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覆水難收

  不過留香苑在林古溪的打理下，真是越來越出色了。

  弄墨本來就是個聰明的女子，在才藝上更加努力，頗見成效，幾乎已經出師，除了在文學造詣上不能和林古溪媲美之外，其他方面都是出類撥萃，當然，文學上也不能怪她，林古溪可是集中華五千年的素養於一身的，等閒人上哪裡比去！

  在弄墨這個頭牌女子的帶領下，留香苑的經營線路愈發雅致而不落俗套，更成了附庸風雅之人的摯愛，生意一日好過一日。

  於是，林古溪就花了更多的時間在搜集和整理情報上，在她的堅持下，情報不再局限於商業，逐漸深入到政治領域，經商怎麼能不懂政治呢？譬如上次茶葉的事情，要是周家事先得到了消息，也不至於那樣被動了。

  近幾日，來自燕京的情報逐漸多了起來，因為燕澈大婚在即，各路政治勢力紛紛活躍起來。

  燕皇一直沒有再冊立太子，給這就了大家太多的想像空間和發揮的餘地，處事成熟且深得皇帝寵愛的燕澈自然是頭號人選，追隨者眾多，炙手可熱。除此之外，出身良好的九皇子燕津和屢立戰功的大皇子燕泱也都是太子的熱門人選，燕京越發的熱鬧起來了。

  林古溪翻著情報，似乎看到了那裡的勾心鬥角、明刀暗箭，不由得有些擔心：燕澈，你選擇了這條路，要小心啊，還有燕漓，別人早把你視為燕澈一黨，一損俱損，一榮俱榮，真不希望那個翩翩少年在皇位爭奪中有什麼損傷！

  林古溪揉了揉太陽穴，京城裡這麼亂，大哥回去賣鹽的時候也要小心一點，不要卷進政治的漩渦才好，煩心的事情真多，林古溪覺得自從來到這裡，自己的腦子就沒有休息過！

  林古溪從留香苑出來的時候，天剛擦黑，她剛要上車，突然有一個人攔住了她的去路，林起剛要衝上來，就被她攔住了，她看清因為來人正是楚國太子——楚光亦，不知他在外面呆了多久，凍的鼻子尖都有些發紅。

  林古溪無法像打發走林若水的情人柳綿峰時，那樣簡單決絕，她做不到。對於向陽，她總是狠不下心來說一些傷害他的話，只能克制住心中的複雜的情感，儘量緩和語氣的問：「你來找我有事嗎？」

  楚光亦小心翼翼的說：「小溪，我想一起和你吃晚飯，怕別人來請不動你，只好自己來了。」說罷，他朝林古溪的臉上看去，生怕她露出不豫的神色。

  林古溪面無表情的搖了搖頭：「大哥還在家等我呢，改天吧。」

  楚光亦苦笑：「小溪，你不用拿這套外交辭令來敷衍我吧，我寧願你直接說你不想去，也不要和我這樣客氣。」

  林古溪頓了頓，說：「那好吧，我不想去，我不想和你一起吃飯。」說罷，不再理會他，鑽進了馬車，高聲吩咐道：「趕緊回府。」

  馬車轆轆而去，留下楚光亦孤單的身影，在南方陰霾濕冷的天氣中，愈發顯出他的落寞。

  這時，旁邊閃過楚瑜高大的身影，他恭聲說道：「太子，我們也回去吧。」

  楚光亦一直看著馬車消失在夜幕中，才回身過來，吩咐道：「阿瑜，你的嘴巴很牢靠，林小姐的事情，不許對他人說起。」

  「是。」楚瑜平靜的回答，仿佛他根本就沒有好奇心一樣。

  楚光亦又依依不捨地看了看馬車消失的方向，才說：「走吧，我們也回去。」

  隔天，楚光亦沒有再來，但是差人送來了點心，正是林古溪愛吃的，口味絲毫不差，林古溪皺著眉頭都給了小菊，自己一口沒吃。

  林古溪這種倔強的性格，決定了她凡事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原則，所以要再次打動她的心是很難的，楚光亦當然也了解古溪的性格，他不急不緩，時不時地送上自己關心，吃的、用的、玩的，都撿古溪喜歡的送來，時間長了，林古溪也不那麼反感了，只是收在一旁不動而已。

  與此同時，周宇恆那邊第一批鹽也都裝妥了，準備近日返京。

  這幾日，林古溪一直在猶豫要不要和周宇恆一同回去，因為她實在不想一個人留在這裡面對楚光亦三不五時的「騷擾」，可是，如果回燕京去，又該怎麼面對燕澈和燕漓呢？真是個兩難的抉擇呀！林古溪愁得頭髮都快白了。

