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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節 韓家

2023-12-16 13:45:43 作者: 引弓
  魯智深便分派了一都兵丁,以什為單位,跟著曹正的家丁到外圍布防。

  幾人正在說話,突然通道口處一陣喧譁,幾個家丁模樣的人,拿著大棒子,要把人群趕開,一時間老弱婦孺哭天喊地。

  魯智深等人急急趕過去,武松幾步一跨,來到通道口,一拳一個,把這些家丁打倒在地:「欺侮百姓,沒有王法了嗎?」

  這時,一個尖細的聲音在旁邊叫道:「宰相家的人,也是你這樣的丘八打得的。」

  眾人定睛一看,見是一個穿的管家的服飾的人,怒氣沖沖的站在發算籌的桌子邊上。

  魯智深捏起醋罈大的拳頭,就要動手。朱武精細,拉住魯智深,問道:「哪位宰相家?」

  管家洋洋得意:「相州魏國公韓家。」他這句話,若是有幾個讀書人在場,自然知道是相州韓贗胄家,韓贗胄是名相韓琦的曾孫。這管家說道:「俺家相爺不跟你們計較了,給你們一百貫,我們都上船去了。」

  但現在在場這幾人,讀書最多的是朱武,連他也弄不清楚相州韓家是怎麼回事,更不用說其他人。朱武嗤笑:「當朝宰相沒有姓魏的,這幫姓魏的敢冒充宰相,小的們,給我打。」朱武又對史進交待了幾句話,史進跳到馬背上,大聲喊:「都看見了吧,誰敢不守規矩,就是這樣的下場。」

  說話之間,武松等人又把家丁管家打了一頓,綁在邊上的木樁上示眾。

  魯智深一揮手:「放百姓們上船。」

  不一會兒,就裝滿了一艘大船,這艘大船駛離碼頭,另一艘大船靠上棧橋,又放上來兩個都的兵士,指揮使是楊可發,楊可發指揮兵丁搭起了第二座棧橋和通道。第二座棧橋搭好後,又有兩百宋兵從棧橋下船。

  這時,第一座和第二座棧橋供百姓排隊上船,第三個指揮的宋軍從第二座棧橋下船後,隨後開始搭建第三座棧橋。

  如此依法炮製,一上午的時間,搭起五座棧橋,運走十餘船百姓婦孺到河對岸,也有五個滿編指揮的宋軍到達黃河北岸,加上史進等人,宋軍在黃河北岸已經有了三千步兵。

  這時,又一艘大船在靠上了棧橋,船艙打開,一個個宋兵牽著戰馬下船。一百騎兵下船後,百姓們開始上船。

  騎兵中的一名將領翻身上馬,史進驚喜的叫道:「將主。」

  各個指揮使紛紛上前見禮,武松大步上前,俯身便拜:「草民武松見過將主。」

  「武松!」呼延庚連忙跳下馬,雙手攙起武松:「你可是打虎的武松。」

  武松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將主說的可是白二,他人稱坐地虎,被俺一拳打死了。」

  呼延庚乾笑兩聲:「除暴安良,令人佩服。」

  「俺今日見到將主的仁義,才是打心眼裡佩服,請將主准許草民,提鞍點鐙。」

  呼延庚想了想:「二郎你先在我親兵隊裡做個都頭吧。」

  眾人正說話間,突然有人送名帖過來,呼延庚展開一看,自言自語道:「相州韓?」便對送帖子的人道:「你家老爺在何處?」

  送帖子的人順手一指,在人群之外,停著幾頂轎子,十幾輛大車。

  呼延庚正要過去。朱武已經想明白了是什麼事情,便道:「將主,那姓魏的家人不守規矩……。」

  呼延庚擺擺手:「我自有分寸,你放心。」他一面往韓家德轎子處走,一面心中思量。相州韓家阿,五六十年屹立朝堂不倒,豈是自己這樣一個武夫可以得罪的?正想著,已經來到了轎子前,呼延庚上前行禮:「敢問是韓知州嗎?」

  呼延庚這一句話出口,帶著呼延庚來的僕人撲哧一笑,趕緊用手遮住嘴。宋代稱呼人,依據雙方的年齡,身份等,稱呼方法各有不同。呼延庚這一開口,立刻暴露了他只是一個武夫,什麼禮儀也不懂。

