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白雲深處有人家

  「可是，這個······」寧康欲言又止，帶著擔憂的目光看向府衙的方向。

  寧王馬上明白他的憂慮，冷冷地撇撇嘴說：「放心，他們這些人，本王還不放在眼裡呢！」

  寧康抬頭看了看寧王的臉色。

  寧王揮揮手，堅定地說：「去吧。」

  寧康知道寧王做好決定的事情，他再怎麼說也是無法改變的，於是聽令退了下去。

  「表哥，等下你是在家裡研究這些人的病情，還是跟我們一起去查探周圍的環境？」寧王之前聽了打探消息的人的匯報，他覺得巫州的惡疾有異常。今天經過言立駿幾人看病後，他就更加確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於是想去查探一下巫州的環境，希望能夠從中發現些端倪。

  「我還是跟你們一起去吧。」言立駿雖也覺得此病蹊蹺，但是現在也是毫無頭緒。現在他腦袋裡全是剛才那些村民求饒的場景，心焚如麻，根本靜不下來。大不如跟寧王一起出去看看，說不定會有新的想法。

  「那等下吃完午膳就出發。」寧王說。

  寧康帶著一大堆人馬到達城門口，正要出城門的時候，卻被守衛長攔下了：「康大人這是要去哪裡？」

  「我們出去要給王爺辦事，趕快讓開！」寧康被攔下，不滿。

  「大人請息怒。情況是這樣的，大人剛來巫州恐怕不了解。進來巫州城容易，但是出去的話是需要經過嚴格審查的。」

  「哦？是嗎？守衛長的意思是王爺派出的人也要經過你的審查才能夠出去嗎？」寧康眯起細長的眼睛。

  他的眼睛原本就不大，眯起來後就只剩下一條縫了，但是守衛長和他身邊的守衛們依舊能夠從他的眼縫中感受到那駭人的厲光。他們都不由自主地顫了一下身子。

  守衛長生咽一口氣，鼓起勇氣繼續阻攔，但是態度放軟了不少：「康大人，請您不要為難小的。這是上面的大人定下來的規矩。小的只是按照規矩辦事，希望康大人能夠配合。」

  「哼！」寧康不屑地瞟他一眼，盯著他冷冷地勾起唇角。

  守衛長眼珠子往上跳了一下，下一刻，寧康的長劍從劍鞘里出來，朝守衛長的腦袋上就是一劈，帽子分開兩瓣，哐當一聲掉在地上。守衛長當場怔住了，眼睛都直了，右手一抖一抖地朝上，摸了摸他的腦瓜子。

  「沒，沒血。」守衛長鬆了口氣，渾身發軟，靠在城牆上。

  「還要審查嗎？」寧康十分看不上守衛長這副窩囊的樣子，他擔心自己再呆下去，真會揮刀砍了他的腦袋。

  「不，不，不用了。您請。」守衛長驚魂未定地回答。

  寧康帶著人大搖大擺地出去了。寧康帶著人走遠了，守衛們才敢走出城門往寧康等人離開地方向探望。

  守衛長陰狠地盯著前方，一扭頭跟身後的人吩咐到：「快去通知大人。」

  「是。」一個守衛一作揖，離開了。

  大寶和知語等人在山上找了許久都沒有發現沈雅菲和煦世子的任何消息，他們心裡的擔憂更深了。這幾天他們就快將整座山的地皮都掀起來了，現在山頭上的野獸在晚上都不出來了。

  寧康帶著人到的時候，大寶和知語正打算將這山上的隱蔽的大方都掀個遍，真的有挖地三尺的仗勢。

  「我看我們要不到別的地方去看看？」成林說。

  「這個山就這麼大，人就只能是從這裡找了。難不成還能飛到別的地方去？」知語不同意，那天晚上天色那麼暗，他們又經歷了一場惡戰，不可能走遠的。她堅信沈雅菲和煦世子就在這座山上。

