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巧使妙計

  林古溪湊近她的耳邊，悄悄低語了一番，蔣姑娘聽了之後，笑的幾乎前仰後合，連連稱妙。

  第二日，吳知州果然請了諸位城中富豪來府衙詳談，王家以及蔣家的族長都在其中，一共幾十號人。

  林古溪深知經濟學的一個道理，很大一部分慈善捐贈來自於衝動型的捐贈者對慷慨之心的快速反應。所以，她先是循循善誘：「諸位都是富甲一方的人物，在涿州的名望頗高，所以今天才會坐在這裡。」

  「你看，李老闆器宇軒昂，您家的米鋪可是有涿州糧倉的美譽啊，家裡還剛剛填了小孫子，正是為子孫積福的好時機啊！」

  「孫老闆，您的綢緞莊，不僅在涿州，就是放眼整個楚國，也是數一數二的呢！」

  「哎呦，王老闆，誰不知道您最近的喜事呀，親家的絲織產業歸了您，您現在可是種桑養蠶制絲一條龍的產業啊，簡直就是涿州的未來之星！」

  ……

  林古溪一一點評過去，給他們戴足了高帽子，這可都是她昨晚跟蔣姑娘惡補的功課呢！

  世人誰不願意聽好話，這一番下來，諸位老闆的臉上都略有得色，不似剛進門那般哭喪個臉了。

  接著林古溪開始了煽情模式：「諸位是不知道啊，所謂水火無情，洪澇就這麼浩浩蕩蕩的來，淒悽慘慘的走，大家沒有去城外看過？說是人間煉獄也不為過， 當我們躺在柔軟的床鋪上時，能否想到還有許多人依舊躺在泥濘的土地上？當我們吃著山珍海味時，能否想到有人為了一碗薄粥大打出手，而就連這一碗薄粥官府也快供不起了！當我們與家人其樂融融的時候，能否想到有人失去他們的至親至愛，甚至全家人都被水沖走了，屍骨無存啊！」

  林古溪熱淚盈眶：「洪水無情人有情啊，我不求各位傾其所有，只是節省出來一點點，老爺少爺們少吃頓酒，太太小姐們少做身衣服，就能救一條人命啊！」

  有幾位心軟的老闆已經面露不忍之色了，林古溪趁熱打鐵，拍了拍手，林起從後堂捧出了一箱銀子，足有二百兩之多。

  林古溪揩去眼角的淚水，朗聲說道：「我奉太子殿下之命來涿州督辦錢莊事宜，所帶現銀不多，盡數在這裡了。」

  李老闆最先說道：「我的米行捐三十石糧食，再捐五十兩銀子吧。」

  「多謝李老闆的慷慨解囊，災民們會念著您的好的！朝廷也不會忘記您的功勞的！」林古溪激動地說。

  有人帶頭就好辦了，大家紛紛響應，有捐銀子的，有捐建築材料的，有捐藥材的，林古溪心裡大致算了一下，足夠夠維持個兩三天的，可以等到去鄰縣借糧的衙役回來了。

  只是，那王老闆和蔣家族長摳門得很，每人只捐了五十兩而已，連吞沒蔣家家產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林古溪笑著說：「多謝諸位了，非常時期，我沒辦法留大家吃飯，還請大家喝杯茶，用些點心吧，是我的一番心意。來人！給諸位老闆們換熱茶，上點心！」

