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懷了雙生子

  京城裡這一天已經開始飄雪。

  一早榮浩就從床榻上爬了起來，穿戴整齊去上朝。

  蘇夏揉著眼睛，睡意朦朧的望著他，「這麼早嗎？」

  榮浩點點頭，將腰間的玉佩綁好，「父皇最近正在為北邊的雪災煩惱呢，未雨綢繆。如今天越來越冷，北邊要是發了雪災，今年又要死不少人。近來內閣都忙的腳不著地。」

  外頭天色還沒全亮，屋內的燭火搖曳。地籠燒的爭暖，榮浩看著蘇夏睡眼惺忪的樣子，心頭湧上一絲暖意。

  手腳並用的爬上了床，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再睡會兒，天冷了。」

  日子過得快，蘇夏現在已經有三個多月的身子，確實懶得厲害。她低聲呢喃，「總聽人說辜負香衾事早朝，如今輪到自己丈夫，還是挺讓人難過的。」

  「你什麼時候說話也這麼文縐縐的了。聽話，再睡一會兒。昨天夜裡聽你咳嗽兩聲，可能是這地籠燒的旺，上火了。一會兒我讓人給你燉點雪梨湯，起來記得喝。」榮浩拍拍她的腦袋，起身準備出去。

  蘇夏一把揪住他的袍子，「不要雪梨湯。每次提到雪梨湯我就耳根紅。讓他們蹲點銀耳燕窩吧。」

  「好好好。你想吃什麼就是什麼。」榮浩寵溺的將她的手放回被窩，「聽話，好好睡。這才五更天呢。」

  蘇夏朦朦朧朧的又睡了過去。

  待到日上三竿，她才撐著腰從床上醒了過來。

  翠花聽到屋內的動靜，知道她是醒了，趕緊進來幫她洗漱。「娘娘，您醒了啊。奴婢來服侍您洗漱。」

  洗臉、漱口、穿衣、梳頭。一套程序做好後，蘇夏坐在鏡子前頭，由著翠花給她上妝。過了三個月，她孕吐全都消失了，能吃能睡，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小臉圓了一圈。

  她有些惆悵的摸了摸臉，「翠花啊，你說我這臉是不是越來越像盤子了，怎麼這麼圓，醜死了。」

  翠花笑，「娘娘，你說的哪裡的話。古人說美女都是臉若銀盆，你才像個盤子，還能再長長。」

  蘇夏在鏡子裡朝她翻了個白眼，「你這丫頭，嘴上越來越沒遮攔。」又盯著鏡子裡的自己審視了半晌，「今日這個眉毛畫得不錯，這是什麼眉形？」

  「這個啊，叫柳葉飄，是宮裡那個李清雪姑娘發明的呢。您看看，這樣從眉頭到眉尾，由淺到深，最後尾巴尖往上飄起一點點，是不是很像一片飄起的柳葉？」翠花也湊過腦袋，和蘇夏擠在一面鏡子裡。

  蘇夏挑挑眉，又是這個李清雪。當時她以清倌人身份進宮做了公主的教習，一下子名動了天下。到現在春花樓出來的姑娘還以她為驕傲呢。後來在宮裡謹慎守己，又彈得一手好琵琶，很是得皇后等貴婦的喜歡。

  問題是這姑娘還心靈手巧，經常會在妝容上做出一些改革。這些貴婦平日裡就是研究研究衣服、妝容、首飾。再加上皇后的推捧，一時間，李清雪倒成了整個京城的紅人。

  蘇夏偶爾去參加一些貴婦的集會，也會聽到人家談論這個出身青樓的才女。

  「是不錯，這個眉尾這麼往上飄一飄，整個人顯得很有精神。」蘇夏微微揚起嘴角，望著鏡子裡的自己，被翠花的巧手一捯飭，整個人煥然一新。「還有這個口脂的顏色也很好看，這是朱紅色？」

