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白銀入宮

  「小雅，那木箱子裡到底是什麼東西？」煦世子好奇地問沈雅菲。

  沈雅菲見其他人都好奇地望著她，就連華新也抬起他的小臉，昂著頭，眨巴著那雙雪眸盯著她，她淺笑著說：「你們沒有人去參觀過大銀的房間嗎？」

  幾人紛紛搖頭，沈雅菲笑笑說：「那你們有沒有注意到我的四個丫鬟，大寶、知語還有知言是同在一間房子裡住，而只有大銀是單獨一個人住的？」

  眾人搖搖頭。

  「為什麼？」言顏一臉八卦地問。

  「那是因為她喜歡養一些小動物，每天還要跟她那些動物睡在一塊的呀。」沈雅菲眼角都翹起來了。

  「她養了動物？怎麼都沒見她帶出來過？」成林的腦子大概也是跟著寧健拎的木箱子一塊被提走了。

  「她又不是養雞、養豬，難道還要拎出來，溜溜有幾斤肉嗎？」沈雅菲無語地說，見成林還是一臉蒙圈，而華新也是好奇得不行，沈雅菲便熱心地跟他們解釋，「她養的動物不是人吃的，但是能吃人的！」

  「能吃人的不是這般大的，」成林邊說邊用手比劃著名，「或者是這般大的，嗎？」

  沈雅菲直接給他一個下眼皮：「有的人吃飯只吃一小碗，有的人卻要吃一整鍋，難道只有吃完一整鍋飯的才叫吃飯，只吃一碗的就不叫吃飯了嗎？」

  「那她都養些什麼呀？」言顏心裡有些害怕，又有些小激動。

  言顏自從跟沈雅菲混久了，也跟沈雅菲一樣沾染了一些小嗜好，華熙對她這種怪異的嗜好有些無語，但是這麼多年難得看到她這般天真浪漫，跟個未出嫁的少女一般的純真樣子，華熙也就由著她跟沈雅菲胡鬧了。華熙滿臉溫柔地望著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兩張相似的小臉蛋，臉上的表情和動作如出一轍，兩人都在用炙熱的目光望著沈雅菲。

  沈雅菲也沒有讓兩人失望，故意將身子往前傾，拉長腔調，壓低聲音說：「就是養一些小動物，比如一些蛇蟲鼠蟻，蛤蟆，蜥蜴，等等。」

  「都養在她的放房間裡？」成林一個大男人都感覺毛骨悚然了，打了個寒顫。

  「對啊。」沈雅菲翹起腿，換了個舒適的坐姿，「她最喜歡就是養那些一口咬下去，人就差不多廢掉的動物。」

  言顏和華新同時打個冷顫，用雙手悄悄地環著自己的小身板。望著兩人，華熙無語地搖搖頭，他們兩人心裡雖然害怕，但還是滿臉好奇地將耳朵湊過去。

  「她都從哪裡弄來這些東西的？」煦世子皺眉問。

  「有的是從深山老林里抓的呀，還有些是她養出來的。她現在手上的動物有好幾個種群，一個種群里又有好幾個族群。」沈雅菲笑著說。

  成林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冷汗直冒：「什麼惡趣味？」

  煦世子則朝成林咧開嘴巴，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露出一個陰笑。成林更是頭皮發麻，這個世子爺又不知道在算計什麼東西了。

