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山中遇險

  程老者見她絲毫不懼怕苦累，倒是對這個丞相千金有所改觀，本來以為她這麼離經叛道的生活，定是個驕縱慣了的小姐，沒想到竟是心志堅定，少年老成。

  程老者算了算行程，眼前這座山是南下的最後一座大山了，之後便再沒有如此難行的山路了，過了山便讓女娃休息兩天吧，林古溪這幾天看上去臉色奇差，程老者怕她沒被追殺，反而先累死了。

  此刻，一行人在山腳下稍作休息，林起已經撿回了柴火，正準備升起火堆讓林古溪烤一烤取暖。

  這一幕剛巧被探路回來的程老者看到，他厲聲喝道：「住手，還不把柴火丟掉，一旦有人追來，你是怕殺手找不到我們的行蹤嗎！」

  林起撓了撓頭，心想已經好幾天了，還會有殺手嗎！轉念又一想，小姐的安危事大，凡事小心為上。

  於是，林起收起心中的不滿，依言乖乖將柴火又丟回林子裡去了。

  林古溪打圓場道：「程前輩莫怪，林起也是好心，我們跑了這幾日，還沒有安全嗎？」

  程老者冷冷的哼了一聲：「哼，你個女娃娃懂什麼，這幾天來，我一直發現有人在偷偷跟蹤我們，而且都是高手，連我都不易察覺。」

  林古溪驚疑不定：「一直跟著我們？難道是在尋找合適的時機動手嗎？比如……」林古溪心念一動，指了指身後的大山：「比如這種深山老林里。」

  程老者嘿嘿一笑：「哈哈，小女娃怕了吧！我仔細觀察了這幾天，發現跟著我們的人似乎沒有惡意，倒像是護送我們的。」

  林古溪心下一松，暗想這個糟老頭，說話大喘氣兒，就是為了嚇唬我嗎？壞人！

  程老者仿佛有讀心術，笑著道：「不嚇唬嚇唬你，你怎麼知道前路艱險啊，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是誰在一直保護你呢？」

  林古溪沉默不言，會派高手暗中保護自己，燕京城中除了燕澈還能有誰呢？他……終究還是惦念自己的，一時間，林古溪有些悵然。

  程老者觀其臉色，心下瞭然，也不繼續追問，轉而正色道：「小女娃，你剛才說的沒錯，這種深山老林里是很適合殺人的，我剛才在前方探了探路，雖然這裡已經沒有大雪封山了，但仍是凍土三尺，道路堅硬難行，我們即便此刻出發，日落之前也很難下山。」

  林古溪深吸了一口氣，朗聲道：「既如此，我們便即刻出發，趕得一時算一時，儘早翻過這座山。」

  程老者哈哈大笑：「你這女娃，很和我心意，爽快有決斷！」

  林古溪嘻嘻笑著說：「不然呢？我難道還賴在山腳下不走嗎？程前輩可莫要瞧不起我這個小娃娃。」

  說罷，站起身來，招呼大家趕路，自己和小菊則坐進了馬車裡。

  山路崎嶇難行，顛簸異常，林古溪暈的厲害，吐的慘不忍睹，最後不得不跳下馬車，由小菊攙扶著步行，大大拖慢了行進的速度。

  林古溪心存愧疚，這一行人都是為了自己的安危，才拼命趕路的，結果自己這麼不爭氣，她愈發不顧身體疲憊，奮力前行。

  結果，身體實在是沒有力氣，腳下一軟，林古溪一個踉蹌幾乎跌倒，多虧小菊死死地拉住了她，才沒有滾到地上。

  林起實在看不下去了，過來說道：「小姐，我背你走吧，馬上就到山頂了，下山更費力氣。」

  林古溪看著彎彎曲曲蜿蜒而上的山路，心有不忍，再想想自己步行，確實會拖累大家，於是咬了咬牙，道：「好，你背我吧，我且先緩一緩，有些力氣了再自己走。」

  林起彎腰，背起林古溪大步向前而去。

  程老者暗道：這個隨從其貌不揚，武藝一般，江湖經驗更是差，倒是忠心耿耿，不由得多看了林起幾眼。

  不管怎麼說，這一行人的速度總算提了起來，半個時辰之後已經到達了山頂，程老者吩咐大家稍事休息一下。

  林起小心翼翼的放下林古溪，林古溪細心地發現他早已經是大汗淋漓，甚至在山風的吹動下，頭頂都開始騰起了白煙，林古溪又好笑又心疼，忙說：「快擦擦汗，當心一會吹風受涼了。」

