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巫州事件

  「府尹大人，請問何大小姐的死因查明沒有？」沈雅菲也不願意再跟何芊芊演戲，不想將時間浪費在這些無聊的爭執中。都這個時間點了，她還沒有吃午飯，肚子都餓了。她現在只想快點將事情處理好，好回家吃午飯。

  「這個······仵作，你可找到何大小姐的死因了？」府尹將目光看向給何苗苗檢查死因的仵作。

  「回大人，初步判斷是溺水而亡的。」仵作跪在地上回話，「可是，有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就是何大小姐身體裡卻沒有一滴水。這並不符合溺水的特徵。」

  在場的人聽了仵作的話後，面露詫異，紛紛交頭討論。府尹和何將軍也感覺到意外，因為他們聽完何芊芊的描述後，就已經認定了何苗苗就是溺水而亡的。現在仵作又說何苗苗的體內並沒有積水淡定跡象。這不可能呀，一般溺水而亡的人，體內都是有積水的。

  何芊芊眼珠在眼眶裡轉了一圈，靈光一動：「那時姐姐剛被救上來的時候，林府里一個婆子就給姐姐清理過體內的積水了。」

  「對，對對，當時我也看見了。」各家小姐夫人想起了何苗苗剛被救上來時的情形。

  原來如此！大家恍然大悟。

  「不過還有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仵作自己不大確定，所以不知道當不當講，但是他想了想還是將自己的疑惑說出來，「其實何大小姐身上顯示的症狀表面上像是溺水而亡的。但又，但又······」

  其實，仵作也誰不清楚這是一種怎樣的症狀，他看過很多被人先弄死，再丟進湖裡的，但是何苗苗的情況像是更複雜一些。他感覺何苗苗的死沒有那麼簡單，他真擔心自己已將疑點說出來，就會被人給滅口了。畢竟，在場的千金夫人，有膽敢算計何將軍的嫡女和霂王府世子妃的人一定不簡單，他不想惹麻煩，就擔心被人給記恨上，這條小命都難保了。所以，他說話才會吞吞吐吐的。

  「又怎麼？」府尹看仵作的神情就知道事情沒有那麼簡單，於是追問道。

  「何大小姐身上的症狀不像曾在水中掙扎過，倒像是一進到水裡就動彈不得了。而且她的身體好像異常的虛弱，所以才會導致無禮掙扎的。」仵作暗自流淚一把冷汗，硬著頭皮老老實實地回答。

  聽到仵作這話，何芊芊掩在眼帘下的眼珠子慌亂地轉了轉。

  「怎麼可能，我女兒雖說不是什麼武學奇才，但是也是從小就跟將軍學武的，她的身體更是一般千金小姐比不上的。她平時病都很少生，走路腳下都像是能生風的。怎會是身體虛弱呢？我前些日子才請太醫給府里的人請過平安脈。太醫都說小女的身體很好，怎麼會是虛弱呢？」何夫人著急地反駁。

  「那會是怎麼回事？仵作可有看出什麼端倪來。」府尹望著仵作問道。

  「何大小姐腳踝的地方有被東西擊傷的印記，印記是新的，形成時間不會超過半日。位置正好是在腳踝的學位上，或許是因為被打中了腳踝的緣故吧？」仵作也有些弄不清楚，因為他也沒有在何大小姐身上看到任何中毒的症狀，所以是可以直接排除中毒這一可能性。那麼剩下最大的可能就是被人用穴道控制住了。

  「腳踝上的穴位是不可能會讓人的身體變虛弱的。它最多會讓人當時身體虛軟無力，但是並不會影響人的身體健康的。」言立駿覺得仵作的說法有誤，忍不住站出來了。

  「是的，言公子說的沒錯。」仵作也想起來了。

  「能否請言公子幫小女看一下，她到底是怎麼回事？」何將軍看到仵作的神情就知道這個仵作也看不出來自己女兒是怎麼回事了，於是想請言立駿幫忙看看，他也想將殺害他女兒的元兇找出來。

  「沒問題。」言立駿爽快地答應了。

  言立駿在給府尹附身行禮，府尹朝他點點頭，言立駿才走向何苗苗。在她身邊端下來，先是在何苗苗的臉部和空腔、眼珠子上檢查一遍，又把了把脈。然後，再拿出一根又細又長的銀針在何苗苗身上的幾個穴位扎了一下。那根銀針就是沈雅菲給太子取蠱時候用的最長最細的那一根。

  琅王妃和林家的幾個女人相互交換了一下眼色。

  言立駿在何苗苗的身上扎了幾次，拿出來的銀針一點反應也沒有。言立駿不願意放棄，他的直覺告訴自己何苗苗很可能就是被人下了藥的。當看到何芊芊的腳慌亂地動了幾下，言立駿更堅信自己心中的猜想了。於是言立駿非常淡定地再次提起長針朝何苗苗的心窩紮下去。動作快准狠，細長的銀針從何苗苗的身上拿出來的時候，只見針尖的一小部分變成了黑色。