  「能帶我去看看嗎？」煦世子興奮地問。

  沈雅菲右眼眉毛上挑，狐疑地望著煦世子：「你不怕被咬？」

  「不是還有你在嗎？」煦世子笑容可掬地說。

  沈雅菲直接翻白眼，不搭理他。

  「那大銀姑娘不在的這幾天，她養的那些東西都吃什麼？誰去餵它們？」言顏好奇地問。

  「它們自己就會找東西吃呀，根本就不用人餵的。我們就只是每天都用藥物將它們引進藥房裡，免得它們呆在房間裡無聊了就隨意出來遛圈，把人嚇著。」沈雅菲輕描淡寫地說。

  「它，它們自己找東西吃？」成林感覺自己說話都有些困難了，「那，那它們都去，去哪裡找東西吃呀？」

  「這個我也不知道。」沈雅菲說。

  霂王府幾人都被沈雅菲的話嚇得夠嗆，心裡暗暗祈禱這次知語將大銀的小動物全都裝走了。

  寧健將小木箱子提到大銀的院子裡，大銀將木箱子接過來，提在手上顛了顛，臉上露出一絲魅惑的笑容。寧健看到大銀的笑容，內心的好奇更加強烈了，以至於他送完東西還想留在現場看看箱子裡到底是什麼。大銀見寧健還沒有離開，目光鎖緊她面前的木箱，就知道她若不打開木箱子，寧健是不會願意離開的。

  大銀側過身，將箱子放在桌子的上，挨近自己的左手邊，身體正好擋住寧健窺探的視線。大銀又轉過頭去，笑吟吟地盯著寧健，寧健愣是過了一會兒才發現大銀在盯著他。寧健尷尬一笑，慢慢往後倒退，就在大銀將腦袋轉回去那一刻，寧健又停下來了，雙手扒在門框上，伸長脖子往裡探。

  大銀扭開箱子的鐵鎖，然後撥開木箱上捆著的蠶絲線，接著將箱子打開。箱子裡放著整整齊齊的二十來包褐色牛皮包著的草藥，和十幾瓶藥瓶子，此外，還有擺了五個大小相宜的小木盒。

  寧健踮起腳尖往木箱裡看，但是沒有看到他想看到的活物。就在他疑惑之際，倏然，躥出了兩條褐色的小蛇、三隻紅頭的蜥蜴、還有兩隻一根手指大小的小老鼠，紛紛爬到了大銀的手上，溫順得跟自家剛出生的小白兔一樣，躥動著，討主人喜歡。

  好像也沒有敏苡郡主說的那麼邪乎嘛！

  寧健嘖嘖嘴，打算離開。驀然，「哐當」一聲響，一個黑影從上樑跌落在地，只見一個穿黑衣服的男子正靠在柜子上，心有餘悸地扶直身子。原來是寧王為防止宮裡會有人突然到寧王府上搞襲擊，而派來保護大銀的暗衛。暗衛看到大銀打開另外三個新盒子後，腳下一個踏空，就從樑上掉了下來了。

  寧健見到暗衛驚恐的面容，心裡的好奇心讓他不由自主地將目光瞄向大銀身上，眼前的一幕讓他直接驚呆了。一個盒子裡裝著一隻黑得油亮的蛤蟆；另外一個盒子裝著兩隻皮光柔滑的黑色蜘蛛；還有一個盒子裡裝著十幾條黑色會蠕動的皮膚光亮的黑色的蟲子。它們的眼睛都異常的明亮，看得人心裡直犯憷。

  「嘔~」寧健忍不住發出乾嘔的聲音，捂著嘴巴就往外跑。大銀用眼角的光線瞟到寧健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掛上一個狡黠的笑容。暗衛見後，嘴角抽了抽，咽了咽口水，又躲到暗處去了。

  翌日一早，天才微微亮的時候，吳公公就已經從床上爬起來了，三五兩腳的將自己捯飭好。吳公公一整夜心裡都在想著要完成太后昨日吩咐的任務，所以一大早就醒來了，若不是此時宮門還未開，他早就拿著昨晚太后新擬的懿旨，直奔寧王府了。而此刻，他只好坐在凳子上，等著天亮。

  夏日的朝陽透過窗紙照進房間裡，整個房間都鍍上了一層金光。看著都讓人覺得悶熱，但沈雅菲卻感覺到絲絲的涼意。

  沈雅菲靠在床沿上坐著，雙手抱住床杆。大寶端著一盤熱水進來，正好看到沈雅菲正昂頭望著帳子頂部，思緒神遊。大寶看到她的樣子就知道她在擔憂大銀的事情。大寶默不作聲地取出一件披風披在沈雅菲的身上，然後，默默地在沈雅菲身邊坐下，陪著她，眼睛沒有聚光地望向房門。

