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落水潯

  三人臨走的時候順手拿了卷宗，煙枘看了看直呼聰明，「這倒省了他改的機會了。」

  衛子卿翻了個白眼，一臉不屑，「這卷宗是他自己親自寫的，你覺得要是改動還用等到今天？」

  「說得不錯，」祁燼難得附和，「而且去年各地把案子送上來的時候並沒有這件案子，說白了我要是想追究他逃不走，要不是這次拉貢王爺找我，只怕這事情我到死都不知道。」

  衛子卿越聽越不對勁，「這使臣不應該都是皇上直接指派嗎？聖上一年沒有召他這不對吧？」

  祁燼皺眉，「朝中使臣也不是每年都出去，之前一直指派他是因為他通波斯語，所以出使西域的事情找他最合適，但是這兩年關係穩定，所以也不需要他出去，會找其他的使臣去別的番邦。」

  叫他這麼一說衛子卿才明白原來是這樣，不過這樣說來冕禹還真是可憐，這麼長時間了居然沒什麼人知道他去世的消息，悄無聲息的死。

  沒什麼比這更可悲了，況且還是個使臣。

  煙枘看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插不上話索性慢悠悠的在路上買了不少東西，倒是也沒有拉多遠。

  「我說小哥，你聽過冕禹死了的事情嗎？」

  賣胭脂的小哥一看他就知道是個貴家公子定然是不缺銀子的，說話態度自然好，「哎呦，這可不興說啊。」

  他臉色變了，「這事兒去年傳的可懸乎了，是剛剛冬至時候的事情，眼看著這都過去一年了，不過幾位這年關將近了，幾位是打算在淞水縣過年？」

  「我們這兒過年是熱鬧，不少的外地人都來這兒呢。」

  聽著聽著就跑題了，衛子卿忍不住了，拿個盒胭脂扯了扯祁燼，祁燼痛快掏錢，「剛剛冕禹那事情仔細說說。」

  小哥一看這多給了的銀子知道這些人是買消息的，把門一關壓低了嗓音。

  「這事兒當時傳得可玄乎了，聽說那屍體自己站起來直接跑了，後來儘管劉大人找了一個月也沒有找到蹤影，那屋子裡總是時不時的有怪事兒發生，所以之後大家都不敢靠近他原來的宅子了，都說是凶宅呢。」

  「怪事兒，什麼怪事兒？仔細說來聽聽，我們此番來就是來查這事情的。」

  「哎喲，你個姑娘家，我怕說了你晚上睡不著覺。」小哥臉色凝重倒也不像是說謊調侃，他張了張口又靜默不嚴了，看樣子應當是自己也有些害怕。

  都到這份兒上了，衛子卿只能又把自己能看到鬼，是個道士的身份拿出來用一用，那小哥聽他這麼一說，果然放鬆下來不少。

  「這宅子裡的事情只怕你這道士沒多少年的道行也解決不了，死後一個月那屋子裡屍體不見了之後就總是有人能在晚上聽到敲擊木頭的聲音，這就算了，最怪異的是整個淞水縣都下雪的時候，他那裡卻不下。」

  衛子卿瞪大了眼睛，心想這已經不是普通的怪事兒了，這隻怕放到現在都得上個科學節目，播個好幾期才行。

  「你說的這些都是你親眼見到的還是你聽說的？」

  祁燼倒是沒有被他的話唬住，鎮定的問了一句。

  「哎喲，我說這位公子！這人死了，誰還敢去他家府上沒事轉悠去啊，我這還有店面要開，自然是聽說的，這事傳出來基本每個淞水縣的人都知道。」

  如果是剛剛自己還有三分信，那現在只怕是一分都沒有了，以訛傳訛的事情太多了，衛子卿可不相信。

  三人倒是極有默契，一聽說這話之後立馬轉身走了，出來之後衛子卿才提議，「剛剛那小哥竟然說這事情整個淞水縣的人都知道，那大人我們不是一路走走停停，說不定還真能問出來什麼呢？」

