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 蓄勢待發

  「你就留下來吧，朕一個人待在這裡怪冷清的，你陪著朕說說話。」

  皇帝眯了眯眼睛，瞥了台階下的李公公一眼，漫不經心的開口說道。

  李公公聞言，連忙點頭哈腰地開口道：「謹遵陛下之命，只要陛下您不嫌棄老奴嘮叨，那老奴一直跟在你身邊兒都行。」

  聽得這話，皇帝忍不住笑了笑，輕聲罵道：「誰要你這老梆子一直陪在朕的身邊兒了，朕為何要放著後宮的三千佳麗不管不顧，留你一個半截身子骨入土的太監陪在左右。」

  李公公嘿嘿一笑，摩挲著下巴道：「後宮佳麗雖然各個絕色，可是陛下成日裡看多了也難免會覺得眼睛疲累，偶爾還是換個花樣比較好，雖然老奴生的不怎麼樣，可是畢竟跟那些嬪妃大有不同之處，陛下看了至少不至於感到厭煩。」

  皇帝聞言，一對狹長的眸子一瞪，抓起一旁桌上的一個玉壺就作勢要往李公公身上扔去，嚇得老太監連連後退，差點兒一個趔趄栽倒在地上。

  「嘿嘿嘿，陛下息怒，奴才方才不過是開了個玩笑，想要讓您開心一些而已，並無其他意思。」

  李公公站穩了身子之後，趕緊腆著老臉衝著龍椅上端坐著的皇帝開口解釋道。

  皇帝端起桌上的茶水輕抿了一口，旋即望著李公公輕聲道：「李公公，你跟了朕多長的時間了，還記得清楚嗎。」

  李公公聞言一愣，隨後低著頭掰著手指細細計算了起來，半晌之後，他抬起頭來望著皇帝，訕笑著開口道：「老奴八歲入宮，陪了先帝三十載歲月，也陪了陛下您三十多載的歲月了。」

  皇帝微微頷首，臉上流露出一抹惘然之色，他嘴裡喃喃自語道：「三十多載了麼，原來已經有那麼久了。」

  李公公靜靜地侍立在原地，並沒有立刻接話，而是等待著皇帝的下文。

  「李公公，你這一生可有什麼願望，念在你跟了朕近半輩子的歲月，朕一定盡力滿足你，算是對你的獎賞以及一些補償吧。」

  皇帝單手支撐著下巴，一對狹長的鳳眼一眨不眨地凝視著台階下的老太監，深邃的眸光仿佛要直直貫穿到後者的心坎里去。

  李公公被皇帝那犀利的目光弄的一陣不舒服，猶如芒刺在背，他不敢跟皇帝對視，於是只好深深地低下頭去，一言不發。

  「李公公，朕在問你話呢，為何裝聾作啞。」

  皇帝扭了扭腦袋，一字一頓地開口說道，他的聲音不知不覺間變冷了許多。

  「果真是伴君如伴虎啊，天知道陛下今天又吃錯什麼藥了，突然這般為難老奴。」

  李公公心中哀嘆了一聲，隨後趕緊衝著皇帝點頭哈腰地開口說道：「啟稟陛下，老奴陪在您與先帝身邊完全是心甘情願的，這麼多年來老奴飽受皇家的福澤，那就已經是最大的賞賜了，無需再給予老奴任何東西。」

  皇帝聽到這話，狹長的眸子之中精芒盡斂，臉上又恢復了平日間的那副慵懶模樣，他敲了敲龍椅的扶手，興味索然地開口說道：「好了好了，扶朕回寢宮歇息吧，朕有些乏了。」

  李公公聞言一愣，隨後如夢大赦，趕緊三步並作兩步地衝上了台階，來到了皇帝的身旁，而後伸出手來摻扶住皇帝的一條手臂，討好的開口道：「陛下您日理萬機，夙興夜寐，的確不能久坐一地，那樣對身子骨不太好，奴才這就扶著您回寢宮休息。」

  皇帝翻了翻白眼，嘴裡嗤笑道：「李公公你這張嘴巴倒真是能說會道，朕真的做過這些事情嗎，怎麼連自己都記不得了。」

  李公公聽到這話，只得訕訕地笑了笑，隨後硬著頭皮扶著皇帝走出了寢宮。

  與此同時，在養心殿內，紀卿年和明隱二人正皺著眉頭緊鑼密鼓地商量著什麼，在他們旁邊兒，還有著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正是六軍統帥慕容鋒。

  「太醫院掌管宮中來往藥材多年，庫房內的存貨定然豐富至極，只要想辦法進入其中，要尋出治療太后傷體的藥材應該不難。」

  紀卿年在房間之中來回踱步，聲音很輕但卻擲地有聲。

  明隱眉頭緊皺，有些憤然地開口說道：「太醫院那些傢伙勢必不會給咱們提供藥材的，即便此事事關太后娘娘的性命，那些傢伙的心中除了名就是利，除此之外，他人的生與死不過是茶餘飯後的一點談資罷了。」

