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散場

  青姬看他兩眼之後轉頭對豐夜雪說：「阿雪，你先出去，有事我叫你。」

  豐夜雪很聽話，至少是聽她的，警告的看了煙枘兩眼才離開，而煙枘發現自始至終青姬的眼神都戀戀不捨的放在豐夜雪的身上。

  門一關她臉色就結了霜，「有什麼話就趕緊說，我覺得我們之間似乎沒有什麼公事可以交流。」

  她說著把露出來的肩膀捂的嚴嚴實實，煙枘能看到她只是簡單的動作就有些氣喘，很顯然是受傷很重。

  「你我同在凌煙閣自然那有話要說，驍堇年願意放過你的代價是要你的命，你現在在他那兒是個死人了，所以之後你，你們準備去哪兒？」

  他甚至覺得稱呼他們為「你們」，每每看到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心就被剝成一小片小片的，呼吸都疼。

  青姬默了一會兒，「約摸是會夫諸谷，他之前的時候就是谷主，我們在裡面就不打算出去了。」

  煙枘嗤笑，「他有錢嗎就準備養你一輩子。」

  對面的人笑了，「那你有嗎？武林盟主在江湖話語權可是一頂一，若是真的有什麼事情自然有人找他，銀子都是小事兒，何況夫諸谷風水寶地，種什麼都可以，一輩子不愁吃,錢都是小事兒。」

  她倒是對答如流，只是這幅心甘情願的樣子對於他來說實在是沒有道理。

  「所以之前的時候你為什麼不跟我離開去歸隱？現在卻願意了？」

  煙枘問她的時候臉上笑容實在是冷，若是以往青姬會心慌，但是這次在鬼門關走了一趟她徹底明白了，錯的人就是錯的人，無須糾纏。

  「因為你是你，他是他，他愛我，你不愛。」

  青姬這話說的平淡得很，煙枘不知道是什麼心情，只是手攥得生疼。

  二人一時間無話，煙枘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似乎這次離她遠去之後就再也沒有了交集。

  「你若是沒有什麼想說的，那我倒是有些話要和你說。」

  煙枘心突然砰砰的跳，期期艾艾的盯著她，可惜對面的人只是說：「我去洛城崖的事情比較複雜，一方面是因為驍堇年確實給我下了任務，二來就是因為那個時候我偶然聽到驍堇年說洛城崖的事情似乎跟破冥神的事情有關。」