  祁燼倒是腳步不停的繼續往前走。

  「淞水縣的人少說也有三萬，你怎麼在這茫茫人海之中撈出最有用的消息？」

  衛子卿張了張口剛想說直接用錢買消息就是，卻不想祁燼似乎一看她張嘴就明白他要說什麼，直接打斷她。

  「要說用銀子換消息，我們大理寺要支出多少錢先不說，光是這有些人利慾薰心為了錢說自己親眼看到，那你又如何來自辯真假？只怕到時候假消息比真消息都多，你怎麼來篩選？」

  衛子卿一拍腦袋，他倒是忘了還有這回事。

  「不過剛剛聽劉琴的意思，他倒是跟隋紋若挺熟的，依我看，如果寫封信給他，這隋將軍定然不會騙我們的，如果他真的知道什麼內幕，指不定還能幫上忙呢。」

  祁燼看了他兩眼神色難辨的說了句，「怎麼提到要跟他書信來往，你倒是挺高興的？」

  ？

  衛子卿不理解自己，她只是覺得對破案有幫助，定然高興啊。

  「暫時不需要問他，查案是我們大理寺的事情，無需麻煩人家兵馬大將軍。」

  祁燼說完之後才覺得自己有些太過小肚雞腸的，正正神色補充了一句。

  「不過隋紋若能和劉琴有所來往，也可能只是他礙於在此駐紮，看在都是官員的面子上罷了，官場之上來來往往，不一定有幾分真心，這樣的案子他都不願意上報給大理寺，你還指望他跟隋紋若之間有什麼透露嗎？」

  「大人，雖然我知道你說都對，但是他們二人之間的關係好與不好的都是你的猜想，寫封信過去又不會有什麼損失，更何況飛鴿傳書快的很，也不耽誤時間吶。」

  衛子卿倒是解決方法都想的很好，只是她笑著說完就發現祁燼眼神有些冷的盯著自己，然後一聲不吭的悶頭往前走。

  他還準備說什麼的時候就發現已經到了客棧了，而門口正站著祁烈，饒有興致的看著他們。

  「落水潯來了，哥，你怎麼把她叫來了？」

  衛子卿心中咯噔了一下，心道這小青梅立馬就要浮出水面了呀。

  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和髮絲，這才端著架子往進走，立馬就把祁燼剛剛不理他的事情拋之腦後了。

  幾個人踢踢踏踏得進去之後，就看到有個穿著鵝黃色衣裳的女子，坐在大堂的正中央。

  一雙眼睛像小鹿一樣清澈，掃了他們幾眼之後，眼神直直的落在了祁燼身上，下一刻就看到他像一隻小黃鸝一樣撲過來，直接一頭扎到了祁燼懷裡。

  「燼哥哥！我們好久不見了！」

  衛子卿聽完之後的第一個想法就是，果然這人聲音也像黃鸝一樣好聽。

  第二個想法就是「燼哥哥」這稱謂，她這輩子打死、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

  祁燼把人推開的時候，下意識的看了衛子卿一眼，發現她倒是淡然的很，心中莫名的就有有氣了。

  「小水，這是衛主簿，比你年紀大一歲，以後叫她衛姐姐就是。」

  衛子卿聽他介紹自己趕緊掛了禮貌的笑，心道第一次見面可得注意形象，而且這小姑娘確實挺好看的，鵝蛋臉園眼睛確實是招人喜歡的類型長相。

  落水潯卻只是禮貌的叫了一句，「衛主簿，倒是從沒有見過你。」

  衛子卿還來不及自我介紹，就看落水潯直接拽著祁燼胳膊走了，一副小女兒家的樣子嘰嘰喳喳的說著他們府上怎麼怎麼了。

  糟了冷落之後，衛子卿要是還不明白就是傻了，看來這小姑娘不像自己喜歡她一樣喜歡自己，這麼回想起來剛進來的時候可能那眼神掃都沒掃他們，眼裡心裡都只有一個祁燼。

  看來小青梅心裡只有祁燼啊。

  而且聽起來她似乎跟這大理寺的人都挺熟的，不然大家也不會一副見怪不怪的表情，尤其是煙枘看她的那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但是之前祁燼說自己好多年不回家了，按理來說別說大理寺的人了，就連他也不會和這個住在家中的小丫頭之間這麼熟稔的。

  那這麼推斷下來只有一個可能，這個落水潯經常來大理寺，所以才會和他們這麼熟，而祁燼，對自己說謊了。

  儘管心中介意但是面上還是不好表現，但是和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假裝家長里短，也不是衛子卿能做出來的，正發愁怎麼辦的時候樓上就飛奔下來三團毛毛絨。

  天降救星啊！

  「既然小水來了你們就好好敘敘舊，這三個小傢伙我先帶著出去散步。」

  說完也不等祁燼說什麼，小仙就已經拉著她跑起來，這太配合了，衛子卿感動的淚如雨下。

  裡面的祁燼涼涼的看了眼外面沒說話了，只是和落水潯把青姬的事情說了一番讓她上去看看。

  衛子卿牽著他們三個有些自顧不暇，倒是把他們拋之腦後了。

  看小仙又開始討飯吃趕緊跟路人賠禮道歉，拉著他們找到沒什麼人的地方才鬆了口氣，撒開他們任由它們瘋跑。

  她坐在地上吐了口濁氣，仔細想了想剛剛落水潯多半是在擺譜，有些無語。

  「我就是想安安靜靜的過日子，怎麼總是有人能給我找不痛快，造孽啊。」

  「造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