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走向台前

  燕澈幾次欲言又止，有一次明明都走到了林古溪身邊，踟躕了一會兒，又轉身慢慢踱回了書桌旁，攤開一本書，半天也不見翻動一頁。

  林古溪看他的樣子暗自覺得好笑，估計他是有求於自己，才這麼難開口吧，便主動問道：「你可是有什麼事？」

  燕澈見林古溪主動與自己說話，不由得大喜過望，作了一揖，拖長聲調，說道：「娘子～小生確實又事相求～～」

  林古溪禁不住撲哧笑出聲來，說道：「你也學會油腔滑調了嗎？有事還不快說！」

  燕澈這才來到她的身旁坐定，拉起她的手娓娓道來。

  原來燕澈按照她的想法，在錢莊裡推行存銀和貸銀的業務流程，但是由於此前從無先例，實行起來既有阻力，也有困難，燕澈從林古溪這得到的全都是理論知識，想要林古溪親去錢莊幫他現場指導一下。

  林古溪欣然允諾：「這完全沒問題呀，你幹嘛說起來這麼為難？」

  燕澈不好意思地說：「主要是，你不能以王府側妃的名義去錢莊。」

  林古溪先是有些奇怪：「為什麼呢？」隨機又有點明白了：「因為我是女眷，所以不能拋頭露面吧？」

  燕澈為難的點了點頭：「確實如此，錢莊本就不是一般的生意鋪子，你又是我的側妃，如果去錢莊裡指手畫腳，底下人未免不服，外人也會說三道四的。」

  林古溪點了點頭，表示理解：「那我得換個身份去嘍？」

  燕澈叫她如此識大體，深感欣慰：「謝謝你的理解，若水，你得喬裝一下，就像你平時偷溜出府那樣，還有一個假的身份，林古溪少爺……」

  林古溪聽他叫自己每次出府用的假名字，略有不悅，微微眯起眼睛：「你居然連這都知道，一直派人跟蹤我嗎？」

  燕澈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最一開始是怕你鬧出什麼亂子，後來是對你有點好奇……」

  林古溪擺了擺手：「之前就算了，以後不要跟著我了，連點自由也沒有了。」

  燕澈道：「叛亂剛平，萬一有餘孽未清，太不安全了，我的人可以在府外保護你。」

  林古溪嗤之以鼻：「之前我被綁架的時候，也沒人跳出來救我啊！」

  燕澈臉微微一紅：「當時事態緊急，他們被我調去做其他的事情了……」

  林古溪冷笑道：「呵呵，關鍵時刻被調走了，平日裡無事時，倒把我的隱私打探的一清二楚，對我有何用處，不許再跟蹤我了！」

  燕澈見她著實不悅，不想因為這點小事再傷了和氣，連忙點頭答應了：「放心吧，再不回有人跟著你了。」

  林古溪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第二天一早，林古溪喬裝後跟著燕澈來到了錢莊，燕澈早有吩咐，今日要帶一位林公子來錢莊裡視察，錢莊裡的大小掌柜都早早來候著了。

  見來人如此年輕，簡直是年少，眾人眼神各異，有人表面恭維心裡腹誹，更有甚者表面已經流露出不屑的神情，尤其是第二排的一個中年管事，就差沒直接指著林古溪罵黃口小兒，懂個屁了！

  燕澈在林古溪耳邊低聲提醒他：「就是那個吳管事，最為棘手。」林古溪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

  燕澈清了清嗓子，對大家說：「這位是林古溪公子，他自幼隨父親走南闖北，頗有見識，此次前來，正是為了錢莊改革一事。」

  眾人都不接話，大掌柜的拱手上前行禮道：「王爺，推行改革是好事，小的們無不從命，只是這存銀給利息，還有大量放貸一事，推行起來確實有難度。」

  不待燕澈開口，林古溪朗聲問道：「還請掌柜的說仔細一些，難處究竟為何？」

  那吳管事上前一步，對大掌柜的說道：「還請允許吳某詳解。」見大掌柜的點頭應允，才繼續說道：「見過王爺，見過林公子，在下吳俊卿，已在錢莊工作了二十餘載，從小夥計到管事的，對錢莊流程最熟悉不過了。如今我們的難處核心便在於：存銀的利息定的過高，而貸銀的規模一時無法增長，必定是呈現虧損狀態。」

  林古溪說道：「貸銀規模一時上不去是正常的，我們這麼多年來，也不放貸，剛剛放開，掌柜的肯定也不敢大規模放貸，生怕收不回來，但是這是必須要度過的一關，要把貸銀和存銀的規模比例控制三比四左右。」

  聽聞此言，眾人譁然，要貸出去這麼多銀兩嗎？林古溪這可不是信口開河，現代商業銀行的存貸比就是75%呀！

  吳掌柜的反駁道：「王爺雖與我們講過放貸，可以收取抵押物，可以尋保人，但是一旦收不回來，無論是找保人要錢，還是變賣抵押物，都很麻煩的。」

  林古溪點頭同意道：「不錯，不過這就是我們風險控制的作用了。首先，為了競爭，我們必須要付存銀的利息，其次，為了平衡付出去的利息，我們必須有一定規模的貸銀，最後，為了保證我們貸出去的銀子能按時收回，必須做好風險控制。這是我們這次改革的核心，也是錢莊運營的最底層邏輯。」

  林古溪講的頭頭是道，條理清晰，雖然這些道理，在座的掌柜的都懂，但是見林古溪能說的透徹，此刻已經沒有人把她當做外行人來看待了。

  就連吳管事也不似之前那麼咄咄逼人了，緩和了語氣，問道：「那依林公子之見，這風險控制究竟該怎麼做？王爺之前帶來些規章，小人們略懂一二而已。」

  林古溪言簡意賅：「一切必須按規章辦，沒有例外，必須打破人情社會，把一切都量化衡量才行。」

  見無人再提出異議，林古溪才吩咐道：「去把王爺帶來的貸銀規章拿來，我逐條講給你們聽。」

  旁邊有夥計應聲而去，林古溪趁機向大掌柜的打聽下錢莊目前的存銀狀況，心裡盤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