  「但是這座山上所有的地方我們都找遍了，就是沒有找到。說不定他們真的是飛到其他地方去了。」成林覺得再這樣找下去，也是沒有結果，倒不如換一個地方，說不定真的就有這個可能呢！

  「如何了？可有煦世子和世子妃的消息？」寧康從馬背上翻身下來，關心地問道。

  「還沒有找到。」成方喪氣地搖搖頭。

  「這個山上面有沒有山崖什麼的？」寧康沉思一會兒問。

  「沒有發現，從山上到山腳我們全都找遍了。」成林回答。

  「山洞裡可都找過了？」寧康又問。

  「嗯，都沒有發現異常。」成林說。

  「我們猜想世子和世子妃會不會是成功脫險了，離開了這座山。」知語知道寧康是長期跟隨寧康走南闖北的人，也是戰場上的一個得力猛將，他應該對這些會有比較有經驗一些。

  「但是若是他們真的脫險了，怎麼會不到巫州找我們呢？」成方覺得不可能。若是世子和世子妃脫險了，一定會想辦法告訴他們的。

  「說不定還是他們都受傷了，沒有辦法通知我們。」寧康也覺得有這個可能。

  「受傷！」知語和大寶的心都要跳出來了，小姐若是受傷了，那，那就不好了。知語和大寶一陣驚慌。大銀看到她們兩人蒼白的臉色也想到了沈雅菲的身體狀況，心想：不妙。

  大銀聲音有些發抖，朝寧康等人說：「能否請大家去周邊的鄉鎮看看有沒有人去要點買血繭草的。」

  大銀越想越是覺得可怕，雙手緊緊地攥著自己的衣袖，心在狂亂地跳動著。

  「快，趕緊去。」知語的語氣也有些不平穩。

  「好。」寧康立即點頭答應。

  「不過還是要留一些人在這裡，若是他們真的在這裡我們也可以及時知道。」寧康想了想又說。

  幾人商議後，便在此處留下了四個人，其他人一起都去鄉鎮裡去尋人了。

  另一頭，寧王和言立駿也去到了巫州城裡病人最集中的地方去查探水源，土地，等等。各個地方都被他們查探過了，沒有任何東西有異常。

  翌日，巫州原本逗留的江湖郎中便找上門來。

  「草民張勝。」灰白色衣衫的男子率先開口。

  「草民張明。」而後是紫灰色衣衫的男子開口。

  「參見寧王殿下。寧王殿下萬安！」

  寧王點點頭：「起來吧，賜座。」

  「聽說寧王是皇上派來整理巫州。草民也在巫州一段時日了，對巫州的病情也有一定的了解。我們也是希望大家的病情能夠改善，所以我等願意協助寧王。」那個叫張勝的男子站出來說。

  「嗯。」寧王點點頭算是回應了。

  張勝愣了一下，他還以為寧王會追問巫州居民惡疾的情況，沒想到寧王只是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沒有搭腔的打算。

  「寧王若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吩咐。」張明的笑容異常的祥和，一看就是一個菩薩心腸的人。

  「嗯，本王會的。」寧王淡笑著回答，話語密不透風的。

  「那個······」寧王說完這句話就沒有再往下說了，張勝兩人不知道該如何接下去。

  寧王此刻也只是淡淡地望著他們兩人。

  「若是無事，兩人就請先回去吧。本王還有事，就不送了。」兩人還在欲言又止，寧王就開始趕客了。

  「王爺。」寧王就要起身離開，張勝張嘴將人喊住。

  「張大夫可還有事？」寧健看到寧王緊皺淡淡眉頭，心裡對張勝兩人的行為感覺到不悅，於是替寧王開了口。

  「這個，」張勝欲言又止，目光寧王方向瞟。

  「若是沒有事就回去吧。」寧健也不再和顏悅色了，直接跟寧王一樣出聲趕人。

  「寧王，草民還有一事。」張勝大喊。

  寧王停下來，轉過身去看著張勝。寧王那雙銳利的雙眸像是能夠看透人的心思，張勝臉上的笑容消失，換上的是認真慎重，「那個，巫州的病情，草民已經跟張明醫治大半年了，對這個惡疾我們也是有一定的了解的。若是王爺有惡疾方面的詳情請儘管跟草民說，草民會一一給你做解答的。」

