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一眼萬年（2）

  唐婉兒最後用了「噁心」這個詞，表示她真的很厭惡一夫一妻多妾制，她知道，這種制度下只可能衍生出無數不幸的女子。

  不幸的正妻、不幸的寵妾、不幸的通房丫頭……這些不幸的女人的一生就被一個男人給毀了。

  當然，一夫一妻制也不見得有多好。比如，某些渣男都能娶到老婆，也就是其中的一個弊端了。

  唐婉兒突然發現，不論哪一種婚姻制度，不幸的總是女人。

  「那如果我只要你一人的話，不要別人的話，沒有其他姬妾，唐姑娘，你願意當我的妃子嗎？」

  說到激動處，四皇子突然大力按住了唐婉兒的肩膀。

  不過，等回過神來，四皇子才發現他都說了些什麼，然後，臉頰泛紅，不知所措，他完全是脫口而出的。

  糟了，這樣的話，師傅的任務可怎麼辦啊！神器可怎麼辦！在這麼關鍵的時刻，清醒的四皇子總算還是能想起了他最初接近唐婉兒的目的了。

  但說出去的話就如潑出去的水，已經難以收回了。

  兩人面面相覷中。

  兩人各懷著心事。

  兩人各為其主恐怕很難走到一塊去。

  最後，還是唐婉兒噗嗤一聲笑了笑。

  「怎麼，唐姑娘不相信我嗎？」

  「不，不是這樣的。」唐婉兒止住了笑聲，回答道，「不是自古以來，皇子的婚姻都是皇帝說了算的嗎？不是都要皇帝賜婚的，沒有自己選擇一說嗎？」

  「是啊，是這樣沒錯。所以，只要你答應了我就去向父皇請求賜婚。就算被燕王笑話算計，我也不管了。」

  這孩子還真是坦誠啊。

  唐婉兒真的很怪罪這張臉為她招來這麼多的桃花運，可是，不是每一種好感都要最後走入婚姻的。

  **

  她的眼前突然閃現出一片雲海，雲海中仙鶴飛翔，那股天地任逍遙的感覺是那麼美好。

  雲層的下方是一座小鎮。

  女子降下身影，小鎮寂靜，仿佛被喧鬧給遺棄了。

  美得不像人間。人們都那麼安逸，沒有戰爭沒有欺壓沒有哀戚。

  女子坐在橋頭，隨手摘過一片葉子，輕輕地吹唱了起來。

  那是一首美好的歌謠。仙鶴還在頭頂飛翔，魚兒在水中跳躍。

  在輾轉數百年的光陰、數千年的時光、數萬年的寂寥之後，女子望見了還是年少時候的少年。

  少年覺得好奇，便駐足看了女子一眼。

  就是這一眼，便已經是萬年之後。

  一眼萬年。

  我尋尋覓覓找了你那麼久，久到我早就忘記你的容顏、你的氣息、你的魂魄。你的所有一切。

  只有在再次相見之時，我才有可能記得，曾經有那麼一個人。

  在漫長而廣袤的時空中占據了我的思念。

  那是小小的少年與母親走散之後，與天上降下的女子的相遇，那女子正用著葉子吹奏著動聽的音樂。

  【我啊，可以用這玩意兒吹出聲音來呢。】

  小小的少年好奇地試了試，結果竹葉回應他的連個放屁的音都沒。

  【你騙人。】

  【那你聽著好了。】

  【怎麼吹出來的？】

  【想學？】

  【嗯。】

  【那麼，我們定個約定吧，十年後的今日，我們再相見，到時，我便把吹得好的訣竅告訴你。】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說定了！】

  【我可是女子呢。芳草萋萋，銀雨霏霏，小草亦能成參天大樹，到那時候，徇，是你來尋我還是我來尋你呢……】

  【你知道我的名字？】

  【之前你娘親不是那麼叫的麼，徇兒徇兒的。】

  【真狡猾，我也要知道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是……】

  突然就在唐婉兒的腦海之中映照出了這樣的記憶。

  這根本不是自己的記憶！

  為何？為何要用這種莫名其妙的東西占據了她的腦海呢？是唐瓊的還是那個所謂的前世的呢？

  是誰的感情這麼強烈，強烈到要吞噬唐婉兒這個宿主的一切？

  **

  唐婉兒覺得不舒服，頭在劇烈地痛著，她現在根本沒辦法回應四皇子的告白。

  痛苦在折磨著她。夢魘在吞噬著她。

  「你……你沒事吧？要不要讓御醫看看！」

  四皇子趕緊扶起她來，眼神中的擔憂真真切切。

  唐婉兒搖搖頭。

  「趕緊回宮。讓太醫給瞧瞧，你這樣怎麼行！」

  唐婉兒還是拼命搖著頭。那股巨大的痛苦與滿負荷的記憶已經將她的內心打碎了。

  淚水不由自主地滾落了下來。

  腦海中的那名灑脫而帶著憂傷眼神的女子究竟是誰？我的前世嗎？

  在唐婉兒一無所知的時候，穿越數萬年的感情已經將她的身體擊穿了。

  那是沉澱了數萬年的感情，將她從遙遠的現代社會給丟進到了這個陌生的世界之中。

  「徇兒？徇……」是誰？

  她看不清那個小小少年的身影，也不知道他們都發生過什麼。

  記憶加在唐婉兒身上的感覺既熟悉又陌生。

  她才不想被這種無關的東西影響呢。

  她只想著如何達到自己的目標就好了！

  想到這裡，唐婉兒咬緊牙關，掙扎著站起來，卻雙腿一軟，順勢地跌進了四皇子的懷抱中，因為慣性作用，她抓住了四皇子的衣領。並將身體的全部重量壓到了四皇子身上。

  見到唐婉兒的這種狀況，四皇子趕緊拉住了她。

  正是這樣一來一回的拉拉扯扯，神器火羽扇跌落在地了。

  四皇子慌亂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神器，又看了一眼酥軟的唐婉兒，他現在正進退兩難。

  不過，唐婉兒憑藉著個人的意志，倒是將那些揮之不去的不是她的記憶給強行抹去了，然後她就這樣喘著氣休息著。

  她也看見了那把扇子，被稱為是「神器」的完美兵器。

  「我現在已經沒事了，已經平復心情了，我現在能夠自己站得起來了，多虧了四皇子的幫忙。」

  唐婉兒抬頭看著四皇子，眼神很是溫柔，但卻忽然多了讓人看不透的成分，她的眼眸深得不見底。

  「真……真的沒事了嗎？不需要看御醫了嗎？」

  四皇子問道。

  「真的不需要呢，倒是我覺得有些熱啦。」

  目的重新轉向了那把神器。唐婉兒的目的始終沒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