  大銀昨夜就將木箱子裡的東西整理好，也從箱子裡的那堆草藥理明白了沈雅菲的意思。

  等吳公公到來的時候，她被寧管家叫過去，跟著寧王一道到前院領旨。懿旨上除了要召她進宮外，還道明讓寧王將她親自護送入宮，這樣子看來太后是要跟寧王秋後算帳了。林婉馨看著寧王跟大銀一塊被帶走，而來傳懿旨的吳公公雖然臉上帶著畢恭畢敬的笑容，但是態度卻不如以前的親近。林婉馨心裡狐疑，太后跟寧哥哥的關係不是一直很好的嗎？太后這是什麼意思？

  吳公公帶著兩人一進宮就直接去太后的寢殿，此時，太后、皇后都在現場。寧王和大銀剛進殿門，太后和皇后兩對眸子像是餓了三天三夜的老虎在看到好不容易得來的獵物一樣，緊盯著不放。大銀不悅地皺起眉頭。

  「兒臣參見皇祖母，參加母后！」寧王進到殿內就率先地跪下了，神情一如既往地的恭敬孝順。太后和皇后在他低頭的時候，都譏諷一笑，並沒有像往日一樣立刻讓寧王起身。

  大銀見狀也跟著下跪，「民女白銀給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請安！願太后和皇后福壽安康，千歲千歲千千歲！」大銀上身伏在地上，頭垂低。

  「快，快快請起！」大銀剛跪下，太后就熱切地讓人起身。

  「謝太后娘娘！」大銀聽言站了起來，挺直身子，一臉淡然。寧王知道太后的意思只是叫大銀起身，但是他裝作聽不明白，也跟著站了起來。

  太后目光掃到大銀淡漠的面色，心裡對大銀的忌憚降低了許多，望向大銀的目光也不再是審視了。大銀的表情的確是一個江湖上有名氣的傲氣郎中一樣的驕傲神情。這樣的人又怎麼會歸於他人麾下呢！太后心裡的擔憂放了下來。

  皇后則是一臉詭異的表情，她正在強力地抑制自己內心的激動，她擔心自己一鬆懈下來，她的心就會不受控地狂跳。雖然，她是很興奮、但是鑑於她的怪病，她怎麼也得強忍下來，免得在大銀面前失態。

  所以，皇后此時的面容在大銀看來就跟在憋尿一樣，大銀臉上沒有表情，但是心裡卻嫌棄地鄙視一番。

  「白大夫是哪裡人？師承何處？」太后慈祥地笑著。

  「回太后娘娘，至於民女是哪裡人，民女也不知道。民女自幼流落街頭，後被一個四處遊歷的赤腳大夫撿回去。從那之後就跟著他四處游醫討食，這麼多年沒有過固定的住所，從來都是走到哪就宿在哪。四海為家！民女就就連自己的父母是誰都不知道，又怎麼會知道自己是哪裡人呢？民女並沒有拜過師，所有的本事都是跟那個養我育我的赤腳大夫學的，他沒有什麼名聲，只是一個討食的人而已，不值一提，莫讓他的名字污了幾位貴人的耳朵。」白銀回答。

  太后也是個明眼人，一聽就知道大銀不願說出那人的名字，也就不多問了。她早就聽說江湖上有點小本事小名氣的人向來都是自傲的，他們不願意回答的問題，逼問也沒有用。太后也不怒，笑笑，又問：「聽說白大夫之前曾經在敏苡郡主府上住過一段時日，還為敏苡郡主治過病，是否有這事？之前怎麼沒有聽說過你的事情，也沒聽郡主提起過你，你怎麼會到郡主府給敏苡郡主看病的？」

  「確有此事。當時，民女剛到京城，所以沒有人知道民女在京城。那時，人生地不熟，民女身上的盤纏也正好用光了。後來四處打聽，聽說敏苡郡主病重，於是就自動去郡主府請纓給郡主醫治。郡主也是位好心人，她知道民女沒有地方落腳，加上她當時病情嚴重，所以就讓民女直接在郡主府上住下了。」大銀從容地回答。