  「嗯。張大夫有心了。若是巫州的事情順利解決了，本王也跟皇上說明兩人的功勞的。封賞定是少不了的。」寧王又是點點頭。

  「草民先在這裡謝過王爺。不過，草民是覺得草民對巫州惡疾有一定的了解，王爺現在也是被派來巫州處理惡疾的事情的，正好需要這樣一個人。草民自願跟隨寧王，為巫州的百姓出一份力。」張勝見寧王狀似依舊沒有明白他的來意，於是自告奮勇。

  「不必了。剛才張大夫不是說只要我們在這方面有任何不明白的地方都可以去找你們嗎？我們又不用擔心你們會跑掉了。皇上這次給我們加派的都是太醫院裡最厲害的太醫，看病這種事情，本王還是相信他們的能力的。這些簡單的事情就由他們來做吧，若是我們真的遇到有什麼不懂的，自然後放下身段請教兩位的。現在還不敢太過麻煩兩位，兩位這段時間為巫州做了許多事，我等自是感激不盡，待他日回京，我等會向皇上稟報兩人的功績的。」跟隨寧王的衛太醫笑著對張勝兩人說。

  他看寧王的臉色他便知道寧王是不願意在他們這堆人里加上一個外人的，誰知道這個人安的什麼注意。寧王看著也是有些 不耐煩應對他了，衛太醫只好幫著趕人了。

  「兩位好走，不送。」衛太醫朝兩人笑著說。

  這麼明顯的趕客行為，張勝兩人也沒有臉面繼續留在此地了。

  「草民告退。」張勝兩人躬身離開。

  寧王便帶著剛才在廳里的人一同去了書房。

  「這兩個江湖郎中感覺有問題。」衛太醫想到這兩人好像十分急迫地想到他們的醫隊裡。

  「嗯。」寧王說，「這些事情本王會讓人去調查的，沒有調查清楚之前，我們做的事情不能夠跟任何人說起，不能給其他人有可乘之機。」

  「是。」

  「這段時間就要大家齊心協力去處理這裡的事情。本王知道你們心裡或多或少會擔憂惡疾對自己身體會不會有傷害，但是大家請放心，本王已經去請江湖上的神醫前來幫忙了，不日就會到達。所以大家儘管放手去做事情，不要憂慮太多。」