  他頓了頓，「我還沒來得及跟祁燼說，總之你要讓她堤防一下驍堇年，雖說他們二人不可能分道揚鑣，但是畢竟事情有些不太對，要注意點兒。」

  煙枘點頭之後就準備起身離開了，說來說去她到底是說不出自己想要的話，或許她是真的要放棄自己了。

  開門的時候他只覺得外面的風鑽心的涼，一陣陣的穿過胸膛，裡面空蕩蕩，什麼都沒有。

  「你若是以後過的不好可以找我，青姬，我除了你沒有愛過其他人。」

  他難得的真情訴說或許在青姬的眼裡什麼都不是。

  那邊果然給了他一個不負期望的回答，「我知道，但是我愛你是以前，現在我依然愛你，可是我不想和你過一輩子，相見不如懷念，你找個好姑娘。」

  ……

  煙枘好像有些日子沒有喝的這麼醉了，他下午離開客棧的時候買了五壇酒，找了附近最高的一座山，暮靄沉沉，霓虹月白相接，好一幅美景。

  可是溫度低的很，比他的心還要冷，或許是年關將近的原因吧，天氣越發的冷，他灑在身上的酒漸漸成了冰，他想要是自己死在這裡青姬會不會哭？

  會的，她說她愛自己，可是這豈不是讓他更難過？

  祁燼上來的時候就看到了夕陽下樹下坐著個青衣的人，落寞孤寂，旁邊擺著幾個空了的酒罈。

  他抿了抿唇，幾步走過去，掂了掂手裡的罈子，面無表情的看他。

  「你是真不怕死啊。」

  樹下的人抬頭，辨認了幾眼之後突然笑了，「我還說誰呢，你來了就坐下一起喝酒唄，我請客。」

  祁燼頭疼，「喝什麼？除了你手上的哪兒還有？」

  煙枘不好意思的看了看他，仰頭把剩下的全喝乾淨，「你喝不成我也不喝了唄，坐下聊會兒天。」

  這樣過河拆橋的做事風格祁燼已經習慣了，索性撩起來衣袂坐下，他可不想不管的話，第二天看到一具屍體。

  「你沒必要糾纏青姬，」祁燼盯著他，「她和你之間本來就不可能，我已經從京中叫了落水潯，明日就到，此番來我也權當她是治傷的，本就是我欠她。」

  煙枘沒了聲音，像是已經隱在了這天地之間，好一會兒迷醉的眼神才看向祁燼。

  「是不是你們每個人都已經看到了我們之間的結果，只有我自己被豬油懵了心，以為我們之後會有結果。」

  這話不假，祁燼跟他們二人從小長大，十年有八年都在一起，自然看的一清二楚，可惜自己是局外人，局中人總會看不清。

  「我不想同你說假話，但你們二人拉扯了這麼多年毫無進展，你放不下你的那點自尊，青姬已經很盡力了，說白了是你自己親手把這段關係推遠的，你現在也沒有必要在這裡傷心。」

  祁燼對他說話一向拐彎抹角，直白的很，「現在你所做的應當是祝福他們二人，楓葉雪確實比你可靠。」

  他笑了，很勉強，「你還真是一點面子不給我留。」

  「你在衛子卿面前說我那點破事的時候，不也沒留面子嗎？」

  「記仇。」

  「彼此彼此。」祁燼起身，不願意陪他在這裡吹冷風，「回去吧，以後不可能不見面。」

  煙枘沒動，看著最後一絲夕陽隱下去，這才拍拍屁股跟著祁燼離開，他想自己的心也跟著從此消失在了黑暗中。

  回去的路上，他把青姬同他說的話提醒了他，祁燼倒是毫不意外。

  「那天我們在山上受到伏擊的時候，我就知道這洛城崖跟破冥神之間定然是有關係，驍堇年到不太可能跟他們之間有聯繫，畢竟他想抓著這破冥神很久了，但是洛城崖被屠了的事情，確實有些問題，得仔細調查一下才行。」

  房間裡照舊是他們幾個人，衛子卿看起來沒怎麼睡醒，半睜著眼睛強打精神看他，那副樣子倒有些好笑。

  「我們現在這邊的案子還查不過來呢，你怎麼現在能把手伸到洛城崖去呢？這距離遠不說，何況一點線索都沒有。」

  衛子卿這話倒是全聽進去了，還不忘了反駁自己。

  「既然是驍堇年下的命令，那他那邊必然是有了什麼風聲，穆柳現在在京城，我叫他那邊先動手查就是。」

  聽到這名字衛子卿精神一振，猛然覺得好像自打穆柳離開了之後，自己就再也沒見過他。

  不過看樣子祁燼倒是里外配合得很好，雖然說這大理寺之中還有其他的幾位大理寺丞，但是可以看出祁燼似乎跟他們關係並不好。

  「大人，穆柳在大理寺中的位置似乎沒有其他幾位大理寺丞高吧，若是其他人阻止他怎麼辦？別忘了你現在查的可是凌煙閣和上面那位呀。」

  祁燼嘆了口氣，心道還真是沒睡醒。

  「穆柳這小子心眼只怕比那蓮蓬都多，你擔心他受欺負那可真是多慮了，我看你就是被他文文弱弱的外表欺騙了，這人下手可比祁燼狠多了。」

  煙枘頭枕著雙手，一副老神仙的樣子，衛子卿坐在他旁邊，覺得這酒氣都快把自己熏死了。

  「我說你這么喝下去，你整個人都做成酒釀了，你在這裡傷心欲絕有什麼用，人家雙宿雙飛懶得管你呢。」

  兩個人都是衛子卿的朋友，他不知道該幫誰，只是覺得二人沒走在一起確實很遺憾，但是生活又不只是感情，總要好好活下去的。

  但是顯然煙枘並沒有這份覺悟，之前自己倒是沒覺得他把感情看得這麼重，現在這副尋死覓活的樣子也不知道是做給誰看。

  即便是青姬看到了又當如何呢？很明顯她現在並不想管他。

  「是啊，我說這女人到底是有些影響，你看看我是不是沒有這困擾，任何時間任何地點我都能為大人效忠，也不用為了個女人尋死覓活。」

  煙枘瞪了鬼青一眼，「你哪只狗眼看到我尋死覓活了？」

  「好傢夥，你這一下午買了人家五壇酒，還不算尋死覓活，那要怎麼？我給你遞把刀，你殺了自己？」

  「好啊，你敢遞我就敢動手，只是我化作厲鬼就在你耳邊天天說話。」煙枘笑得欠揍，「我看你是壓根沒有女人給你這個機會，心裡嫉妒吧？」

  「你說什麼？」

  眼看著兩個人就這麼吵起來了，衛子卿頭疼的揉揉太陽穴，以前只知道三個女人一台戲，現在發現男人多了也很吵。

  「你們要是閒，今晚就去守夜。」

  祁燼低沉的聲音響起，這才打斷了他們的內訌，鬼青到底還是忌憚祁燼，瞄了一眼他的眼神，立馬閉嘴了，低頭做觀心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