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夫唱婦隨

  沈雅菲嘴角抽動了一下，越過成方往左走，逕自往霂王妃跟前的馬車走過去，就要上車的時候，卻被霂王妃擋下來，沈雅菲愣愣地望向霂王妃，霂王妃馬上將身邊的霂王爺拉過來，略帶不好意思地對沈雅菲笑著說：「我還是習慣跟王爺一起坐。菲兒你還是去跟阿煦坐一起吧。」

  沈雅菲見兩人如膠似漆的樣子，也不忍心將兩人拆散，只好走向另外一架馬車。而煦世子早就在馬車邊等著她了，成方也正好在馬車邊上，朝她狗腿地露出一個笑臉，伸出一隻手要扶沈雅菲上馬車，沈雅菲看著成方的態度，眉心直跳。煦世子見成方不識趣地擋在了他前面，火氣蹭蹭地往上冒，這次不再保留力氣，抬起腳用力一踢，成方飛了出去，成方翻了幾個跟斗，在三尺外的地方落下。

  將成方踢飛後，煦世子接替了成方的位置，沈雅菲底下頭避開煦世子炙熱的目光，走過去搭著他的手臂上了馬車。

  「唉，大寶呢？」沈雅菲上了馬車後才發現大寶沒有跟上來。

  「大寶跟成方坐車板上，這車子太小了坐不下她。」煦世子嫌棄地撇撇嘴說。

  沈雅菲看了看這個橫著躺都能躺下五個大男人的車廂，車子小？還有什麼時候大寶這麼聽煦世子的話了？

  「咳，」煦世子又說，「我喜歡寬敞！」

  沈雅菲頓時無語了。

  自沈雅菲坐上馬車，煦世子的眼睛就沒從她身上移動過。這時，沈雅菲真的也感覺這個車廂小了些，若是有個屏風什麼的，會更好。

  「你坐那麼遠做什麼？」沈雅菲自上車就一直往角落縮，煦世子輕笑一聲。

  「這裡舒服！」沈雅菲靠在車筐上嘴硬地說。

  「是嗎？」煦世子也挪了過去，緊挨著沈雅菲坐下。

  「你這是在幹嘛？」沈雅菲用手推推他的身軀。

  「我也覺得這裡挺舒服的。」煦世子模仿沈雅菲靠在車筐上，笑著說。

  「你！」沈雅菲被他的厚臉皮氣到了，見他死活不願意移開，她又推不動，沈雅菲只有自己挪開。

  就在她要走開的時候，手腕卻被煦世子一把抓了，馬車正好也到了一個拐角處，沈雅菲一時沒站穩，就撲倒在了煦世子的懷裡。這正合煦世子的心意，他順勢就將沈雅菲摟在懷裡。

  「世子妃這是要對本世子投懷送抱嗎？」煦世子故意湊近她的耳邊笑著說。

  「你鬆開。」沈雅菲在他的懷裡掙扎著，煦世子卻越摟越緊。

  煦世子身上特有的氣息朝沈雅菲襲來，沈雅菲瞬間整張臉漲得通紅。但是無論沈雅菲怎麼跟煦世子說，煦世子都不願意鬆開，沈雅菲氣得扭過頭，不願意搭理他，兩人就這樣僵持著。一直到了宮門口，煦世子才將放在沈雅菲腰間的手鬆開。沈雅菲脫離禁錮，麻溜地站起來，沒想到用力過猛，而且剛才維持一個動作太久了，腳部都麻痹了，所以整個人又跌了回去。

  煦世子又將她接住，喜悅的笑聲從喉嚨發出：「世子妃還想投懷送抱呢？不過現在都到宮門口了，父王和母妃還在下面等著咱們呢。我們不下去的話，他們兩人恐怕會掀開帘子進來一探究竟的，在長輩面前這樣子終歸不好。若是世子妃覺得還沒抱夠，等回到王府，我們再繼續。」