  「這麼說，你跟敏苡郡主的關係很好咯？」太后問。

  「算不上好不好，郡主是個好人，她給民女提供食宿，民女也治好她的病了，大家各取所需。也就是這樣的關係而已。民女向來救人無數，但是從不喜歡跟人太過親近，不喜歡交什麼朋友。所以談不上很好。」大銀淡淡地回答。

  「那段時間你一直都住在郡主府嗎？」太后繼續問。

  「最初的確是一直住在郡主府，不過在給賀公子治完病後就離開了。」大銀說。

  「哦，難怪沒聽敏苡郡主提起過你。」太后說，「不過，賀府的人都沒有找到你，寧王府的人又是怎麼找到你的？既然你在京城，皇后生病了，外面都貼出了高額賞金，你都不進宮來，怎麼就偏偏去了寧王府給寧王看病呢？」

  太后在說最後那句話時，目光是鎖定在寧王身上。寧王並不受太后眼裡的厲光所影響，魁梧的身姿站得筆直筆直的，臉上冷峻的表情沒有絲毫的鬆動。

  大銀輕笑一聲，說：「哦，去寧王府這事說起來就是緣分了。民女從郡主府出來，就一個人進山採藥去了。民女採藥的地方是在京城郊外，那裡正好是寧王最近辦事的地方。一天，寧王在民女採藥的附近病發，民女碰巧路過，順手就把寧王給救了。後來，寧王知道民女是個大夫，便將民女請到寧王府上給他醫治。民女做事向來不喜歡只做一半，既然民女曾經經手過寧王的病，民女就不會放任不管的。於是就答應寧王的請求，住進了寧王府。」

  「皇后患病的事情，京城早就傳遍了，民女要說不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至於民女為什麼不進宮幫皇后治病，原因很簡單。雖然，進宮給皇后看病能有高額重賞，但是外面也有傳言，皇后的病就連宮裡的太醫都束手無策，民間也有無數的大夫曾經進宮給皇后瞧過病，但都無疾而終。民女自認也沒有這樣的能耐，所以，不敢進宮給太后和皇后惹嫌。另外，民女住進寧王府的第二天，寧王也曾經跟民女提過此事，但是民女也跟寧王說過這個原因。兩位娘娘若是不相信，可以問一下寧王。」大銀說。

  寧王聽到大銀的說辭，心裡暗生敬佩，真是個機智的女子，她的話不止是給自己摘清了關係，還幫他避了嫌。

  太后將注意力轉到寧王身上，寧王薄唇輕啟：「皇祖母，確實如此！」

  「那你為何不將此事跟哀家和你母后說？」太后面對寧王的時候，神情沒有面對大銀時的親和了，滿臉都是責備的意思。

  「回皇祖母，兒臣之前問過白大夫，白大夫說她無能為力，兒臣不願強求，也不想讓母后再經歷一次失望，所以才沒有告訴你們的。」寧王恭敬地回答。

  「是嗎？」太后一臉不相信，嚴厲的目光沒有從寧王臉上移動過。

  「兒臣不敢瞞皇祖母，事實確實如此。」寧王直面迎接太后的逼視，面不改色。

  「那白大夫今日怎麼就願意進宮來呢？」太后又問。

  「既然是太后娘娘的意思，那麼就算是再困難，民女也想試一試。」白銀說。

  皇后聽了大銀的話後，臉上的激動褪去了，換上了失望的表情。

  「白大夫不是曾經給敏苡郡主看過病，還給賀公子也治好過他身上的蛇毒嗎？本宮覺得白大夫的醫術應該是很不錯的。」

  「皇后娘娘過譽了。敏苡郡主的病只是小的時候落下的風寒病根而已，治好還是很容易的。而賀公子身上的蛇毒本來就是民女養的小東西咬的，這也就手到擒來的事。所以這說明不了什麼的。」大銀說。

  「那寧王的病，白大夫瞧得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