  轎子裡坐的,不是韓肖胄,而是他的弟弟韓贗胄,他聽了呼延庚對自己的稱呼,一方面是不屑,另一方面,卻有些害怕,萬一自己惹惱了這武夫,他發作起來,自己就要吃個眼前虧。

  於是韓贗胄爽朗的笑了幾聲,一掀帘子,從轎子裡出來:「唉呀,敢問將高姓大名,現居何職,哪裡人氏?」

  「末將呼延庚,為河防都虞侯。」

  「和龍捷四廂度指揮使呼太尉如何稱呼?」

  「末將在西軍長大,未曾見過呼延灼太尉。算起輩分,呼太尉當是末將的叔父輩。」

  原來還是個旁支。韓贗胄忽然變臉:「那邊木樁上綁著幾人,卻是為何呀?」

  「回相公,那幾個刁民,無緣無故毆打婦孺,被末將的下屬制服了。」

  韓贗胄心想:「什麼無緣無故,他們是為老夫開路而已。」但「毆打婦孺」這個帽子扣下來,韓贗胄也不好意思承認是自己的家丁,一門七學士,父子三宰執的臉還是要顧全的。

  「敢問將軍,老夫什麼時候可以過河?」

  韓贗胄問自己什麼時候可以渡河,呼延庚往棧橋看去,眼見五個棧橋都有密密麻麻的人群排起長隊。他回過頭說道:「若是依照這等速度,今晚便可運走一半人。相公可叫家丁去上工,相公的家丁多,想來做上一天活計,便都能過河了。若是相公不願等待,向做活的百姓買些算籌也成。」

  以呼延庚所想,你本來根本找不到過河的辦法,現在我帶來了渡船,你就謝天謝地吧。這幾萬百姓好不容易讓他們排起長隊,願意為我去挖戰壕,總不能為你一人,把整個秩序打亂,那我如何服眾?

  韓贗胄聽了呼延庚的回答,愣了好一會兒,才道:「呼延都虞侯,隨我到河岸邊看看。」

  兩人便往河岸走,韓贗胄道:「老夫聽聞李樞密,折宣撫都不在軍中,呼延都虞侯不僅能堅守南岸,還能徵發大船渡百姓過河,著實不簡單啊。」

  「相公繆贊了。末將也未曾多想,只是將這幾萬百姓留在河灘上讓金人屠戮,末將於心不忍。」說到這裡,呼延庚突然想得瑟一下,「孟子有言,民為貴,若是拋棄了百姓,朝廷也就為百姓拋棄了。正如當年三國時,劉玄德不棄百姓,百姓亦不棄漢室。」

  韓贗胄心中一動:「劉玄德終成蜀漢之主。」

  這時,兩人已經走到排隊的百姓邊上,主持著一隊的兵丁過來見禮,又對百姓們喊道:「就是呼延將軍,帶船渡大家過河的。」聽到這話的百姓先是一陣議論,突然有幾個人跪下:「呼延將軍大仁大義,公侯萬代。」

  邊上的人見狀也紛紛稱頌:「呼延將軍大仁大義,公侯萬代。」如同一陣漣漪,百姓中「呼延將軍大仁大義」的稱頌聲此起彼伏。

  呼延庚道:「傳令,教百姓好好排隊,不要亂了秩序,自相踩踏。」

  韓贗胄在一旁說:「呼延將軍大仁大義,深得人心啊。」

  呼延庚正要謙虛,卻聽見韓贗胄接下來一句話:「蜀漢先主,南朝宋武帝不棄百姓,終成一番霸業。」

  呼延庚面無表情:「末將還要到其它幾處看看,相公請自便。」

  韓贗胄揮揮手:「都虞侯請自行去忙。」

  他望著呼延庚的背影暗暗冷笑:「今天在河灘上,幾萬人親見你收買人心,我把你比作劉備,劉裕。這話必定會傳回朝廷,待回了汴梁,不消我動手,自有言官找你麻煩。你一個武夫,連辯解也沒處尋去。也算報了今日之辱。」

  突然一聲響箭劃破天際,呼延庚道:「敵襲,全體列隊。」

  現在在北岸的三千人,列出宋軍慣用長虹之陣,魯智深、楊可發兩個指揮在前,郝思文,石行方兩個指揮在後,呼延庚親自帶領兩百騎兵在左翼。不一會兒,陣型的正面出現了金兵的騎兵。

  河灘上的百姓,聽說韃子來了,嚇得亡命奔逃。挖戰壕的壯丁扔掉手裡的鋤頭就要跑,朱武已經領下了管理河灘和挖壕的任務,他命令兵士抽打要逃跑的壯丁:「你們跑了,老婆孩子還在大軍手上呢,跑什麼跑。看看呼延將軍就在那呢,跑什麼?」

  壯丁們回頭一望,看見呼延庚挺槍立馬,護背旗在迎風招展。呼延庚麾下的如同牆壁一般,擋在金兵到來的方向上,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這時,一個傳令兵騎著馬,順著河灘奔馳:「呼延將軍為百姓殿後,百姓在,呼延在,百姓在,呼延在……」這一路跑過去,在河灘上又引起了一陣騷動,有人不明白什麼意思,機靈的人就解答說:「呼延將軍會守著咱們,只要咱們不走,呼延將軍就不會走。」

  呼延庚手搭涼棚觀望了一會:「不是女真兵。」

  來的的確是渤海的部落軍,原來完顏粘罕所部在河陽駐紮日久,糧草漸漸少了,金兵借著搜捕奸細的名義,到四鄉打糧,女真兵忙著搶各個莊子,才沒空管河灘上逃難的人呢。附近有一部渤海人,聽聞河灘上有幾萬肥羊,於是就趕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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