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兒時好友

  「那是，這灌山的景色是京城數一數二的。」張元媛笑著說。

  「那為何人這麼少？」景色最好的？但是這一路上就只有她們幾個，也沒見著別的人。

  張元媛聽了沈雅菲的話，撲哧一笑，「菲兒妹妹回京後很少出門吧？」見沈雅菲一臉懵懂狀，張元媛又笑了，「現在已經是夏天了，京城了的成衣鋪最近幾天都在清貨。我們京城呀，氣候潮濕，衣服囤起來，管理不好的很容易發霉的，所以很多成衣鋪這幾天都在降低價格把衣服賣出去，很多人都去買衣服了。所以，這些天山上的人會少了許多。人少了我們才能玩得盡興嘛，人多的話，摩肩擦踵的，走路都不方便。」

  這倒是。沈雅菲贊同張元媛的說法。

  灌山的半山腰有一處寬闊平坦的地方，這個地方比較開闊，樹木不多，地上長滿了剛及腳踝的草，中間還有一道小溪貫穿而過。因為地方比較開闊，平時踏足的人也不少，很少野獸回出沒，蛇蟲什麼的也不較少，很安全。

  沈雅菲在張元媛的帶領下走到小溪邊的一顆大樹底下，樹底下早就有人整理過，用黑布鋪好了一塊地方，黑布上還放了幾個食品盒。

  張元媛招呼沈雅菲坐下，沈雅菲疑惑地問：「這是元媛姐早派人準備好的？」

  「不是。」張元媛搖搖頭，故作神秘地說。

  「那······」沈雅菲不解。

  「我們還有別的朋友一起哦。」張元媛俏皮地笑道。

  「是嗎？在哪？」沈雅菲驚訝的問。

  「媛媛，你們來了？」賀文然和賀文瑩從一旁的樹叢中跑了過來，開心地叫道。

  沈雅菲和張元媛齊齊轉身往她們那邊看，當看到兩人身後兩個高高的翩翩少年時，沈雅菲的雙眸危險地眯起來了，詢問地看向張元媛。

  只見張元媛這時的注意力全在賀家姐妹身上，沒有看到沈雅菲眼中的不滿。

  「媛媛，你看。」賀文然指了指賀聖仁和張元權手上拿著的東西，「這是張哥哥和我哥一起獵到的，厲害吧？」賀文然語氣里是滿滿的自豪感和抑制不住的興奮。

  「真的，還厲害。」張元媛看到張元權和賀聖仁手上一人提了一隻兔子和一隻彩色毛翼的野雞，要高興地叫了起來，「哥哥，你們好厲害呀。這下我們可以吃烤肉了。」

  「沈二小姐也來了。」這次說話的是賀聖仁，他站在賀家姐妹身後，風度翩翩，文質彬彬地望著沈雅菲。

  但沈雅菲知道他看似溫和的目光里暗藏的是無止境的肆虐，這個人太會掩飾自己了。

  但是沈雅菲現在已經跟昨日不一樣了，在再次面對賀聖仁的時候，沈雅菲只是好不讓人察覺地僵了下身子，很快就有恢復如常。因為昨天就已經害怕過了，現在面對他的時候可以非常地從容淡定。

  賀聖仁見沈雅菲沒有昨日的驚慌失措，心裡對沈雅菲的興趣又提了幾分。他很好奇沈雅菲怎麼會在短短的一天裡，對他的情緒就發生了如此大的變化，應該是在故作鎮定吧？他最喜歡看倒別人其實內心對他充滿了驚恐，但表面卻裝作鎮定的樣子了。這就跟剛才獵殺這兩隻兔子一樣，本身怕得要死，卻又不得不裝作鎮定地去躲避追殺。

  看到別人明知被逼到絕路了，求生無能而垂死掙扎的樣子，他真的很興奮，看人比看兔子要有趣得多了。

  「我把賀家妹妹都叫上，人多才熱鬧。人多了也能相互有個照應。我沒有事先跟你說你會怪我吧？而且賀家兄妹你也見過的，你不介意吧？」張元媛見沈雅菲不說話，以為她在怪自己沒有事先跟她通口氣。