  「你才沒抱夠呢！」沈雅菲生氣地推開他，站了起來。

  「我的確沒有抱夠。」煦世子也跟著站了起來，又湊過去摟住了她的腰。

  沈雅菲捏著手心裡的藥粉包，真想將藥粉撒過去。煦世子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想法，馬上出聲阻止：「等下我們還要進宮面見皇上和太后呢！我們可是被點名了，指定要去的。要是我在這裡出事了，你說他們會怎麼說你。」

  沈雅菲又被拿捏住了，只好將手裡的藥包放回袖兜里。煦世子看著她氣鼓鼓的小臉蛋，趁機伸出魔抓捏了捏，接著沒等她反應，人就下了馬車。煦世子從馬車上下來，就跟車板上的大寶吩咐：「你去幫你家小姐整理一下。」

  煦世子話一出，大寶和成方的眼睛都瞪圓了。煦世子看著他們滿臉曖昧的神情，也不解釋，嘴角得意一笑，使得成方和大寶更堅定心中的猜想了。

  大寶掀開帘子，進去，看到沈雅菲的頭髮有點凌亂，便幫她一邊整理一邊問道：「小姐，你們剛才沒怎樣吧？」

  沈雅菲聽了大寶的話，臉上剛消下去的紅暈又爬上了兩頰。大寶一看就明了了，沈雅菲見大寶眼中的神色就知道她誤會了，忙解釋道：「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嗯，我相信你。」大寶點頭，一臉你別解釋的表情。

  沈雅菲捂臉哀嘆，都是該死的煦世子惹出來的。沈雅菲下來馬車，將充滿怒火的目光刮向煦世子。煦世子直迎她的目光，臉上卻掛著和煦的笑意。

  「哇！是煦世子和敏苡郡主耶！」不知道是哪家沒有教養的千金見到沈雅菲和煦世子站在霂王府的馬車邊，驚叫起來。

  那千金的叫聲也將旁邊其他人的目光都引了過來，紛紛將目光投在沈雅菲和煦世子的身上。煦世子朝大家溫和一笑，接著緩緩地向沈雅菲靠近，溫柔地牽起她的手，滿臉都是寵溺。

  「哇，剛才煦世子向我們笑了耶。」一個花痴千金大叫起來。

  「對啊，對啊。我也看到了。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煦世子這么正經的笑。以前怎麼沒發現煦世子這麼英俊，他的長相一點都不比太子和寧王差。」御史台的千金說。

  「對啊，對啊。以前都怪煦世子的名聲太臭了。大家都將注意力放在他的行為作風上去了，都沒有人注意到他的長相。現在看來真的很英俊耶！」另外一個千金嘴角都要流哈喇子了。

  「我沒看錯吧？煦世子竟然也有這麼溫柔的一面！」當煦世子溫柔地牽著沈雅菲的手時，周圍的另一個女子又尖叫了起來。

  「看來外面傳聞，煦世子不喜歡敏苡郡主是假的。你們剛才看到郡主在瞪煦世子沒？但是煦世子一點都不在意。哇塞，煦世子對敏苡郡主真是好！這樣的男人真是太好了。天吶，這麼好的男人怎麼就是別人家的呢？」一個千金惋惜道。

  這個千金誇張的言辭也被兩位主人公聽到了耳中，沈雅菲聞言，直接翻白眼。煦世子則是特意地望著她，挑眉一笑，眼中得意的神色像是在說：聽到沒有，你家相公多好呀！你真是撿到寶了！

  沈雅菲不屑地抿抿嘴。

  「霂王府出的都是痴情的男人。霂王爺是一個，沒想到煦世子也是！」周圍有一個人感嘆道。

  四周的人還在感嘆，霂王府幾人在眾目睽睽之下鎮定自若地往裡走。

  皇宮還是原來的高牆瓷瓦，就算是在秋天，道路依舊被宮裡的人打掃得乾乾淨淨的。這宮裡唯一有變換的除了身邊的人外，就是季節輪換的景色了。乾枯的秋色跟這穿不透的高牆一樣，讓人感覺到乏味。這些日子，自從皇上遠離皇后之後，宮裡又增選了幾次秀女。不少人掙破了頭都想往裡鑽。圍牆裡不就是這樣嗎？有什麼好爭的？

