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爭風吃醋
2023-12-16 11:15:43 作者: 歡落
蘇九冬意識到自己與顧容之間的距離過近,幾乎可觸及彼此的呼吸,頓時不由自主往後退幾步,正好撞上了突然出現在身後的溫以恆。
溫以恆對顧容抱以禮貌而疏遠的微笑:「顧公子,我們後邊還有其他事情要忙,現在得先行一步,多有不便……告辭了。」
溫以恆當著大庭廣眾的面牽起蘇九冬的手,與秦掌柜拜別後便匆匆離開了布衣館。
二人上了馬車,蘇九冬向溫以恆問道:「怎麼如此行色匆忙?是不是京城出事了,召你趕緊回京?」
剛才溫以恆的神色實在嚴肅,蘇九冬擔心是否蘇風瀾出事或者天鐸帝急召。
眼下班師回朝本來就是當務之急,然而蘇九冬「貪圖享樂」,要留在俶州參加斗詩會,才耽誤了回程的時間
但身邊外人實在多,蘇九冬不好當眾向溫以恆問理由,只能等進了馬車,四下無外人,才敢開口。
此時的溫以恆已經不復剛才的冷峻神情,而是悠然自得的斜靠在窗邊,淡淡道:「京城沒出事,而是我的心快出事了。」
蘇九冬被溫以恆的話嚇得坐直了身子,立刻拿手去探溫以恆的心口,另一手去摸溫以恆的脈搏,神色十分緊張:「你心口疼?莫不是心絞痛?難道是百羅裙毒發作了?」
蘇九冬去摸溫以恆的脈搏,卻十分平穩不見病態,疑惑道:「原先你百羅裙毒發時不曾有過心絞痛的情況……會不會是百羅裙毒在體內發生病變了?」
溫以恆一把捉住蘇九冬的小手,莞爾一笑:「我說的心痛,不是心絞痛,而是看你與旁人交流得投入,忘了理會我的心痛而已。」
當時溫以恆坐在高台之上,眼看著蘇九冬與那位顧容顧公子越聊越火熱,頗有相見恨晚的感覺。
再加上蘇九冬是發自內心的喜歡顧容所作詩作與書法,才使得溫以恆內心的危機感便隨之加重。
雖然溫以恆願意給與蘇九冬足夠的信任,但還是沒法忍著有潛在的「情敵」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勾搭」蘇九冬,所以才失態的打斷了顧容與蘇九冬的聊天,將蘇九冬帶走。
「你!」蘇九冬雙目一瞪,神色由緊張轉為惱怒,本來想重重捶溫以恆一拳,但臨到了他的心口,又無奈變成了軟綿綿的輕捶了一下。
「以後不許你開這樣的玩笑!吃醋了也不能拿自己的身體狀況開玩笑!狼來了的故事你不知道嗎?!」
蘇九冬如今對溫以恆的身體十分看重,生怕一個照顧不周,體內的毒發與箭傷一起發作,到時候恐怕便是無力回天之勢,所以連按照正常力度的捶他一捶也不敢。
而現在溫以恆吃醋,故意拿心口出事開玩笑,確實會引得蘇九冬不滿。
溫以恆將蘇九冬攬在懷裡,誠懇的道歉認錯:「好好好!是我的錯,我不應該對你開這種玩笑,往後不會再有這種情況發生了。」
蘇九冬對溫以恆打罵不得,又覺得溫以恆的道歉不夠誠心,便只能狠狠拿眼珠子去瞪他,以此泄憤。
溫以恆見蘇九冬實在氣怒,便打算轉移話題:「不過,剛才你說什麼狼來了?你最近遇到狼了?」
蘇九冬依舊在氣頭上,但還是回答了溫以恆的提問,只不過語氣沒了平時的溫柔,反而增添幾分不耐與惱怒:「狼來了是一則伊索寓言,是民間口口相傳下來的故事。」
蘇九冬說出「伊索寓言」四字,停頓了一下,望了望溫以恆,又繼續說道:「情節簡單易懂,富有教育意義,就是教育孩子要誠實,不要撒謊。」
溫以恆聽完後,果然問出了那個問題:「什麼是伊索寓言?」
相傳為古希臘奴隸伊索所著的寓言故事合集,但是蘇九冬不能這樣說與溫以恆知曉,若是這麼一說明,溫以恆的提出的相關問題只會越來越多。
所以蘇九冬有打算故技重施,將事情套用在岐山縣上:「伊索寓言是我們岐山縣裡一位名為伊索的書生所寫的書籍,《狼來了》的故事就是其中的一個篇幅。」
「你若是不能立馬理解其中含義,那就……那就當做是烽火戲諸侯的同類故事罷。」
蘇九冬以「烽火戲諸侯」作類比,溫以恆立馬領會其意,笑道:「你確實有褒姒之美貌,但我卻不敢做那周幽王,往後我不會再拿這類嚴肅的事情開玩笑,讓你擔心了。」