  翠花點頭，「是呢，這個口脂有個名字，叫落日紅花，也是李清雪姑娘發明的。她用了幾種花，糅合出來的顏色。這個口脂塗在唇上，芬芳怡人，還很滋潤。」

  這段時間蘇夏總是聽別人討論這個李清雪，不由得也想認識一下這個女子到底是什麼樣的人，聽起來還挺勵志。

  「嗯，這個顏色看起來還真的挺精神的。」

  翠花將一支點翠髮簪給蘇夏簪在發間。配上蘇夏今日穿的雪青色撒花緞襖非常素雅美麗。「娘娘，這個雪青色真是太適合您了。您看，將您的皮膚襯的這麼白。」

  「你這丫頭，嘴越來越甜了。你說說看，是不是將府里的蜜糖都偷吃了？」蘇夏扶著翠花的手站起來，一邊和她調笑。

  翠花笑的眯著眼，像一隻小狐狸，「娘娘，外頭落雪了。今天是今年的初雪，廚下準備了雞湯。您去喝一點吧。」

  蘇夏搖搖頭，「等太子回來一起用膳，我睡得晚，這會兒吃了，他回來又吃不下。陪我去廊里看看雪吧。」

  「娘娘，您這個時候出去，外頭太冷了。」翠花猶豫著。

  蘇夏擺出一副祈求的姿態，若是此刻她有尾巴，肯定搖起來了。「好翠花，你就陪我去吧，我就是懷個孕，又不是生病，求你了。」

  無法，誰能抵抗的了蘇夏撒嬌呢。賣個萌就把翠花繞進去了。

  等到翠花回過神，已經和蘇夏坐在長廊里看天上漫漫飄下的白雪。

  蘇夏肩頭披著一條火狐裘大氅，火紅色的皮毛顏色襯的她唇紅膚白，很是漂亮。她歪歪斜斜的倚在美人靠上，將白皙的手掌伸出去，接住天上的雪花。

  那雪花入手既化，在她手心裡融成一小灘水漬。

  「這會子雪下的這麼大，太子回來該不好走了。」蘇夏往門口看了看，榮浩的馬車還未歸來。

  翠花掏出帕子，將她的手擦乾淨，「沒事，太子的車夫是個老車夫，很有經驗的，再難走的道他都會走。」

  說曹操曹操到。就聽門外一陣聲響，榮浩的馬車慢慢的停靠在門口。

  蘇夏一下子站直了身子，往門口走去。

  翠花嚇了一跳，跟在後頭亦步亦趨的追著。「娘娘，您小心腳下。這會兒路滑。」

  提醒了也沒用，她知道蘇夏這會兒什麼也聽不到了。

  蘇夏拎著裙擺，一陣小跑，撲到榮浩的懷裡。「你可終於回來了。」

  榮浩反手摟住她的腰，「你在家等我，能不早些麼。」

  「你身上這是什麼味道？」蘇夏皺了皺鼻子，聞了聞榮浩的胸口，「怎麼一股鳶尾花的味道。」

  榮浩牽著她的手，一邊往回走，一邊說：「出宮的時候正好碰到老八的教習，她腳崴了差點摔一跤，我就扶了她一把。」

  蘇夏帶著一些女人的敏感，頓住了腳步，抬頭問他：「哪個？是那個李清雪麼？」

  「是的，就是那個教琵琶的教習。她正好在宮道上走著，就迎面碰上了。然後就看到她腳下一歪，崴了腳，我就順手扶了一把。」榮浩表情很平靜，仿佛說著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那一身的鳶尾花香氣飄到蘇夏的鼻腔里，刺的她皺了皺鼻子。「是扶了還是抱了，我聞著就胸口這一塊兒的味道最大。」她伸出手，在榮浩胸口戳了戳。

  榮浩撓了撓腦袋，「正好迎面摔到，就撲到懷裡了。好了，不說了，你餓了吧？今天中午吃什麼？」他很快將話題岔了過去，牽著蘇夏往餐廳走。

  「你一會兒將衣服換了去，這個味道我聞著反胃，都不想吃東西了。」蘇夏嘟著嘴，低聲抱怨。

  榮浩一聽她不想吃東西，就急壞了。「成成成，祖宗，你別生氣，我馬上就去換衣服。你現在一個人吃，兩個人用，吃不下東西可怎麼得了。」說著衝著翠花招招手，「你先扶太子妃去餐廳，本王換件衣服就來。」

