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七章 揚威

  紀卿年聞言心間一暖，她伸手替綠柔整理著有些雜亂的髮絲，口中輕聲說道：「老師要去找一個很好很好的朋友，他如今遠在異國他鄉，這一去很可能就是很多年。」

  綠柔望著紀卿年，澄澈的雙眸之中泛出絲絲縷縷的哀傷之色，不過她很懂事，並沒有開口說些什麼挽留的話語，只是沉默著侍立在原地。

  紀卿年不願這種僵持的氣氛一直持續下去，她摸了摸綠柔的腦袋，故作輕鬆地說道：「好了，現在說那些事情還為時尚早，這段時日你便跟著我好好兒學習醫術，爭取早日出師，讓咱們白星國又多出一位神醫聖手。」

  綠柔鄭重點了點頭，雙眸之中充滿了堅毅之色，這一刻的她已經在心中暗暗下定了決心，一定要跟著這個老師好好兒求學，早日學有所成，懸壺濟世，方能不負紀卿年的一番苦心。

  「給我說說你有哪些地方沒理解到的，我現在就來為你答疑解惑。」

  紀卿年伸手指了指紫檀木桌上攤開的古書，隨口岔開了話題。

  綠柔早已經將自己不理解的地方做好了歸納，此刻紀卿年一問起，她便一五一十地將自己不懂的地方說了出來，細緻的程度令得紀卿年忍不住再次拍手稱讚。

  綠柔雖然年紀尚小，可是學習能力卻相當強，紀卿年只花了半個時辰為她講解，綠柔便將那些之前沒能弄懂的問題給解決了。

  「醫術一道其實就跟破案一樣，只要你將那些難點一絲絲捋出來，然後再抽絲剝繭，就能發現問題的根源，而後想出最合理的辦法來解決。」

  紀卿年端起桌上微涼的茶水輕抿了一口，望著綠柔輕聲說道。

  綠柔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一對澄澈的眸子則是一眨不眨地盯著手中那本古籍，臉上帶著濃濃的興趣。

  見到後者這副模樣，紀卿年臉上的笑意也越來越濃，心中充滿了欣慰。

  她之前還一直擔心自己的一身醫術後繼無人，眼下收穫了綠柔這個天資聰穎的小徒弟完全是意外之喜，按照綠柔眼下的進度，紀卿年完全有把握在自己離開白星國之前將大部分技藝傳授給她，

  「可惜小紀成如今還太過幼小，不然就讓他跟著綠柔這妮子一塊兒學習醫術了，兩人各有所長，互補之下一定能夠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紀卿年想起自己那尚且年幼的孩子，忍不住在心中無奈的嘆息了一聲。

  「老師您怎麼了，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兒嗎。」

  綠柔直覺敏銳，察覺到了紀卿年似乎有著什麼心事，當即抬起頭來關切的開口問道。

  紀卿年笑著擺了擺手，輕聲說道：「沒什麼，只是突然想起了家中的幼子，他比你還要小的多呢。」

  綠柔聞言一愣，眨了眨眼睛，臉上露出感興趣的神色。

  「作為老師的孩子，他一定比綠柔聰明的多吧。」

  綠柔雙手托腮，望著紀卿年輕聲問道。

  紀卿年聞言微微一笑，搖著頭說道：「跟你想的恰恰相反，我那幼子先天不足，身子孱弱多病，無論是天資還是學習能力都比不上綠柔你，而且那小子性子頑劣，成天到晚都黏著他父親東跑西跑，一點兒也不讓我省心。」

  「小師兄如今年歲尚小，等再大一些，應該就會懂事兒了，到時候老師再傳授他醫術也不遲的。」

  綠柔想了想，望著紀卿年輕聲說道，說話間她機靈的改變了對小紀成的稱呼。

  紀卿年聽到這話莞爾一笑，白了綠柔一眼，頗為無奈的說道：「你這妮子真是自作聰明，他可不是你的小師兄，你第一個入我門下，是名副其實的大弟子，就算日後小紀成也跟著我學習醫術，他也得尊稱你一聲師姐。」

  見到自己的小心機被紀卿年識破，綠柔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腦袋。

  紀卿年望窗外看了一眼，見到略顯暗沉的天色，她意識到時候已經不早了，於是轉頭沖綠柔說道：「你看了這麼久的書，一定也累了，自個兒去歇息會兒吧，餓了的話就讓下人送些點心過來。」

  綠柔曾經就是下人，哪裡享受過這樣的待遇，她當即搖了搖頭，嘴裡連聲拒絕道：「老師我不累也不餓，您去休息就好了，綠柔還想再看一會兒書呢。」

  紀卿年擺了擺手，一把將綠柔手中的古籍給奪了過去，衝著她認真說道：「做任何事情都得有個度，要知道過猶不及，醫道一途博大精深，學習還需循序漸進才行，沒有人能夠一口吃成個大胖子，聽老師的話，去休息一下，今天就別看書了。」

