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心本善良

  她在心裡對自己說了無數遍，不許心軟，不能心軟，她是自作自受。

  可是，眼中卻終究還是濕潤了。

  她嫉惡如仇，卻受不了這樣的場景。

  就當是為了死去姐妹們積德吧，她長嘆一聲，厲聲說道，「藍燕，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我幫不了你！也無能為力。」

  然後，她看眼四周，「你們都退下，不許任何人伸手幫她，我會在這裡看著她和肚子裡的那個孽種受到懲罰。」

  大殿中，只剩下了她與白鷺，藍燕三人。

  藍燕疼的再次失去意識，白鷺癱坐在一旁，流著眼淚。

  沈珍珠俯下身，「白鷺，還不幫我將她抬到床上去。」

  白鷺才如夢中人般被驚醒了，破涕為笑，甚至不知道該如何言語。

  她們將藍燕抬到床榻上，沈珍珠吩咐白鷺將藍燕的衣服都脫了。

  「沈珍珠你想做什麼？」藍燕此刻醒了，驚恐的說道。

  沈珍珠抬頭看她，「你連死都不怕了，還怕什麼？」

  「白鷺，拿剪子來。」她厲聲吩咐道。

  藍燕啞聲笑著，「是啊，是啊，報應來了！」

  白鷺此刻再次不知所以，哆哆嗦嗦著遞過剪子。

  「沈珍珠，還是你厲害，你真厲害！」

  藍燕喃喃的說著。

  沈珍珠眉頭一緊，「你若是還想你的孩子活命，就閉上嘴，照我說的做。」

  「你是要......要給娘娘接生？」

  白鷺驚詫的說道。

  藍燕也驚呆了，怔怔的看著沈珍珠。

  「我從未想過去害任何人，可是，卻有那麼多人因我而死。我不得不替她們討個公道。藍燕，我並未想放過你，可是，孩子是無辜的，他不該替你受過。」

  沈珍珠邊忙活著，邊說道。

  藍燕輕輕的笑了，卻越笑越大聲，最後已經分不清到底是哭還是笑。

  直到，淚水湧出眼眶。

  「沈珍珠，我輸了.......我輸了.......我輸的心服口服！一開始，我就不應該跟你斗！」

  藍燕哭喊著說道。

  那一夜，榮煦宮慘絕人寰的嘶叫聲持續了很久，卻沒人敢來看個究竟。

  直到，後半夜，一聲嬰兒的啼哭聲劃破長空。

  可是，那聲啼哭卻又是那麼短暫，緊緊一聲。

  短的讓人以為，是否聽錯了。

  其實，那個孩子從來沒哭過。

  沈珍珠抱著那個孩子，心中酸澀不已。

  是個俊秀的小女娃，她似乎早就預知到自己此生命運多舛，一生下來，啼哭一聲，便再也不哭了。

  藍燕虛弱的睜開眼睛，沈珍珠將孩子遞給白鷺。

  藍燕看著自己的孩子，眼淚再次決堤，她伸出顫抖的手輕輕撫摸孩子的小臉蛋。

  「孩子，娘.......對不起你！」

  隨後，她抬眼看向沈珍珠，「求你救救她，別讓她死。讓她成為一個普通人，只要活著就好。」

  沈珍珠回道，「我不敢保證能將她救出去，我盡力吧。」

  藍燕用盡全身力氣自床上滾落下來，跪倒在沈珍珠的腳下，「求你，一定要讓她活下去。她不是孽種，她是皇上的骨肉。真的！」

  沈珍珠很是震驚，這是她沒想到的。

  「你為何不跟皇上說？」沈珍珠驚詫的說道。

  藍燕虛弱的回道，「此時此刻，皇上還會信嗎？」

  隨後她又看著沈珍珠說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是你說的，我知道我命不久矣，我還有必要騙你嗎？」

  沈珍珠心中難受的緊，「白鷺，扶她躺下吧。」

  藍燕重新躺下，床上的被褥早已被鮮血染透，她的下身仍舊源源不斷的流著鮮血。

  她充滿渴望的看著沈珍珠，蒼白的臉色淚珠不斷。

  沈珍珠點頭，「好，我答應你，會平安帶她出去。」

  藍燕點頭，她向著沈珍珠伸出手，沈珍珠猶豫了一下，握住她的手。

  她的生命跡象已經消失的越來越快，她緊緊握住沈珍珠的手，用盡全身的力氣說道，「我......真後悔......沒與你成為......好姐妹.......若有來生.......」

  藍燕後面的話沒有說完，便撒手人寰。

  沈珍珠對外便說孩子生下來就死了，白鷺追隨主子而去，沈珍珠做主將藍燕等人的屍體運往宮外處置。

  連夜偷偷的將白鷺和孩子送出皇宮，臨行時，白鷺跪倒在地，磕了三個響頭，淚眼汪汪的說道，「白鷺別的不多說了，您的大恩大德來生做牛做馬結草銜環定當回報。」

  沈珍珠將她攙扶起來，「白鷺，你我之間的恩怨到此為止。我不需要你的報答，但是，今生今世我都不想不想再見到你了。今日一別，後會無期。多保重吧！」

  白鷺淚流不止，帶著那個小女孩被送走了。

  沈珍珠卻站在哪裡很久都沒有回去，直到白鷺的身影已經消失在眼前。

  回頭的時候，便看到夏千寒站在背後正看著她，雙眸溫柔，如同陽光頓時溫暖了她。

  她向著夏千寒走去，不覺加快了腳步，最後越跑越快，直到撲進夏千寒的懷中。

  夏千寒抱著她，輕輕的拍著她的背。

  沈珍珠不直到自己為什麼要哭，那眼淚卻止不住的流下。

  男人就那麼抱著她，不言不語。

  良久之後，她終於止住了哭聲，緩緩抬頭，「夏千寒，我是不是很沒用？」

  「你獨自處理了這樣棘手的事，滴水不漏，怎麼會沒用？」

  夏千寒說道。

  沈珍珠卻搖頭，「我始終是太心軟，下不去手。」

  「不，阿丑，你做的很好。你嫉惡如仇，樂於助人，善良，聰明，這就是你。我喜歡的也是這樣的你。面報仇，死亡有時候不是最後的終結。讓一個壞人洗心革面，懺悔內疚，才是最難的。你做到不是嗎？所以，你不是軟弱，而是太強大了。」

  夏千寒擁著懷中的女人，心中滿是憐愛。

  他的女人，有一顆晶瑩剔透的玲瓏之心，是人人所嚮往的，也是他所沒有的。

  現在，他卻擁有這樣一個女人。

  沈珍珠抬起頭，驚訝的看著他，「原來你什麼都知道，原來這一切都是你暗中幫助的，我說怎麼會如此順利。」

  夏千寒笑道，「你錯了，我之所以知道一切，是因為我一直在背後看著你。可是，我卻沒有做過什麼。因為，我的小女人有本事擺平這一切。你是廣蘭殿的女官，皇上對你的信任有多大，你在這宮裡的權威就有多大。所以，莫低估了自己的力量。」

  沈珍珠點點頭，「好吧，我接受你的恭維，小小的驕傲一下吧。」

  夏千寒擁著她往回走，她卻不由自主的又回頭往白鷺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輕嘆道，「她原本該是高貴的公主。」

  「皇家的公主多數多災多難，不得善終。離開了宮廷，對她來說，也未必是壞事。」

  夏千寒說道。

  沈珍珠點頭，「是啊，從前我看過很多宮廷故事，到最後皆是悲涼結局。禪精竭慮一生，到最後換來的不過是一句，願生生世世莫入帝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