  翠花接過蘇夏的手，慢慢的扶著她往餐廳走去。

  「娘娘，奴婢見您的肚子比旁人大很多。才三個月就顯懷了呢。」翠花望了望蘇夏微微隆起的小腹，低聲道。

  蘇夏也皺眉，「是呢，我以前見人家要五個月才顯懷，我昨日沐浴的時候看了，現在我肚子就已經開始能看到一些了。是不是我最近吃的太多了，長了肉？」

  「依奴婢看，莫不是懷了雙胞胎？」翠花笑著說。

  「哪有那麼容易。這雙胞胎又不是想懷就能懷上的。」蘇夏點了點她的腦袋。

  主僕二人一邊走，一邊說，很快到了餐廳。

  榮浩也換了乾淨的常服，快步走了進來。

  「今日初雪，廚娘熬了雞湯，太子先喝一碗雞湯再用膳，暖身子。」蘇夏給榮浩盛了一碗雞湯遞過去。

  榮浩趕緊接過來，「這種事情你怎麼還親自動手。」

  這種緊張兮兮的樣子，逗得蘇夏掩唇而笑。「我這是懷孕，又不是生病，怎麼盛個雞湯還不行了？」

  翠花趕緊接過她手中的湯勺，「行了，娘娘，還是奴婢來吧。」她也給蘇夏遞了碗雞湯過去，「這個雞湯裡頭放了些冬筍，最是鮮美。娘娘，您快嘗嘗。」

  冬筍燉雞，鮮掉眉毛。蘇夏透過碗裡的熱氣，看到榮浩近在咫尺的關懷的目光，一碗湯從嘴裡暖到心裡。

  「太子爺，奴婢剛剛還在和娘娘說，您看娘娘這個肚子，比一般孕婦大多了，是不是懷的雙生子？」翠花見二人之間氣氛和樂，開口道。

  榮浩伸手去摸了摸蘇夏微微隆起的小腹，也有些疑慮，「是呢，這才四個月都不到，就顯懷了。這樣，」他轉過頭對李公公吩咐，「你去找一下宮裡的婦科聖手常太醫來一下府里，給太子妃看看。」

  李公公聽聞蘇夏可能懷的是雙胞胎，也很開心，答應了以後就一溜煙跑了。

  「榮浩，你何必這麼大驚小怪的。若不是，驚動了這麼多人，怎麼好意思。」蘇夏握住榮浩的手，有些羞赫的紅了臉。

  屋裡的地籠燒的旺，她孕婦火大，氅衣早就脫了，只穿了小襖，還是熱的鬢角微微出汗。

  榮浩掏出帕子，給她拭去額上的汗珠，「這有什麼，你以後是國母，那些太醫本來就是伺候皇親國戚的，來看看也好放心。」

  等到常太醫冒著風雪來到府里的時候，蘇夏已經在房裡的榻上靠著了。

  榮浩坐在她身邊，給她剝著橘子。

  常太醫正值中年，長得玉樹臨風，背著藥箱，身上還落了幾點未化的白雪。

  「微臣參見太子、太子妃。」

  榮浩擺擺手，「行了，胡太醫不用多禮。趕緊來給太子妃把把脈，我們都看她肚子比一般女子大很多。」

  常太醫拿了脈枕墊在蘇夏腕下，跪在榻邊上，閉著眼睛請脈。

  過了半晌，他才睜開眼睛，將脈枕收起來。「恭喜太子，恭喜太子妃。太子妃的尺脈又雙波動，確實是雙生子的脈象。」

  一屋子的人都面露喜色。這雙生子在皇室里可是少之又少的。正所謂龍子鳳孫，都是極其金貴的。能平安的誕下一個，已經是祖宗保佑，更何況蘇夏一下子就懷了倆。

  榮浩激動地臉都紅了，一把握住蘇夏的手，「小夏，你聽到了嗎？你太厲害了，一下子就懷了倆。」

  「聽到了。聽到了。」蘇夏拍拍榮浩的手，面上也洋溢著笑意。

  「太醫，這懷了雙生子，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嗎？」榮浩喜氣洋洋的問太醫。

  常太醫難得在皇室中診出雙生子脈象，此刻也很高興。「回太子，太子妃，臣剛剛觀脈象，兩個孩子都很健康茁壯的在成長。雙生子和一個孩子也沒什麼不同。只是後期太子妃會比較辛苦些。所以現在開始，閒著無事時可以多活動活動。這樣到後期體力才能跟得上。」

  「會不會有危險？」榮浩皺著眉，低聲諮詢，「懷了兩個，這麼走路的話，會不會太累？」

  常太醫笑，「太子，您太小心了。這懷孩子不是生病，多走動，多呼吸新鮮空氣，是對孩子有好處的。這樣孩子才能長得快，長得好。而且現在多運動，等到生產之時，太子妃不至於體力跟不上。」

  「好的，謝謝太醫囑咐。」蘇夏挑了挑眉，看著榮浩。「你看，連太醫都這麼說了，我終於可以沒事多走動走動了。」

  榮浩被她逗笑了，「行了，這樣你終於不用被困在屋子裡了。你這點小心思我還是知道的。」他又躲著李公公說：「李公公，帶著常太醫下去領賞。今日大喜，賞錢翻倍。還有，派一輛好些的馬車，仔細著點送常太醫回宮。」

  李公公趕緊應了，帶著常太醫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