  「沒有，元媛姐不是說了人多才熱鬧嗎。」沈雅菲無所謂的說。

  「這就對了。你剛回京也該對認識點朋友，多交點朋友你就不用老待在家裡了，我們可以一塊出來玩。其實賀家姐妹在你走後跟我說，她們都挺喜歡你的，所以我才約上她們一起。賀家兄妹人都挺不錯的，你相處久了就知道了。」張元媛笑著說，「還有你離京十一年了，京城很多東西，很多地方都變了。你多交些朋友才能好好了解京城的情況。」

  「是。」沈雅菲虛心領教。

  張元權和賀聖仁將手上的獵物放在小溪旁，跟沈雅菲她們說：「你們去撿些干樹枝，我們等下烤東西用。」

  「好的。」張元媛高興地回答，這些日子她都快悶壞了，終於可以出門了，而且還有烤肉吃，太開心了。

  「菲兒妹妹，我們走吧。」張元媛拉過沈雅菲的手腕，說。

  大寶見狀也緊跟隨其後。

  「不如，讓你的丫鬟和我的丫鬟到別的地方去撿，我們兩個另外去一個地方撿。我好久沒見你了，有好多貼心話要跟你說。」張元媛親密地挽住沈雅菲的手，哀求著說。

  沈雅菲搖頭說：「不行，大寶她離不開我的。」

  大寶聽了沈雅菲的話，馬上上前挽住沈雅菲另外一隻手，可憐兮兮地望著沈雅菲，一副受盡委屈的模樣，好像張元媛剛才的話是要沈雅菲把她拋棄一樣。

  張元媛見大寶這麼偉岸龐大身軀的人臉上露出可憐巴巴的委屈表情，竟讓人感覺不到半點違和感，張元媛嘴角抽了抽，不敢再堅持，她怕自己再多說一句，大寶當場就會哭出來。

  「呵呵，跟著好。非兒妹妹的丫鬟真是忠心。」張元媛尷尬地笑著說。

  「是啊，大寶跟了我六七年了。」沈雅菲開心地說，臉上的笑容對了幾分真切感。

  張元媛不覺愣了愣。

  「既然，菲兒妹妹你的丫鬟離不開你，那你們倆在這裡撿。我跟我的丫鬟到別處去撿。」張元媛說完便帶著丫鬟離開了。

  大寶看著張元媛愉快離開的背影，皺了皺眉頭。沈雅菲見她神情有些緊張，慰藉地握緊她的手，寬心地朝她笑了笑。

  沈雅菲彎腰撿著地上的樹枝，大寶將樹枝拿到自己手上。

  「嗷~」過了一會兒，一個嚎叫聲從不遠處傳來。沈雅菲咯咯地笑了笑，大寶忙把手上的 樹枝扔掉，挺直了身板，警惕地看向聲音的方向。

  「是一隻狼。」大寶溫柔地對沈雅菲說。

  「嗯。」沈雅菲止住笑聲，眼色平靜，低聲說，「好像還有一個人。」

  大寶眼色一凌，跟沈雅菲遞交一下眼神，沈雅菲朝她點點頭。大寶嘴角輕蔑地笑了起來。

  「不行！」沈雅菲很嚴肅地說。她知道大寶心中的想法，但是賀聖仁還要留著，她要把他留給那個人。讓她也好好體會一把那樣的痛苦。

  「哦。」大寶扁著嘴，喪氣地垂下肩膀。

  「別胡鬧。他們要來了。」沈雅菲說。

  「嗷~~」一隻體型跟院子裡養的守門狗一樣大小的灰狼呲咧著嘴，露出尖銳鋒利的牙齒，目光兇狠地盯著沈雅菲兩人，姿勢蓄勢待發準備隨時撲過來的樣子。

  大寶朝灰狼拋了個很不屑的挑釁的眼色，灰狼立即嗷嗷大叫著，撲了上來。

  「啊~」沈雅菲驚恐地叫了起來。

  大寶也害怕地抖了抖身子，眼睛緊緊閉上，一隻手緊緊地將沈雅菲摟在懷裡，另一隻手胡亂地揮動著。

  「碰~」拳頭跟肉體撞擊的聲音，沈雅菲好像還聽到了骨裂的聲音。灰狼的身體像落葉一樣飛了出去，又是「碰~」一聲，撞到了一棵樹上。隨後軟軟地癱在了地上，牙齒里全是血跡，再也聽不到剛那讓人恐懼的嗷叫聲了。