  「怎麼會這樣子？」何將軍和何夫人看到銀針變黑了，一臉的詫異。

  沈雅菲看著言立駿手上拿的銀針上黑色部分，眼睛眯了起來，她還以為她在何苗苗身上隔空彈了幾下穴道，何苗苗身上中的毒就不會那麼快消失的，沒想到留在何苗苗體內的毒就只有這麼一點了。這個下毒的人還真是不簡單！

  現下，公堂上也是一片哇然。

  「怎麼會是中毒呢？」

  「對呀，何大小姐不是被溺死的嗎？」

  「這麼說何大小姐並不是被溺死的了。」

  言立駿將銀針放在鼻子前面嗅了嗅，站起來跟何將軍說：「何大小姐死因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就是這個毒，還有她腳踝上的傷。她腳踝上的傷是加速她身上的毒性發作的。所以何大小姐真正的死因並不是溺水。」

  「那她身上中的是何毒？會不會是在觀花宴會上中的毒？」何將軍心裡一陣難受，語氣不穩地問。

  「不可能了是在今天發生的，在何大小姐身上的毒應該是有一段時間了。至於是何毒，在下並不清楚。」言立駿回答，「但是這種毒里的成分，倒是能辨出個一二來。成分裡面含的藥，有一味是引嗜草，這種草在我們天朝是沒有的，只有西境邊上一個小國裡面才有的。」

  「這麼說此事是跟本世子的世子妃沒有關係了。那本世子就不打攪府尹大人辦案了，本世子和世子妃先回府了。」煦世子聽到這裡就從椅子上站起來了，他才不管何苗苗中的是什麼毒呢，反正跟小雅沒有關係就行。他可不想將時間浪費在這個上面。

  煦世子拉著沈雅菲站起來，朝府尹點了點頭便要離開了。

  看到沈雅菲就要離開了，何芊芊馬上著急地攔下：「不行！你還不能走！」

  煦世子連看都不曾看何芊芊一眼，只是將目光看向何將軍：「何將軍，剛才言公子和仵作都說過，何大小姐腳踝上有一個地方被東西打傷了，是使何大小姐身體發軟的。本世子想這個就是何大小姐落水的原因。本世子的世子妃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質女子，連內力都不會，又怎麼會點人穴道呢。所以此事很容易就證明此事跟本世子的世子妃沒有關係了。」

  煦世子繼續說：「而且世子妃身邊的這個丫鬟也只是空有一身蠻力，點人穴道這種細功夫她也不會。還有，本世子的世子妃從來都沒有跟何大小姐有深交，更是不可能早早就在何大小姐身上下毒，且不說這種毒，世子妃有沒有可能拿得到了。這些種種都說明了本世子的世子妃跟此事沒有任何關係。若是非要說世子妃跟何大小姐有爭執，若是就因為這點小事情就要取人性命，本世子的世子妃沒有那麼閒。何將軍您認為呢？」

  「世子說世子妃不會武功，那她就不會了嗎？」煦世子這樣子臨場離開就是對他的不敬，何將軍心裡不痛快了。

  「若是何將軍不相信，就煩你請人來探一究竟。」煦世子坦蕩蕩地大方說道。

  何將軍記得何夫人曾經說過之前皇宮裡的人就已經給沈雅菲看和她身邊的丫鬟看過了，都是不會武功的，其實只是因為從小在崇山峻岭里長大的原因才會身手如此敏捷。但是，這個時候何將軍也不願意服軟，便讓他身後何茵茵上去給沈雅菲和大寶看了一下，何茵茵朝何將軍搖了搖頭。何將軍便是不再阻攔煦世子的離開。

  何夫人在霂王府的人離開後，便也將事情理清楚了。她明白其實這件事就是針對何苗苗的，而沈雅菲就是殺死她女兒的替罪羊而已。何夫人想到何苗苗身上中的毒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她便想到何苗苗身邊伺候的丫鬟。何夫人起身一腳踹了過去，這樣還是不解恨，何夫人又揪著丫鬟的頭髮將她從地上揪起來，用另一隻手用力地扇她一個響亮的耳光。

  「小賤人，你是怎麼照顧你家小姐的？」何夫人怒火中燒。

  何將軍見到何夫人不顧形象地撒潑，心裡有些不悅，馬上讓人給攔住了。真是太給他丟人了！一個堂堂大將軍的正房夫人，在公堂上，當著那麼多的夫人小姐在場，竟是一口一個「小賤人」的，顯得太沒有素養了！何將軍的臉色已經是黑到見不著亮的了，何夫人這個時候見到心裡也犯憷，很快就安靜下來，乖乖地站在何將軍的身邊。

  何將軍也不只是一個粗人，他能夠在戰場上所向無敵，計謀是一定有的。所以在言立駿診斷完何苗苗的死因後，他便知道其中的蹊蹺了。

  最後是何苗苗的貼身丫鬟做了替罪羔羊，被斬首了。當然她也不一定就是清白的。

  回家後，何將軍還根據當場針對沈雅菲的人做了個判斷和調查，很快他就知道誰是敵，誰是友了。

  聽說，何將軍一家人回府後，當天晚上何芊芊便被罰跪祠堂。第二天一早便突發惡疾，臥床不起。對外說是思念自家姐姐，思念成疾，不久也不治身亡了，趕在何苗苗的頭七前下的葬。