  「真是如此的話，咱們何不再去見陛下一面，有陛下親自開口，他太醫院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違抗陛下的旨意。」

  慕容鋒端起桌上微涼的茶水輕抿了一口，隨後抬起頭來衝著紀卿年輕聲提議道。

  紀卿年聞言腳步一頓，隨後她閉著眼睛沉思了起來，許久之後她睜開眼睛搖了搖頭，否決道：「此事恐怕行不通，陛下先前已經那般偏袒於我了，若是我再因為這些小事去勞煩他，恐怕他心中對我的信任程度就會下降不少，到時候太醫院的人就又有機可趁了。」

  「說的也是，如今宮中有無數雙眼睛望著阿年你的，只要太后娘娘的身子出現任何問題，那麼那些隱藏在暗處的敵人便會迫不及待的鑽出來落井下石，這種時候還是不要輕舉妄動比較好。」

  明隱坐在椅子上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望著紀卿年輕聲規勸道。

  紀卿年駐足原地沉思了良久，忽然展顏一笑，一對水靈的鳳眼轉向了一旁百無聊賴的慕容鋒身上。

  「此事倒也並非沒有破解之法，只不過需要得一位貴人出手相助方才可能實現。」

  紀卿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慕容鋒，笑嘻嘻地開口說道。

  看見紀卿年的笑容，慕容鋒不知為何，心中猛地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不過他畢竟是見過了無數大場面的人，當下依舊面不改色，輕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淡淡的開口問道：「紀家小女娃你有什麼要求但說無妨，只要是老夫能夠幫到你的，便絕對不會推辭什麼。」

  明隱看了看慕容鋒，隨後又看了紀卿年一眼，陪著笑臉道：「是啊阿年，你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只管告訴慕容老爺子，憑他如今在皇宮中的地位，恐怕還真沒什麼事情能夠難得住他。」

  一旁的慕容鋒聞言，頓時吹鬍子瞪眼，望著明隱急切地說道：「我說明隱小子，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啊，老夫雖然有些地位，可是在這片皇宮之中卻還遠遠未到能夠隻手遮天，呼風喚雨的地步。」

  說到這裡，他似乎也覺得有些鬱悶，當下撓了撓自己那滿頭花白的頭髮，繼續嘀咕道：「單單一個李丞相便能夠跟我斗的不可開交，更遑論還有其他六部的人未曾顯山露水，他們之中可沒有一個人是易與之輩啊，這些年來要不是那些傢伙在我與李虎之間制衡著，恐怕我跟那王八蛋早就打起來了。」

  明隱與紀卿年聞言都是一陣驚訝，尤其是明隱，一張嘴都驚的合不攏了，他一直以為慕容鋒身為六軍統帥，掌握著整個白星國最大的兵權，是權傾朝野的人物，沒想到後者這些年來竟然也過的這般憋屈，明里暗裡被多處勢力制衡著，做什麼都放不開手腳。

  「將軍大人言重了吧，其餘六部之首或許能耐不小，可若是要說他們在朝中的地位能夠跟你和丞相大人相提並論，卿年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的。」

  紀卿年何等的冰雪聰明，短暫的愣神之後便察覺到了慕容鋒話語之中的機鋒，她當即攏了攏耳後的秀髮，好整以暇地開口說道。

  果然，慕容鋒聽到這話，臉上的憤慨之色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他有些尷尬的笑了笑，望著紀卿年輕聲說道：「不愧是紀神醫，老夫都活了大半輩子了，沒想到連你這麼個黃毛丫頭都騙不了。」

  紀卿年鼻子裡冷哼一聲，也不說話，就那樣雙手抱胸，靜靜地盯著他看，看的慕容鋒心中一陣發毛，很是不自在。」

  「好了好了，你也別這樣盯著老夫看了，說說吧，你有什麼想法，老夫若是能夠幫到你，自然不會推脫，可若是我也無能為力，那你們還是另想辦法吧。」

  慕容鋒衝著紀卿年攤了攤手，頗為無奈的開口說道，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會這麼快就在紀卿年的手中妥協了。

  紀卿年聽到他這話頓時咧嘴一笑，隨後蓮步輕搖，緩緩的朝著慕容鋒身邊走了過去，她這番作態令得慕容鋒肌體生寒，心中那股子不妙的預感越來越強烈了。

  「停停停，有什麼話你就站在那裡說，或者坐著說也成，別往老夫這裡靠了。」

  當紀卿年即將走過來的時候，慕容鋒實在是忍不住了，趕緊衝著她大聲吆喝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