  躲在樹幹後的賀聖仁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嘴角列疼地抽動著。他專門找這一隻不大不小的狼過來就是為了自己等下在沈雅菲面前一拳將它打死，然後將害怕的沈雅菲緊緊地摟緊懷裡安慰。然後再出現在張元權他們面前，以宣告他們兩人有不清不楚的關心。沒想到這些都被沈雅菲的丫鬟給做完了，這樣他的計劃就全都泡湯了。賀聖仁咬著牙，狠狠地望著大寶，這個粗俗的鄉下胚子，竟然把他讓人辛辛苦苦找來的灰狼亂拳打死，真是便宜他了。

  沈雅菲知道賀聖仁還在附近，就抖著身子抱緊大寶，大寶拍著她的後背溫柔地安慰著，「小姐沒事了，沒，沒事了。那隻狼好像死了。」

  「死了！」沈雅菲驚訝地抬起頭，杏眸里還有要奪眶而出的淚珠，樣子楚楚可憐的。

  賀聖仁這時再也忍不住走了出來，關切地問道：「沈小姐沒事吧？我剛才聽到好像這邊又狼叫聲，所以就過來看看。你還好吧？」

  說著便要伸手去抱沈雅菲，大寶一個轉身，嗷叫了起來，「小姐，不怕，沒事，不怕了。」

  賀聖仁看著撲空了的雙手，不由又瞪了大寶一眼，真不知道這個大黑熊是不是故意的，這麼巧就讓沈雅菲給躲過去了。

  賀聖仁咳了聲來掩飾自己的尷尬，又繼續問道：「沈小姐，你沒事吧？」

  沈雅菲沒有理會他，還是緊緊地抱著大寶，聲音微顫著說：「好可怕，好可怕。」

  大寶也視賀聖仁若不存在地柔聲安慰著沈雅菲。

  一邊安慰一邊往他們落腳的地方走，獨留賀聖仁在原地。

  賀聖仁攥緊拳頭，盯著大寶的背影又狠毒的厲色。

  回到大樹底下時，其他人也全都回來了。

  張元媛看到沈雅菲瑟瑟發抖地都在大寶的懷裡時，詫異地望向賀聖仁，賀聖仁朝她搖了搖頭。

  張元權看到兩人遞交的眼色，皺了下眉。

  「菲兒妹妹這是怎麼啦？」張元媛關心地問道。

  沈雅菲整張臉完全趴在大寶懷裡，發出了輕微的啜泣聲。

  大寶見到沈雅菲還是害怕得不敢抬頭，便跟張元媛說：「張小姐，不好意思，我們家小姐今天受到驚嚇了，無法再跟張小姐一起踏青了。我就先帶我們家小姐回去了。告辭。」說完，不等張元媛回話就直接半摟半抱地帶著沈雅菲離開。

  「等一下。」賀聖仁走到大寶前面攔住她，「我送你們吧。」

  「不用。」大寶果斷拒絕，直接越過他，大步地朝外走。腳步異常輕盈快速。

  賀聖仁閃身攔住大寶，邊說邊用手抓住沈雅菲的肩膀，「還是我送你吧？沈小姐一個姑娘家回去不方便……」

  「啊～」在賀聖仁碰到沈雅菲的肩膀時，沈雅菲又大聲地驚恐尖叫了起來。賀聖仁被她的叫聲嚇了一跳，大寶趁機躲過賀聖仁的魔抓。

  「我們小姐不是一個人，我們有三個人一起呢！」大寶聲音清冷地說著，轉身就往山下走。

  等賀聖仁想跟上得時候，就只能看見大寶得頭頂露在原野上。賀聖仁再次對大寶狠了起來，他覺得大寶根本就是在跟她作對。他今天得計劃全被大寶給打亂了，快要到嘴邊得 肥肉就這樣被大寶叼走了，賀聖仁下決心一定不會輕易放過大寶。他一定要狠狠地弄死她。

  「怎麼回事？」張元媛以為賀聖仁一定會成功得。在她看來沈雅菲得丫鬟就算長得在雄壯，那也只是個女人，是女人沒有不怕狼的，所以她才會答應讓大寶陪著沈雅菲一起。可是現在到底是怎麼回事？她都給這三人弄懵了。這是張元媛的語氣里完全沒有了剛對著沈雅菲時的關切和緊張，而是換上了另外一副面孔，要是沈雅菲見到了到會驚嘆她的變臉技術。