  林起靦腆的笑笑，趕緊自己抹了兩把汗：「我沒那麼嬌貴，沒事的。」

  林古溪隨手將自己的帕子遞過去：「還是要當心的，不然的話，你要是病倒了，我們現在哪裡顧得上你！」

  林起有些手足無措，連連推辭：「小姐，我怎麼能用你的手帕……」

  小菊趕緊上來解圍，她將林古溪的手帕推了回去，又遞上一個自己尋常用的白手帕，這才罷了。

  程老者默默看著她們主僕三人，暗暗稱奇，這女娃不僅不嬌氣，還沒有架子，實是個好孩子，和她那個位高權重、狡黠如狐的老爹完全不一樣。

  見大家休息的差不多了，程老者招呼大家起身。正當大家紛紛站起來，整理行裝時，忽然山風大作，程老者大叫一聲：「不好！有刺客！」

  說時遲，那時快，程老者話音未落，十幾個黑衣人已經躍至身前。程老者拔劍相迎，一時間纏鬥不休。

  林起忙拉起林古溪退到馬車後方，自己也提刀上去幫忙，一切發生的那樣快，林古溪甚至還沒反應過來。

  小菊死死地將她護在身後，聲音顫抖：「小姐，別怕，你別看，一會就好了。」

  林古溪哪裡放心，將視線越過小菊，從馬車的旁邊看出去，只見黑衣人身手敏捷，招招致命，周宇恆派來的家丁已經倒下了不少，程老者與三個黑衣人糾纏在一起，絲毫不拉下風，但顯然分身乏術，無暇顧及他人。

  林古溪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那鮮紅的血跡令人作嘔，她第一次離屍體這麼近，而且還是為了保護她死掉的。

  林古溪推開小菊，上前幾步，撿了兩把刀，又退回馬車後邊。

  林古溪遞給小菊一把刀，斬釘截鐵的說：「我們兩個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小菊顫抖著接過了刀，深深的呼吸。

  林古溪再向戰場望去，黑衣人已經越逼越近，離馬車不過兩步之遙。

  林古溪慌忙扯下自己的腰帶，系在馬車的後邊，隨著山風不斷飄動。這樣，從前面看過去，就好像有人藏身在馬車後邊一樣。

  而林古溪則拉起小菊，悄悄向身後的林中退去。

  此時，一個黑衣人一掌擊退了林起，已經躍身至馬車後方。

  林起大叫一聲，奮力躍起，卻沒有追趕上黑衣人的身形，只在身體落下時，死死抱住了黑衣人的大腿。

  黑衣人不妨，跌落在地，卻也看清楚了馬車後方的情形，他顧不上身後的林起，大叫道：「目標不在這裡，在樹林裡！」

  林起從靴間抽出匕首，狠狠刺在了黑衣人的大腿之上，黑衣人一聲悶哼，轉身又與林起展開了肉搏。

  與此同時，林古溪和小菊的行蹤已經暴露，已有兩三個黑影來至林前。

  林古溪推了一把小菊：「快，分頭跑！」轉頭就向林子深處逃去。

  冬天的林子並不茂密，一點也無法隱秘行蹤，林古溪除了飛快地逃竄，竟無計可施。

  轉眼間，林古溪就感到身後一陣勁風，她本能的往旁邊一閃，躲過了致命一擊，但已然跌倒在地，一時間掙扎不起，心道：完了，難道真的要命喪於此了嗎？

  隨著她的念頭閃過，眼前一道劍光閃過，林古溪將撿來的刀橫在身前，閉上了眼睛，只當自己要再死一次了。

  電光火石之間，飛來一柄匕首，擊退了黑衣人的致命一擊，林古溪只聽「當」的一聲，卻並沒有劍刺穿自己。

  她睜眼一看，只見程老者已經趕來，就下了自己。

  程老者與黑衣人一對一，自然是不在話下，不出十招，已經一劍取了黑衣人的性命。

  林古溪強撐著，從地上爬了起來，火急火燎的向程老者問道：「外面情形如何了？」

  程老者見她目睹了自己的殺人過程，卻絲毫不懼，面露讚賞之色，道：「一直跟著我們的暗衛趕了上來，我這才能分身來救你，這回，外面的戰鬥應該已經結束了，我們出去吧。」

  林古溪焦急的說：「我的侍女還在這林中。」說著大叫起來：「小菊！小菊！」卻絲毫沒有回應。

  林古溪急了起來：「程前輩，快幫我找找，我們剛才是分頭跑的。」

  程老者道：「我來時便說了，只負責保護你，哪裡這麼多事！」

  林古溪急的眼淚都流了下來：「找不到她，我便也不走了。」

  程老者抱起她就向林子外走去，林古溪掙扎不休，卻掙脫不開。

  程老者氣道：「你個女娃娃……」話音未落，林古溪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饒是冬天衣服厚，他也忍不住叫了起來：「哎呦！臭娃娃！我說不幫你找了嗎？我先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安排人受保護你，再進林子幫你找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