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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節 混亂

2023-12-16 13:45:43 作者: 引弓
  呼延庚每天起來習武,隨後在書房裡看一下公文,或者旁觀一下張彥橘坐衙,接近中午的時候去軍營或者校場去露個面。下午到鄆王的住處串門拜訪下,經過幾天的時間,他已經不需要王彥淑陪著去了。

  直到四月初,宣撫司關於自金兵第三次南下以來的論功和封賞到來,讓呼延庚有一些尷尬。

  姚友仲以守趙州功,吳革以守深州功,李成以守大名功,同時被任命為知州兼兵馬鈐轄。聞達繼續駐守大名,升任大名留守司都統制。

  楊惟忠和王淵的損兵失地的責任沒有受到追究,繼續在河北統軍。楊惟忠以高陽關都統制,兼任相、衛鎮撫使,駐紮相州。

  如果以上這些還算正常的話,後面的一系列調動就比較有意思了:

  王淵改授濱州知州兼兵馬鈐轄。

  李成為棣州知州兼兵馬鈐轄。

  原河北東路提刑使郭永,升任河北西路轉運使,離開河間,前往大名。

  原河北西路轉運使張益謙,調任河北東路安撫使,改駐河間。

  濱州知州董誼為升任河間知府。而原呼延庚任命的權知河間府事孫立被調往登州任兵馬鈐轄。

  突然之間,呼延庚作為根本的河北東路,最高行政官員變成了安撫使張益謙,河間、棣州、濱州的知事都變成了和呼延庚不太對付的人。

  這還不算,原先和呼延庚比較配合的棣州知州趙正雲被調往莫州任知州,呼延庚引為臂助的張彥橘任霸州知州。這是讓與張益謙不是一條心的人頂到和保定金兵對抗的最前線去。

  對呼延庚屬下的賞功更有意思:

  普六茹伯盛以恢復相、磁、邢三州功,任天雄鎮撫使,磁州知州兼兵馬鈐轄。

  歩鹿孤樂平以在河北歷次征戰功,任橫海鎮撫使,滄州知州兼兵馬鈐轄。

  邱穆陵仲廉以平盧歷次戰功,任范陽鎮撫使,保州知州兼兵馬鈐轄,雖然保州還在金兵手中。

  以平州刺史張承言,任平盧鎮府副使。

  雖然給呼延庚加了一個平盧、范陽、橫海、天雄四鎮都統制,簡稱河朔四鎮都統制,對這四鎮還有調兵之權,但鎮撫使以及知州,已經是可以直接面對朝廷或者樞密院的職位,甚至還有更險惡的可能,比如河北兵馬大元帥趙構,也能直接對在河北的鎮撫使下令和賞罰。

  到河北來傳旨的內侍呼延庚不認識,也不好私下裡向這內侍打聽。而且聖旨到滄州的時候,已經在河間走過一輪,呼延庚派人到河間去打聽,也只得到郭永正在收拾行裝,回大名上任的消息。

  在頒旨的內侍一走,歩鹿孤樂平就大大咧咧的說:「知州這個文官,我哪裡做得來,我就還是替少兄看好河間的兵馬,知州的差事,還請張大府繼續擔著。」

  呼延庚把目光轉向張彥橘:「烈寒,你調往霸州,其實也沒有太大變化,霸州、清州(靜海縣)、塘沽、滄州本是一體,樂平說得沒錯,你還是做你慣常的事情便了。」

  張彥橘嘆了口氣:「果然不出將主所料,金賊剛退,朝廷就要把河北東路的體系拆散,幸好將主早有遠見,橫海團練使司下屬的各個長史已經找齊,就算沒有河間府的支持,團練使司也能正常運轉。」

  呼延庚嘿嘿一笑,宋朝文官的德行,我還不清楚嗎?他對張彥橘說道:「這事情一出,咱們更得防著點,烈寒,滄州的煤鐵造船打漁曬鹽,全都儘快轉移到塘沽去,萬一朝廷把你我調得更遠,滄州的這些基業咱們可不能白瞎了。」

  到了半夜的時候,呼延庚已經睡下,突然親兵進來稟報,原棣州知州,新任莫州知州趙正雲求見。他居然是連夜趕來的。

  趙正雲來的原因很簡單,來擺明態度。他本來在棣州知州坐得好好的,吃著火鍋唱著歌,朝廷一下把他調到莫州前線,而真正帶兵的李成卻躲到棣州,朝廷,或者說張益謙一干人什麼打算還用說嗎?