  綠柔見到紀卿年態度強硬，她當下也不敢反駁，乖巧的點了點頭，輕聲答應道：「一切全憑老師吩咐，老師既然讓綠柔休息，那綠柔就去休息吧。」

  聽到綠柔答應，紀卿年微微一笑，輕聲說道：「那你就自己玩會兒吧，我得去一趟公堂那裡，今天還有許多案子沒有處理呢。」

  說罷，紀卿年也不等綠柔回應，揮了揮手後便轉身離開了。

  等到紀卿年離去之後，綠柔將房門輕輕的鎖了起來，重新坐回了紫檀木桌前，捧起那本發黃的古籍翻來覆去的觀看著，眼角眉梢都帶著喜意。

  紀卿年自然不會知曉綠柔背著自己又開始學習了，她穿過層層長廊之後來到了公堂之中。

  兩側的衙門護衛整齊的排列著，見到紀卿年走了進來，他們紛紛將手中的長棍觸底，發出一陣整齊的撞擊聲，同時嘴裡齊聲道：「恭迎縣令大人。」

  猝不及防之下，紀卿年被眼前這隆重的一幕給嚇了一大跳，當意識到了這些人究竟是在做什麼之後，她只得無奈的搖了搖頭，苦笑著衝著兩旁的護衛點頭示意，讓他們免禮。

  紀卿年快步走到了主位之上坐下，低頭望著眾人問道：「跟我說說今天鎮上都發生了些什麼大事兒吧。」

  她的話音剛一落下，立刻就有著一人上前兩步，站了出來。

  那人豹頭環眼，眉毛濃密的就跟小樹叢似的，正是秦南嶺在衙門裡的死對頭李青。

  「啟稟大人，今天鎮上並無什麼大事兒發生，外出巡邏的弟兄們除了有兩人受了點兒輕傷之外，其餘人等皆安然無恙。」

  李青衝著紀卿年抱了抱拳，滿臉淡漠的稟報導。

  他完全不將眼前這個名不見經傳的新人縣令放在眼中，說話之間甚至都懶得躬身行禮，一切都由著自己的性子來。

  紀卿年瞥了李青一眼，將後者的面部表情盡收眼底，她手指輕敲著椅子的扶手，心中盤算著該如何收拾眼前這桀驁不馴的傢伙一番，也好為秦南嶺掃平一些障礙。

  「李捕頭在這衙門裡邊兒幹了多少年了。」

  紀卿年一手托著臉頰，微眯著眼睛注視著對面的李青，淡淡的開口問道。

  李青聞言一愣，短暫的思索之後，他竟然放肆的笑了笑，張嘴淡淡的回答道：「李某十六歲那年進入了衙門，如今已經三十六歲了，大人算算看李某幹了多少年。」

  紀卿年皺了皺眉頭，盯著李青語氣不善地說道：「現在究竟是我在問你問題還是你在問我問題，問你什麼你就回答什麼，若是什麼事情都要我自己去想，那還要你這衙門捕頭做什麼，當擺設嗎。」

  聽到紀卿年毫不客氣的話語，李青面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他咬了咬牙，盯著紀卿年一字一頓的回答道：「李某在衙門裡已經幹了二十個年頭了。」

  紀卿年微眯著鳳眼打量著李青，許久之後她才緩緩說道：「李捕頭在衙門中幹了這麼多年，一定已經身心疲憊了吧，不如我做主替你換一個差事嘗嘗鮮，也免得每日都跑出去遭罪受。」

  李青聞言微微一愣，不明白紀卿年說這番話的含義，短暫的沉默之後，他望著紀卿年問道：「屬下愚笨，沒能理解大人的意思，大人若是有話不妨直說，何必繞這些彎子。」

  紀卿年用手指拈起身前盤子中的一塊兒果脯，放入嘴中津津有味地咀嚼起來，同時含糊不清的沖李青說道：「我的意思是，想暫時撤去你的捕頭職位，交由其他人頂任，此後的一段時間，你便當一名普通的捕快，跟著弟兄們一塊兒執行任務吧。」

  李青這下子總算明白了紀卿年的意思，他一張臉頓時徹底陰沉了下去，嘴裡不甘示弱的說道：「你憑什麼撤去我的職位，我在這裡幹了二十年，老縣令在的時候都沒有貶我，你這新任縣令剛一來就要拿我開刀，憑什麼。」

  紀卿年微微張嘴，將果核吐在了一旁的盤子裡，她瞥了李青一眼，好整以暇地說道：「你自己剛不都說了嗎，我是新上任的縣令，這衙門裡的一切都由我一個人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