  何府經歷了這一連串的事情，何將軍一下子老了許多。

  不過這些都是外面的傳言，沈雅菲也沒有親眼見過。那是因為當時沈雅菲從京府衙門回來，就沒有再出過門。一來是擔心被人算計，不想處理麻煩，二來她本就不喜歡京城裡那些弄虛作假的人。所以，煦世子嚴禁她出門後，她便乖乖地呆在了府里。

  過了好些日子，巫州的事情才上達天聽，皇上看到密報上的信息龍顏震怒。

  「彭！」一個茶杯被皇上摔下來。

  下面的眾臣的身子都抖了抖，個個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喘。

  「你們說說，這到底怎麼回事？巫州這件事都大半年了，怎麼現在才將信息送進宮來？你們是怎麼當官的？都是幹什麼吃的？若是做不好就給朕回家種田去！」皇上拍著桌子大聲吼道。

  「現在巫州的事情很嚴重，你們有什麼好的主意？」皇上的怒火發完後，語氣緩了下來。

  「回皇上，臣以為最好是在發生民憤之前派一個足以代表朝廷的人過去整治！並且還帶上一隊有經驗的太醫跟隨。這樣一來，可以安撫民心，二來也又一定的權威在，那裡的官府也不敢動他。」林大人站出來進諫。

  「林大人有推薦的人選了？」皇上問道。

  「在我們京城身份尊貴的，又有能力的人比比皆是，皇上斟酌考慮就好了。老臣聽任皇上的安排。」林大人就是一個老狐狸，自己出的主意，最後將決定權和得罪人的事情交給別人，自己總是不願意插手。

  「眾愛卿有什麼意見？」皇上將問題拋回大殿。

  「嗯，最近琅王和垣王都有事情坐，太子身體又不好。這個實在是不好選呀！」一個琅王黨派的閣老說。

  這話······怎麼聽著都像是只有寧王一個選擇。

  「臣，不同意。」鄭大人站出來反對，「臣以為，這幾位王爺都是最尊貴的人，身份何其精貴。巫州的惡疾來得奇怪，怎能讓王爺他們去呢？所以臣認為閣老的提議不妥！」

  「鄭大人這麼說就不對了，王爺們都是有天家罩著的，哪裡是那等邪氣可以侵蝕？再說若不派最尊貴的幾位爺去，那裡的官員又怎麼會聽話，若是他們不聽話，整治起來就更加困難了。這樣不是寒了民眾的心嗎？」閣老一副愁容說。

  「我們可以派有威嚴的人去。比如說閣老您，您的身份也是十分尊貴的，您還曾經是我朝王爺的老師呢！況且，您是帶著皇命去的，誰敢不聽話，怎麼皇上的威嚴在呢！哪是他們那些山野農夫可以忤逆的！」鄭大人正色地說。

  「但是這樣子還需要花時間去整治官員。拖的時間越長，那裡的人們的性命就多一份危險。所以臣以為還是派一位身份尊貴的人過去，這樣子那裡的人就不敢違逆，辦起事情來爺方便許多！」閣老穩條穩理地說。

  「臣覺得······」鄭大人還想反駁。

  「朕，覺得閣老的話有理。」皇上直接打斷鄭大人的話，「眾位愛卿有可以推薦的人嗎？」

  朝堂上又是一陣安靜，人們又做起了縮頭鳥。

  「言相有什麼提議嗎？」皇上直接點名。

  「臣，臣沒有合適的人選。」言相說。他知道皇上和閣老的意思都是想讓他們推薦寧王或者是太子去。雖然這是建功立業的事情，但是也是送命的差事。若是往常的那些工作還好，他或許會支持太子和寧王去籠絡人心，但是現在這是要命的事情，他絕對是不支持的。

  「寧王最近的差事也辦完了。之前他將京郊的事情辦得很是出色。若是有寧王這麼出色的人去辦巫州的事情，定會事半功倍。」任大人一臉讚賞地說。

  任大人這話一出，就連太子黨的一小部分官員都默默地點點頭，皇上也是一臉的認同。

  「皇上，臣不贊成。寧王才剛將一件耗時耗力的事情辦成了。現在身心定是很疲憊，怕是沒有那個精力去應對巫州的事情。了」言相依舊出來反對。

  「言相這話是什麼意思？京郊的事情離現在也有好些日子了，寧王就算是再疲憊，現在也該是休息好了。現在國家有難，寧王作為天朝的臣子，理應出一份力。現在朝廷需要他，寧王無疑是最好的人選，怎麼能以身體疲憊作為藉口呢？」閣老一臉正氣地說。

  「聽閣老的意思是這天朝除了寧王是有能力的臣子，天朝就沒有其他人了，是嗎？前些日子閣老還在朝堂上讚揚琅王的才能絕無僅有，是天底下難得的政才。現在有事情了，怎麼就說除了寧王就沒有有能力的人了呢？莫非前些日子閣老讚揚琅王是虛情假意的？」言相冷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