  所以趙正雲事不宜遲,連夜跑來喝呼延庚說:「呼統制,以後我們就真的在一條船上了。」

  滄州這邊為搬家忙亂著,過了幾天,突然從大名轉來宗澤的一封信。

  邱穆陵仲廉和普六茹伯盛都以無功不敢受祿為名,力辭鎮撫使。他們的上書送到大名的時候,張益謙仍舊在大名,他和宗澤一同看到這兩封回書,便對宗澤道:「這分明眼裡沒有朝廷,只有他們的將主啊。」

  宗澤氣得鬍子一翹一翹的:「把這兩封回書都給呼延庚送去,看他如何處置。」

  歩鹿孤樂平看到這兩封信,高聲笑道:「嗨,有什麼好辭的,正好替少兄看住地盤。」

  張彥橘道:「陸武經,你就在滄州,他們兩位可沒法像你一樣當面表明心跡呀。」

  「我等兄弟同氣連枝,才不用表明什麼心跡。」

  呼延庚沒聽歩鹿孤樂平說什麼,他在看趙伯臻寫來的一封信,信里很平實的匯報了平盧這幾個月的情況。他看完了,把信交給張彥橘,張彥橘看過後說道:「趙知府處驚不變,彥橘不及也。

  軍營外,魯智深找了個攤子,要了一碟不知道什麼肉,幾斤酸酒,自斟自飲。楊可發在他對面坐下,叫店小二:「給我也來壺酒。」

  魯智深先給楊可發倒了一碗,兩人碰盞喝掉。魯智深用手一指肉,楊可發抓起來咬了一口,瞪圓了眼睛:「牛肉?吃牛肉要受罰的。這店家好大膽。」

  「不是店家的,洒家自己打的野牛。」

  「牛馬都是寶貝,怎會有野牛?」

  「國之將亡,必有妖孽,野牛算什麼。」

  「我看朝廷這架勢,是要拆了將主手下的軍隊,一分為四。」

  魯智深不說話,舉起碗又喝了碗酒:「在太原的時候,將主還只是個虞侯,記得有次上陣,王節帥還讓我護著點他,一轉眼,手底下兩三萬人,稀奇古怪的東西一大把,成了大宋第一強軍。咱們兄弟兩個都成了他屬下。」

  「是啊,這是緣分啊,老楊我總是做夢,夢見自己從太原突圍後,在五台被金兵追上,被一刀砍中肚子,肚子裡的肉脂滲出來,把傷口堵住,但老楊我還是死了。每隔幾天就有這怪夢,說不定要不是跟著將主,老楊我早就這樣去球了。」

  兩人喝完酒,一起往營里走,關力原突然在一旁出現,拉著他們兩個就到了一處營房裡,熊大白等在裡面。

  魯智深問:「鬼鬼祟祟的做什麼?」

  熊大白道:「我和老關都是從小兵爬起來的,官場上的事情也搞不懂,想向兩位哥哥討個主意,朝廷這是衝著將主來的呀,我們怎麼辦?」

  「怎麼辦,如果將主以外的人來傳令,你手裡的鐵鞭是擺設呀。將主的銀鐧能打宰相,你的鐵鞭至少也能打個知府知州。」

  關力原喜道:「兩位哥哥與我們想的一樣,這下我們就放心了。」

  幾天以來,滄州頗有些軍心浮動,呼延庚一面給邱穆陵仲廉和普六茹伯盛去信,讓他們把鎮撫使的職位接下來,同時決定親自去汴梁,解決這一團亂麻。

  他正安排出行的事情,王彥淑來告訴他,鄆王妃月事未來,似乎已經懷上了。

  既然朱鳳英到河北的目的已經達到,她就跟著呼延庚一起回汴梁去。王彥淑以照顧鄆王妃的名義也陪同回去。

  呼延庚帶了五十名衛兵,從滄州乘船出發,在船艙里,朱鳳英問呼延庚:「聽聞朝廷在分掉將軍的兵權?」

  「好像是由一些小人作祟。」

  「聖人一定還記得將軍救駕的恩情,吾回到汴梁,也會去勸說聖人,請將軍放心。」

  「我倒不敢對聖人心懷怨望,只是此次處置太過離奇,來宣旨的貂襠卻不是童穆,汴梁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

  「莫非聖人有什麼不測?」

  「不會,宗相公還在大名好好的,那麼李相公、張樞密在汴梁也一定安全,那聖人也就安全。」

  張崇也沒有向自己示警,張確在京東西路前幾天還送了一批糧草到滄州,既然自己的岳父舅兄都平安無恙,那這件事也不會太糟糕。

  想通了這一點,呼延庚放鬆下來看著朱鳳英笑,想到這樣一個美人現在對自己予取予求,呼延庚不由得有些意動,他抱住朱鳳英。

  王彥淑在一旁道:「你們要冒險前功盡棄嗎?」

  「我就和她溫存一下,在你身上來真的吧。」

  「小聲點。」

  與兩位美人同行,只嫌路途太短,他們五天後就到了汴梁。

  呼延庚自去張崇家,以婢女的身份,陪著朱鳳英先回鄆王府,明天再進宮去謝恩。

  呼延庚到了張崇家,張崇還未下朝,他會來見到呼延庚,便問道:「才回來?嬋妹沒有同你一起回來?總算打完了仗,正好藉機休整兩天。」

  「朝廷這麼對小弟,小弟回來是向聖人喊冤的。嬋妹以主母身份在滄州看家呢。」

  「你認為是聖人要對付你?」

  「自然不是,不過太奇怪了。」

  「沒什麼奇怪的,聖人撤簾,聖上親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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