走去，他微眯著眼睛，不斷觀察著四周的動靜，身為一個老道的獵人，只要周圍出現了丁點兒風吹草動，他立馬就能夠反應過來，並且想出相應的對策。

  「不僅僅只有野兔，我還嗅到了獐子身上才有的臭味，除此之外，路邊的幾棵樹上還有著野豬的牙印，這些畜牲怎麼待一塊兒去了。」

  明隱抽動鼻翼，嗅了嗅冰涼且帶著細微腥臭氣息的空氣，喃喃自語道。

  他的話音剛一落下，一道破空聲驟然響起，明隱瞳孔一縮，想也不想就憑著本能將腦袋朝著一側偏了過去。

  一枚石子兒飛速地射了過來，擦著他的頭髮斜斜地飛了出去，將一顆老樹上的一截枝幹給砸斷了。

  明隱扭了扭脖子，面沉如水地盯著一個方向，在他的視線所及之處，一隻毛髮旺盛的獐子正昂著頭顱瞪大眼睛盯著他看，嘴裡還時不時地發出一陣刺耳的叫聲，像是在嘲弄明隱的狼狽似的。

  「我還正愁找不到你呢，沒想到你就主動投懷送抱來了，等我將你抽筋扒皮，燉成一鍋好湯後，看你還能不能叫出聲兒來。」

  明隱冷冷的說著狠話，摩拳擦掌的朝著不遠處那隻獐子走去。

  見到明隱不疾不徐地朝著自己走過來，那頭獐子揚起前蹄，再次將一枚石子兒給踢了起來，直直地射向了明隱的眼睛，看那準頭顯然平日裡沒少這麼幹。

  石子兒飛速前進，明隱猛地頓住了腳步，微微側身將那獐子的攻勢給躲了過去，再次看向那畜牲時，明隱的臉上已經多出了不少的笑容，渾身也不知不覺的燥熱了起來。

  他本來就是獵人，遇見獵物自然會見獵心喜，越是難纏的獵物越能夠激起他心中的欲望，眼前的獐子如此狡猾通曉人性，正對了明隱的胃口。

  獐子見那人類身手敏捷，幾次躲過了自己的攻擊，它頓時就變得警惕起來，不敢繼續在這裡與明隱周旋，揚起四蹄朝著反方向跑去，想要儘快脫離明隱的視線。

  「自從跟阿年成婚到現在，我至少有三年沒碰過弓箭了，今兒個趁阿年不在，正好拿你這畜牲試試身手。」

  明隱彎腰撿起地上的弓和箭矢，嘴裡輕聲自語道。

  此刻獵物正飛快的逃離，他卻一點兒也不心急，在原地站住後，他伸手彎弓搭箭，一隻眼睛虛眯著，不斷變換方位調整著箭矢的准心。

  當獵物、箭矢與視線同時處在一條水平線後，明隱屏息凝神，猛地鬆開了緊繃著的弓弦。

  粗製濫造的箭矢刷的一聲飛了出去，在空中划過一道優美的弧線，不斷朝著遠處那正撒丫子狂奔的獵物追趕而去，仿佛不射中目標就永遠不會停下來似的。

  明隱忽然皺了皺眉頭，有些懊惱地低聲道：「技藝果真是生疏了麼，這第一箭就讓我給射偏了。」

  他的話剛說完，那隻離弦而去的箭矢就應聲插在了一塊兒被積雪覆蓋著的青石台上，箭矢尾巴上的羽毛還在簌簌顫抖著，過了半天才徹底靜止下來。

  「再來一支箭試試，我就不信邪了。」

  明隱咬了咬牙，不甘心地自語道，他伸手從背後的箭袋裡又取了一支箭矢出來，熟練地將其搭在了弓弩上，再次嘗試著瞄準那跑的越來越遠的獐子。

  這一次明隱並沒有著急，射出箭矢之前他再三確認了自己跟獵物之間的距離和方位，等到一切都準確無誤後，他猛地鬆開手指，箭矢如同一道流星似的飛了出去。

  明隱噼啪一聲打了個響指，咧嘴笑道：「這一次中了。」

  他剛說完，遠處就傳來了一聲夾雜著痛苦和憤怒的慘叫聲，那隻原本正在疾馳的獐子毫無徵兆地翻滾了起來，直到撞上一顆樹幹它才被迫停了下來。

  獐子大張著嘴巴，喉嚨里發出陣陣嗚咽之聲，在它的一隻後蹄上，正插著一支粗糙的箭矢，箭身整個沒入了它的後腿，將其中的肌肉徹底貫穿了，只留了半截羽毛露在外邊兒，鮮紅色的血液順著傷口往外汩汩而流，就像是地下湧出來的泉水似的，一點兒都沒有止住的樣子。