「你既然知曉是嚴肅的事情,往後就不能再這樣莽撞了。」蘇九冬依舊嗔怪道:「我不過與顧公子平常聊幾句而已,就值得你如此吃醋?甚至不惜拿自己的身體來開玩笑!」
「那顧容連自己的字都告知你,這還算是平常的聊幾句?」
溫以恆也學著平常蘇九冬找他撒嬌的樣子,十分不熟練、不自然的微微嘟嘴,話語裡又泛起吃醋的酸意。
「我聽到顧容讓你稱呼他的字,叫他行之,你居然乖乖的跟著叫了……呵!往日裡也沒聽你叫過我的字,要不就是直呼大名,要不就是普通的『阿恆』,沒意思!」
蘇九冬不以為意道:「取了字不就是讓人稱呼的嗎?我叫他的字,並不算什麼親密的行為,你這樣吃醋,尺寸過了些。」
溫以恆依舊不滿道:「那為何你肯順從的叫他的字,平時卻不肯隨其他人一樣叫我的字?」
蘇九冬從未見過溫以恆吃醋的模樣,今日「有幸」一睹為快,只覺得心裡得意又快慰。換做是以前剛與溫以恆接觸時,她怎麼也想不出穩重自持的他會向個小孩子一般撒嬌吃醋。
剛才蘇九冬被溫以恆開玩笑,耍了一回,現在蘇九冬便有意逗弄溫以恆,故意裝作不甚理解的模樣,狡辯道。
「這兩年來我一直都叫你為『阿恆』,我叫得習慣順口,你不也一直聽得樂意,怎麼今天見了顧容,就開始糾結我對你的稱謂了……」
「再說,我不是隨波逐流的人,其他人全都稱呼你的字,叫你『子初』,就唯獨我一人喚你作『阿恆』,這難道不算我對你的獨特稱謂嗎?」
蘇九冬拿指尖輕戳溫以恆的心口,眨眼道:「獨一無二,難道不是更好嗎?」
蘇九冬的戲謔眨眼殺傷力極強,頓時就俘獲了溫以恆喜悅的目光與激動的內心,溫以恆最終還是拜倒在蘇九冬的「石榴裙」下:「只有你做我的獨一無二,很好。」
溫以恆的語氣實在誠懇認真,被他幽深的目光所籠罩的蘇九冬內心不由得漏跳一拍。
為了避免失態,蘇九冬趕緊別開眼神的交匯,轉移話題:「今晚走得這樣著急,連預告明日斗詩會的詩眼都沒來得及聽。」
溫以恆也是輕咳一聲,才回答道:「今天你已經是斗詩會的第一名,難道還愁明日沒人來告知你詩眼是什麼嗎?」
「估計明日秦掌柜會派人上門將詩眼告知你的,今夜他見識過了你的實力,肯定殷切希望你這匹黑馬能參加明日最後的斗詩會,與其他人一決高下。」
時間來到第二日早晨,果然,秦掌柜派了布衣館的店夥計來到行轅,將預告的詩眼告知蘇九冬。
目送走了店夥計,溫以恆才從房間裡現身,淡然一笑:「如何?我沒說錯吧,秦掌柜會派人上門告知,即便他沒派人來,想必那位顧公子也會親自來告知你的。」
蘇九冬對溫以恆做好事前警告:「今日是斗詩會最後一日,顧公子肯定會參加,到時候你可不許胡亂吃飛醋,亂開玩笑,你知道凡是與你有關的事情,我都會當真的。」
蘇九冬的最後一句話說得漫不經心,卻輕易觸動了溫以恆的內心。
凡是與他有關的事情,蘇九冬都會當真的……這樣的話語,如此簡單隨意,又如此直擊人心。
溫以恆恢復呆滯了一秒的眼神,莞爾一笑:「好,我答應你,今日的斗詩會不會吃顧公子的醋,往後也絕不再拿自己的身體狀況開玩笑。」
蘇九冬在羅漢榻邊坐下,拆開店夥計送來的信件,之間薛濤箋上赫然寫著今日的詩眼:「烏衣巷」。
溫以恆也湊上前來一觀:「今日的詩眼是什麼?」
蘇九冬將薛濤箋遞給溫以恆,笑道:「烏衣巷……你認為怎麼解?」
溫以恆也笑了:「觀你笑得胸有成竹,想必心裡已經有了答案罷,昨夜你與顧容不約而同的寫了同樣的體裁與藏句,那不如我們同時將答案說出來,看看你我是否也能不約而同。」
蘇九冬爽快的答應:「好!」
只見二人對望一眼,同時發出聲音,果然說出了相同的詩句:「烏衣巷口夕陽斜。」
蘇九冬在看到「烏衣巷」三字時,腦子裡便跳出了劉禹錫所作的詩:
「朱雀橋邊野草花,烏衣巷口夕陽斜。看來今日的斗詩會是在傍晚舉行了,今日的詩眼實在好解。」
溫以恆對秦掌柜所出如此簡單詩眼的目的已經瞭然於心。
「今日的斗詩會是最後一日,除了文人墨客外,想去觀戰的百姓們肯定也多。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乾脆出一個簡單的詩眼,讓所有人都能猜到,人人即有機會參與這次盛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