  「怎麼啦？」煦世子注意到沈雅菲的臉色有些悲傷，關係地問道。

  沈雅菲搖搖頭，朝他展顏一笑。

  煦世子被她燦爛而純粹的笑容感染了，嘴角耶掛上了愉悅的笑意，握住沈雅菲的那隻手悄悄用力，握了一下。

  依照慣例皇上賜婚的新夫妻是要先去給皇上謝恩的。但是在沈雅菲和煦世子前往皇上宮裡，要去給皇上請安的時候，皇上宮裡的公公給他們說：「皇上現在在太后的福康宮裡，兩位請到福康宮找皇上。」

  於是沈雅菲和煦世子調轉方向，往福康宮去。

  到福康宮的時候，皇上、太后、皇后三人正好都在。皇后坐在皇上身邊，正美滋滋著呢！但是皇上卻是一臉嫌棄，眼底全是隱忍。皇上其實是不想跟皇后坐到一塊的，但是無奈，被太后逼迫。他原本打算只是來福康宮給太后請個安，完了就離開的，沒想到皇后緊跟著進來了，於是他就被太后以各種原由他留了下來。

  雖然，皇后身體轉好的消息他也有聽說，當然也不止是聽說，是太后身邊的吳公公每天風雨無阻地到他跟前跟他匯報，他想不知道都不行。但是轉好又能怎麼樣，那時在那種關鍵的時刻，皇后身上竟然發出那麼噁心的氣味，就算完全好了，對他來說都是一場忘不掉的惡夢。

  當然，今日看到皇后臉色比之前好多了，他心情還是不錯的，也喚醒了他心中兩人之間的情誼。但是這幾個月來，他身邊的新秀女環肥燕瘦的，個個都比皇后年輕貌美，他早就對皇后無感了。所以他對著皇后僅剩的也就是原本的那點心底的感情而已，其他的想法一點都沒有！

  沈雅菲跟煦世子進來就給上位的三人跪安：「臣，臣妾，參見皇上、參見太后、參見皇后！」

  「好，好。快起來，來，讓哀家看看。」太后朝兩人招手。

  煦世子扶著沈雅菲走到太后面前，太后見他們兩人和如琴瑟的樣子，太后臉上的笑意更濃了。在旁人看來太后是在為兩位新人高興呢，但是沈雅菲卻注意到太后眼底一閃而過的厭惡。演戲，我也會！沈雅菲立即擺上一副溫順柔和的樣子，小鳥依人地半依偎著煦世子。煦世子驚訝地轉頭望了她一眼，沈雅菲朝她露出一個柔和的笑容，煦世子一時被她柔順的笑意給迷住了，愣愣地盯著她，忘記了自己現在還身處在福康宮裡。

  太后見兩人就這樣無視了自己，眼底的厭惡更濃了，但是嘴巴上揚的角度更大了。

  「世子和世子妃感情真是好呀！」太后笑著說。

  沈雅菲聽後故意裝作害羞的樣子，將羞紅的臉都偎進煦世子的懷裡，扭捏著身子。

  煦世子聽完太后的話，才知道沈雅菲這是故意要在太后面前跟他表現出親熱的樣子，想要氣太后的。雖然不是真心的，但是煦世子還是很開心沈雅菲這樣的行為，他配合地將兩人十指相交的手揚了揚，特意讓在場的人都看到，特別是太后，滿臉洋溢著幸福的小得意。

  「這還要謝謝皇上給我們兩人賜婚呢！」

  眼前相交的兩手十分的刺眼，太后恨不得現場有把劍能將兩人交織的雙手給劈開，但是太后再不開心，表面上還是要表現得很開心。

  「呵呵呵呵。」皇上也很高興，「這還是要你們兩人相互喜歡才行。」

  「哀家怎麼記得當初世子還不願意娶人家呢！」太后以開玩笑的口吻笑道。

  當初霂王府的人死活不願意娶沈雅菲，現在這副幸福的模樣出現在她眼前，這是算什麼？太后心裡十萬分的不爽快。霂王爺能跟自己相愛的女人相依相守，她已經心裡很不爽了。她原本還以為她將煦世子往紈絝子弟方向引，他肯定不會有幸福的，沒想到現在他也跟他的父王一樣也找到了可以相守一生的人，而這個人還是她撮合的，真是太諷刺了！霂王爺和霂王妃已經夠膈應她了，現在還增加煦世子和沈雅菲這一對！