  「神醫？」寧王這番話讓現場騷動起來。

  「什麼神醫？」

  「那太好了。」

  「是真的有神醫嗎？莫不是寧王特意為了穩定咱們胡亂編造的吧？」有些人心裡還是不太相信。

  「你放心吧，寧王是最講信譽的人，他說過的事情是一定會做到的。寧王既然說有，那一定就有的。」大部分人對寧王還是充滿信心的。

  在場的人也全都因為這句話，心裡也不再那麼忐忐不安。

  「這些日子就希望大家全力以赴地去尋出這場疾病的病因。」寧王說。

  「下官一定不負王爺的期望。」

  「好，大家就先回去吧。」

  接下來的日子裡，太醫們去給當地的居民們繼續看病。寧王則是帶著侍衛們去巫州各地調查失蹤和死亡的人。

  折騰了十幾天，所得到的信息跟當初派去打探的探子送回來的消息一樣，其他一無所獲。

  沈雅菲和煦世子在山洞裡也生活了這麼多天，兩人除了要出去撿柴火外，其他地方一律都不去。就是這樣靜養，煦世子的腳傷很快就好了，現在已經可以隨意走動了。

  兩人就開始商量著怎麼出去。接著，兩人都快走遍了這個地方，每日日出而出，日落而歸。

  今日有些不一樣，他們在前些日子的乾屍附近發現了一些異常。就是在乾屍附近的一個大石頭底下有一個非常的裂縫。兩人用盡全力想要將石頭掰開，石頭就是不動分毫。

  後來是煦世子在這個縫隙的邊上不小心踩到了一個小石頭，這個大石頭就自動地移開了。兩人順著打開的地縫裡面探進去，從裡面傳出來的風聲，可以判斷裡面是空的。

  兩人此刻興奮得不得了，鑽進了地縫裡面。進到裡面之後，是一遍漆黑的，而且四周都散發著一股臭味。煦世子運用他的內力點燃了一個木材，木材的光芒將整個山洞照亮了。

  只見地上是七橫八縱的屍體，而且都是乾癟的，有些都已經腐爛了。完整的屍身上都有著跟外面那具屍體同樣的傷痕，想來那人也是從這裡面逃出去的吧。

  這些人身上的衣服布料各有不同，但是相同布料的人大多都是八九個地聚在一起。而且這八九個人裡面有男有女，有老有大有小，姿勢是相互保護地感覺，看著應該是相熟的人。

  「你說他們會不會是一家人？」煦世子馬上就想到了寧王手下匯報回京的信息。

  「不知道。」沈雅菲看到這個場景比那日淡定多了，但是這股難聞的味道讓她心裡作嘔。

  「在京城的時候，寧王的探子曾經說過巫州有些人家是一家子全部都消失了。這些人很有可能就是巫州失蹤的那些人。」煦世子說，「我們還是儘快回去將這件事情告訴寧王。這巫州的惡疾是真的不簡單，我們一定要防備才行。看來我們這一次是踩到別人的謀劃中了。」

  煦世子護著沈雅菲一路走出了山洞。山洞口外面的世界也是群山叢林，一望無際的山峰。

  「我們該往哪個方向走？」這個問題是目前最困擾他們的事情。

  沒有人有主意，沈雅菲是個不認路的，煦世子沒有出過遠門。誰也不知道該怎麼走，只能夠是亂撞的。兩人最後決定順著一個方向往前走。

  走了大概兩日的時間，他們還是在大山裡面，連條路都不曾碰見。走累了，兩人就地休息，靠在大樹邊上，煦世子遞給沈雅菲一個山果子。

  沈雅菲吃一口，酸得呲牙咧嘴的。

  忽然，有什麼東西從兩人前面的樹叢里竄過。

  「野兔子。」沈雅菲兩眼冒著星光，口水都快要流出來了。

  為了趕路，兩人這些天都是用野果子果腹的，許久都沒有吃肉了。

  見到沈雅菲滿臉興奮，煦世子的雙眼也冒著笑意，拉著沈雅菲就追上去。但是這隻兔子像是成精了似的，每次都能夠順理地躲開煦世子的追殺。

  煦世子也是跟這隻兔子卯上了，越是抓不到，他越是興奮。兩人追到都忘記了自己主要的事情是要幹嘛的了。

  最後在兔子的帶領下，兩人來到一個山野小院子前。發現這裡有人的蹤跡，兩人愣了一下，就在兩人慌神的時候，兔子便不知蹤影了。

  院子裡面的人好像也聽見了外面的動靜，院子的門悄悄地從裡面打開，一個小小的腦袋從門縫裡露出來，原本一臉的興奮，在看到沈雅菲和煦世子二人的時候，目光像是受了驚下一樣，馬上又腦袋縮進去，將門關上。

  沈雅菲和煦世子看著眼前迅速關上的門，愣在了當場。

  沒想到裡面卻傳來了小孩子哭天嚎地的聲音：「壞人來了，有壞人。嗚~爹~娘~嗚~好可怕~」

  沈雅菲和煦世子聽到小孩子的話愣住了，兩人無言地對望一眼，對方眼中也是同樣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