  明隱重新將箭袋和弓弩背在身後，抬腳大步朝著那隻受傷的獐子走去。

  到了近前，明隱沒有絲毫猶豫，拔出腰間的匕首，手起刀落，給了眼前的畜牲一個痛快。

  「本來還以為這趟出來只能夠打到幾隻野兔，沒想到竟能遇上這麼大的一頭獐子，真是意外之喜，今兒晚上正好拿來給小紀成燉湯，給他補補身子。」

  明隱笑著搓了搓手，取下身後的繩索，將其中一端系在了獐子的身上，拖著它沿著來時的道路返回。

  回去的路上明隱又撞見了幾隻野兔和山雞，他幾次都想取下背上的弓箭再打幾隻野味回去，猶豫了一瞬之後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小紀成一個人留在那地方他著實放心不下，眼下既然已經打到了一頭獐子，他也就不想再費周折耽誤時間了。

  回到原處後，明隱將死去的獐子撂在一旁，自己則是舉目四下打量，尋找著孩子的身影。

  找了半天也沒見著小紀成，明隱這下子終於有些慌了，他焦急地在空地上走來走去，眼睛都快看花了還是沒有找到小紀成。

  「奇怪了，這小王八蛋又跑哪裡去了，不是說好了留在這裡等我嗎，真是麻煩。」

  明隱拍了拍額頭，苦惱的抱怨著。

  就在這時，他忽然聽見身後的灌木叢里傳來一聲微弱的鳥叫聲，他微微一愣，轉身撥開面前的雜草，睜大眼睛朝裡邊兒望去。

  在他的視線所及之處，小紀成正盤膝坐在地上，胖乎乎的小手上捧著一隻光禿禿的小鳥兒逗弄著，玩兒的不亦樂乎。

  明隱見狀不由得鬆了一口氣，他大步朝著小紀成走去，到了身後他忍不住抬手給了後者腦袋一個暴栗，嚇得小紀成雙手一抖，掌心中的鳥兒頓時摔在了地上。

  小紀成疼的呲牙咧嘴，伸手捂著自己的腦袋瞪著明隱，小臉上充滿了幽怨。

  「爹爹，你幹嘛打我呀，很疼的。「

  小傢伙一骨碌地從地上爬了起來，瞪著明隱氣呼呼地說道。

  明隱好氣又好笑地拍了拍衣衫上的泥土，望著自家孩子斥責道：「你之前怎麼答應爹爹的，說好了留在原地哪兒也不許去，怎麼跑到這裡來了，害我一陣好找。」

  小紀成俯身將地上的小鳥兒拾了起來，衝著明隱樂呵呵地解釋道：「我聽見草叢裡有什麼東西在哭，就跟著聲音找到了這裡來，發現了這只可憐的小鳥兒。」

  明隱一把將那隻禿了的鳥兒從小紀成手中奪了過去，嘴裡出言恐嚇道：「一隻毛都掉光了的鳥兒，讓爹爹給你生把火烤了算了，正好爹爹剛打完獵也餓了，就當你孝敬我的吧。」

  小紀成一聽這話，胖乎乎的小臉瞬間就變得蒼白起來，他原地上躥下跳著想要將鳥兒從自己父親手中奪回來，奈何他如今太年幼了，連明隱的胳膊都夠不著。

  「爹爹，你快把小鳥兒還我，它受傷了，很可憐的，你不要欺負它。」

  小紀成幾次搶奪無果，只好採用一貫的哭泣戰術，他淚眼婆娑地望著明隱，哽咽著說道。

  對此明隱早就司空見慣了，根本不上套兒，他將手中的鳥兒拋起來又接住，好整以暇地說道：「誰要欺負它了，爹爹這是要吃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