  周宇恆見她的樣子，呵呵笑著說：「古溪，我其實不太放心你自己留在這裡的，可是回燕京對你而言也有諸多不便，即便七皇子不追究什麼，總還是不太好，你留下還可以和楚國太子……呵呵，要不你還是不要回了，我們可以用鴿子聯繫嘛！」

  林古溪被她調侃得有些臉上掛不住，低聲嘟囔道：「我偏要回去，不要呆在這裡！」

  林古溪終於做了決定，回燕京！不知道為什麼，呆在楚國似乎並沒有歸屬感，大概前世一直在北方呆著了吧，在南方總是不習慣。

  周宇恆前去向楚光亦辭行，得知林古溪也要走的消息，一向沉穩的楚光亦終於坐不住了，他急匆匆的來到了周府，正趕上林古溪指手畫腳的指揮下人收拾行裝：「多給我帶點衣服，我怕冷！」「你去把那摞書拿來我挑挑！」「小菊，別忘了把我的撲克帶上，路上會無聊死的！」

  下人們忙得團團轉，楚光亦也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他焦急的說道：「小溪，你不要回去了。」

  林古溪緩緩地搖了搖頭，揮手讓下人們都下去了，才開口說道：「我不會留下來的，你死心吧，我們不可能再破鏡重圓了。」

  這是他們第一次鄭重的談到這個問題，楚光亦迫不及待地說道：「小溪，我知道我傷你很深，我……當時真的是被迷了心竅，我那個時候太渴望成功了，渴望到什麼辦法都肯用，我真的不想再拉存款了，她是行長的女兒，可以幫助我調到總行去……」

  林古溪無力的說：「我知道，這是理由，人之常情，我可以理解，這已經是我對你最大限度的原諒。可我不會接受你的做法，永遠也不會。過去不會，現在也不會，這個問題不必再解釋了。」

  楚光亦第一次露出無力的感覺，說道：「小溪，我們現在不一樣了，我可以給你最好的生活，再也不會為物質所困，我們會是最合適的一對，你不記得我們之前有多麼默契，多麼幸福嗎？」

  「你不記得我們走在大學校園裡的幸福時光嗎？十年的生活，沒有別人可以替代，點點滴滴都一直在我心裡，你的一顰一笑，一嗔一怒，又怎麼能忘記？我記得你在圖書館裡和別人搶座位的樣子，我記得你最愛吃天橋下面的卷餅，我記得回母校去向你求婚的情景，我記得你為我做過的飯菜，我記得你找工作時的迷茫……」楚光亦的有些哽咽了，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幾乎泣不成聲。

  林古溪也默默地留下了眼淚，她當然不會忘記，她那麼美好的時光和那麼美妙的愛情！可是，還能回去嗎？能嗎？林古溪默默地轉過身，拭去臉上的淚珠，淡淡的說：「你不要用過去感情逼我，這樣太不齒了。」

  楚光亦搖了搖頭：「不是逼你，是那段感情真實存在過，現在也存在於我的心裡。」

  說罷，楚光亦拿出一條手鍊，遞到林古溪的面前，她看了一眼，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楚光亦緩緩的說：「小溪，你看，和那年我送你的一模一樣呢，我特意找人打的。本來想在你生日的時候給你一個驚喜，可是那個時候你應該在燕京的，只好現在就送給你了。」

  林古溪怔怔的不說話，是的，一模一樣呢，那年向陽第一次送她禮物，她當然記得很清楚。

  楚光亦拉過林古溪的手，為她戴上，眉開眼笑的說：「小溪，你看，你的手腕還是那樣纖細，最適合帶手鍊了！」林古溪抽回了自己的手，是的，當年他也是這樣說的。

  林古溪的嘴角不由得浮起淡淡的苦笑：「你不要這樣，會讓我很糾結的。」

  楚光亦輕輕攬她入懷：「小溪，你要走，我攔不住，我會等你回來的！」

  林古溪一時間有些恍惚，但還是將他推開了，有些感情還在，但是也已經不一樣了。

  林古溪很清楚自己的感受，所以才堅決的推開了他，鄭重其事的說：「我不會再接受你的感情了。」

  在楚光亦開口之前，林古溪斬釘截鐵：「你別浪費時間和心思了，我要繼續收拾行裝了，太子殿下，您請回吧。」

  楚光亦悻悻而歸，但他總覺得林古溪在他懷中時，是有過一瞬間的柔軟的，一定可以的，他一定可以再次擁有她的！那麼聰明，那麼愛他的小溪，是不會屬於別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