  「那隻狼被那個大黑熊一拳打死了。」賀聖仁陰鷙地說，別說張元媛他們不相信，他親眼見到的，現在也無法相信。難道是那隻大黑熊力大如牛？

  「一拳打死了？難道她會武功？」張元媛過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賀聖仁口中的大黑熊說的是誰，驚訝地問。

  「怎麼可能。她不過是湊巧而已。她當時也是害怕地閉上了眼睛，胡亂揮著拳打，沒想到就是這麼巧，那隻灰狼就被她給打死了。」賀聖仁也很無語。一個不會武功的粗坯，就是亂揮這拳頭，就能把一隻狼給打死，真是讓人不甘心。他這個有武功的，也是練習了幾次才成功的。而且，他還不敢挑攻擊力強的狼，專門挑了個攻擊力最差的，沒想打卻被那個丫頭打死了。肯定是他挑的狼太差了，賀聖仁不免有些後悔昨晚做的決定。早知道挑一隻厲害的，一口將那個死丫鬟咬死，免得她礙手礙腳的。

  張元媛他們都被賀聖仁的話驚著了，張元權說：「不過一個一天要吃十幾碗飯的人，空拳打死一隻狼倒也不出奇。」

  其他人也都贊同地點了點頭。

  「你說她們會不會察覺出什麼來？」張元媛擔憂地問，因為她們倆是一起去撿柴的，而且提出離開的也是她。

  「不會，這裡荒山野嶺的，有狼出沒很正常。」張元權讓她放寬心。

  張元媛聽他這麼說後送了口氣。今天的事情雖然沒有成功，但是看到沈雅菲那麼害怕的樣子，張元媛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大寶見身後沒有人跟著，就直接把沈雅菲抱起來，三兩步地走到了沈府的馬車旁，進了馬車，大寶朝車夫說：「走，回去。」

  見到沈雅菲躺在大寶的懷裡，車夫也沒有多問，因為這樣的場面他見多了，好像每次出門，基本上回來的時候二小姐都是被大寶包在懷裡的，所以也見慣不怪了。

  上了馬車後，沈雅菲就從大寶懷裡退了出來。兩人沉默地對望一眼，眼中都是同樣的厲聲。

  「小姐，他們是事先策劃好的。」大寶記得自己沒用多大力氣，只想把那隻狼打個半死不活的，沒想到它還被打飛出去了。這說明這隻狼是被精心挑選過的，目的不是為了置人於死地，而是想要沈雅菲驚慌，然後他們來一個英雄救美。

  大寶很不屑地撇撇嘴，「這方法真是老土！」

  的確是很老土，一點創意都沒有。但是很管用，今天他們要對付的要不是沈雅菲而是其他人的話一定有效果，只可惜他們都錯估她了。沈雅菲想他們到現在應該還沒懷疑大寶是懂武功的吧。

  沈雅菲朝大寶翻了個白眼，給了她一個「還用你說」的眼神。

  「小姐，你打算怎麼處理他們？」大寶好奇地問，這幾個人真是不長眼，惹什麼人不好，非要惹她家小姐，真是眼瞎了。她家小姐一般不輕易動怒，一怒起來，幾個大銀都不是對手，而且鬼主意還超多。大寶想想就有些興奮。

  「一個都不放過。」沈雅菲陰深深地笑著說，笑得大寶心中都發毛了。

  「他們既然那麼喜歡英雄救美，我就讓他們救個夠，沒個夠。」沈雅菲笑著說，朝大寶勾了勾手指，「你過來，我跟你說，明天你回去的時候······」

  「明白？」沈雅菲說完後問。

  「明白。」大寶興奮的說。

  「不過，為什麼又是大銀去，能不能讓我去做？」大寶委屈地撒嬌說。

  「你不想想你現在是什麼身份。還有你的目標性太大了，也不方便。」沈雅菲說，「不過你放心，以後有你玩的時候。」

  大寶知道小姐說的時候還不知道會是什麼時候呢，不過小姐的話很有道理，她再不甘也不能去做那些事，就期望小姐說的「時候」能快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