  丫鬟們魚貫而入，給每個人都換了一杯熱茶，擺了一碟精緻的糕點，大家礙於面子，都撿了一塊放進嘴裡，王老闆和蔣族長也吃了。

  剛吃下去不一會兒，王老闆就覺得肚子咕咕叫，起身問一旁侍立的小廝：「請問茅房在哪裡？」

  那個小廝領他到後院，指了位置就匆匆離去了。

  王老闆暗道：今天好倒霉，賠了五十兩銀子不說，還壞了肚子！當下也顧不得風度，一路小跑進了茅廁。

  王老闆寬衣解帶，趕忙蹲下，正在舒爽之際，忽然覺得有個人影閃了進來。

  關鍵是那個人影不是走進來的，竟是飄進來的，王老闆登時汗毛倒立，茅房裡本就不甚明亮，來人逆著光，根本看不清臉，但是那身長衫倒是有幾分眼熟。

  王老闆仗著膽子問：「誰在那裡？」

  那個人影沒有說話，只是微微扭了扭脖子。

  這下，王老闆一下子就想了起來，這不是死去的蔣家親家嗎！那傢伙總是脖子疼，沒事總要扭一扭。

  王老闆立刻嚇得腿都軟了，差點跌坐在茅坑裡，一動也不敢動，顫顫巍巍的說道：「你來找我幹什麼！」

  「你從我那拿走的家財就要私吞嗎？」那個人影的聲音冰冷，沒有一絲溫度。

  在陰冷的茅房裡，更顯得十分瘮人，王老闆不自覺的又往後挪了挪，後背貼在了冰冷的牆上，頓時寒意刺骨。

  「我……你都死了，我也沒法還給你了……」王老闆尤自嘴硬，其實聲音都有些顫抖了。

  「哼！反正你若敢留下我的錢，我就讓你家破人亡！」那個人影惡狠狠的說完，轉身又飄走了。

  王老闆這才敢起身，提起褲子，小心翼翼的走了出來，生怕那個鬼在門口堵著自己。出來之後，看見空無一人，王老闆鬆了口氣，看著外面亮堂堂的天，心想怎麼會有鬼呢？也許是幻覺吧，趕緊向大廳走去。

  忽然，王老闆不知怎麼回事，膝蓋一點力氣也使不上，「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這時，他的頭頂上又傳來了陰森森的聲音：「不是你的錢，不要留著。」

  這下，王老闆徹底嚇到了，大叫一聲就昏死了過去。

  林古溪等人聞聲趕來，只見王老闆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林古溪「哎呀」一聲，快行幾步，來到王老闆身側，不動聲色的將他膝蓋旁邊地上的一顆小石子踢走，俯身下去，焦急的喊道：「王老闆！你怎麼了？快來人呀！去請大夫！」

  兩個小廝將王老闆抬進廂房等待大夫，林古溪不好意思地對眾人道：「王老闆突發急病，恕在下不能繼續款待各位了，還請諸位先回去，回頭會有衙役去找大家取募捐的財物。」

  各位老闆都轉身準備走了，林古溪又道：「不知哪位與王老闆交好，請略留一留，已經打發人去請王老闆的家人了，但還需要時間，留下個至交好友，也好有個照應。」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都指了蔣族長：「蔣族長一向與王老闆交好，就留下來照顧一二吧。」

  林古溪連忙道：「如此甚好，快帶蔣族長去廂房，一同照看王老闆。」

  眾人以為林古溪只是怕擔責任，才留下一人，也不疑心其他，都散了回家。

  蔣族長進了廂房，看看王老闆，只見他牙關緊咬，冷汗涔涔，不由得心中納罕：這王老闆一向身體強健，怎麼就突然病的這麼嚴重了！

  正在疑惑間，大夫來了，看過之後，只說是驚嚇過度，眾人都大惑不解，去上茅房而已，怎麼還嚇著了呢！

  大夫施了針，王老闆方才悠悠醒轉過來，林古溪忙問：「王老闆，究竟發生了什麼？」

  王老闆看了看蔣族長，想要說什麼，又看了看林古溪，只說：「沒事，有個人影忽閃，嚇到了。」

  林古溪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貼心」的說：「王老闆剛醒，我就不打擾了，請蔣族長好好寬慰一番吧！」說著，林古溪帶著下人們都退了出去。

  見眾人都走了，王老闆一把抓住了蔣族長的手，慌慌張張的說：「我看見他了！」

  「誰啊？」蔣族長一臉懵的問王老闆。

  「還能有誰！」王老闆急的坐了起來：「我那個死鬼親家！」

  蔣族長驚疑不定：「光天化日，你說什麼呢？」

  王老闆就把他在茅房裡和出來後的遭遇敘述了一遍，蔣族長也變了臉色，但還是不敢相信：「你看錯了吧？」

  王老闆急的直拍床：「不可能！我看得清清楚楚，也聽的明明白白！我們可是……」他後面的話被蔣族長攔了下來：「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什麼都說呀！」

  王老闆回過味來，止住了話頭：「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蔣族長冷哼一聲：「什麼怎麼辦？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難道你想把吃進去的再吐出來嗎？」

  王老闆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蔣族長面露不屑的神情：「看看你現在的樣子！真是膽小如鼠，罷了，你也別在這呆著了，快回家去吧！」

  這時，林古溪輕輕叩門道：「王老闆，你家大少爺來接你了。」

  王老闆從床上跳下來，打開門沖了出來，扶著兒子的手，顧不得膝蓋的傷痛，飛也似的逃走了，仿佛真的有鬼在後面追他一樣。

  蔣族長向林古溪拱了拱手：「見笑了，王老闆受了點刺激，失禮了。」

  林古溪笑著說：「無妨無妨，我近日住在這府衙，確實覺得有些奇怪。」話只說到這裡，便不再說下去了。

  蔣族長等了一會兒，見林古溪不說，又不好追問，只能告辭了。

  回到房中，蔣姑娘不甘心的說：「竟然沒有騙到他！」

  林古溪說：「怎麼沒騙到，這只是一個開始罷了，好戲還在後面呢！」又對林起說道：「你的輕功確實出神入化，這次可真是大大的有用呢！之後幾天，就按我們商議的行事，好好給他們點顏色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