  太后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煦世子心裡冷笑，但是臉上卻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在自家長輩面前接受教誨的害羞懊惱的模樣。

  「皇祖母！」煦世子不依。

  「呵呵，」太后見兩人夫唱婦隨，心裡更加不爽了，繼續取笑道，「哀家記得當初哀家壽宴，敏苡郡主進宮陪哀家的時候，哀家還曾經拿過阿煦的畫像給郡主看，問她有沒有看中的男子，哀家好去給她說親。當初郡主看到煦世子的畫像還說不喜歡呢！」

  太后這話一出，在場的人心裡雜味叢生。之前太后壽宴正是兩人出了醜事的時候，太后重提是要做什麼。這時，在場的人都將臉上的表情收容好，小心謹慎地不讓自己露出一點不恰當的端倪。

  霂王府的人臉色卻不甚好了，特別是霂王爺。他記得當初沈雅菲才進京不久，名聲就臭盡整個京城了，太后竟然還拿阿煦的畫像去給沈雅菲選親？她是想要阿煦不好過嗎？而且，阿煦的名聲也不好，那她是想要沈雅菲不好過？還是想要兩人都不好過？

  當初，太后對待阿煦像是對待自己最疼愛的孫子一樣，她就這麼對待自己疼愛的孫子的？那時，沈雅菲剛進京沒多久，太后就召她進宮作陪，京城不知有多少人羨慕嫉妒，所有的人都以為是沈雅菲入了太后的慧眼了，沒想到這都是太后做給外人看的。表面表現疼愛有加，背地裡卻給沈雅菲介紹京城所有正派的名門閨秀都避之不及的紈絝子弟！雖然，阿煦是他的親生兒子，不過那時候的情況的確是這樣子的。霂王爺不由在心底重新審視一番太后對煦世子的寵愛！

  太后還以為自己是在膈應兩人，卻不小心地將自己見不得人的小心思暴露出來了。霂王爺和霂王妃都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跟自己一樣想法的意思。

  煦世子低垂著頭，眼帘下的眸子也儘是諷刺之色。除了諷刺，還有痛恨。他痛恨太后對沈雅菲的虛情假意，那時候沈雅菲才剛回京，家裡的人不待見。好不容易有兩個人對自己好了，沒想到那兩個人只是將她視作泥團在算計而已。難怪沈雅菲除了一直都在她身邊伺候的人親近外，對誰都是一副無所謂、冷冰冰的樣子，好像其他人都進不了她的內心。煦世子心疼極了，不由將沈雅菲的手握得更緊了！

  沈雅菲感受到了他情緒的變化，心裡有些感動，雖然被他握著的手有些疼，但她也任由他握著，這時她的心裡流進了一股暖流。

  而後，又有其他府里的人來給太后請安。煦世子跟沈雅菲幾人找了個由頭就退出去了。因為他們都不想再在裡面陪著幾個虛情假意的人在演戲。戲，演了一場就夠了，多了就是浪費自己的感情。

  煦世子四人在後花園裡玩了一陣子。張府的人也到了，張夫人，也就是張家的世子妃劉麗允看到沈雅菲，激動地走了過去。但是，當她看到煦世子也在沈雅菲身邊的時候，她頓了一下，心裡有些詫異，她原本還以為沈雅菲在霂王府過得很不如意呢！沒想到煦世子對她那麼好！劉麗允整個人都感覺不太好了，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菲兒，」劉麗允快速地閉了一下眼，將心底的不適掩飾好，親昵地朝沈雅菲喊道，「不，應該是叫世子妃了，你最近過得還好吧？劉姨最近都沒有時間去看你，你不會怪劉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