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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四章 安分守己

2023-12-16 11:15:43 作者: 歡落
  但溫以恆沒有起身,又懶洋洋的躺回來羅漢榻上,笑道:「我知道你確實著急,但也實在不必急在今夜就寫完,明日再寫也是一樣的。」

  「而且,就算等會兒我寫完了,旭銘今夜輪休,早早就回屋休息了。這樣晚的時間,即便我是他的主人,也不好把他從被窩裡叫過來,讓他徹夜為我送信…」

  溫以恆如今對丁旭銘最為信任,無論身手與忠誠度在跟隨溫以恆的暗衛里都是首屈一指的存在。

  因此溫以恆與蘇九冬一致認定,由丁旭銘出面將信函秘密送到京城、交到蘇風瀾手中最為安全妥帖。

  「今夜與你一談,有了新的思路,我也沒必要熬大夜了。夜已深,我們還是儘快去睡吧。」溫以恆起身將蘇九冬送回房間,才安心的回到了自己的臥房。

  蘇九冬悄悄起身,透過窗縫看到溫以恆確實走進了臥房裡,才終於安心睡下。

  時間來到十日後。

  溫以恆讓丁旭銘送去京城給蘇風瀾的信函,已經有了回信。

  此次蘇風瀾與懷化大將軍回京獻捷後,便遵從了溫以恆的建議,及時向天鐸帝提出了辭官的請求,急流勇退,以求自保。

  天鐸帝欣賞蘇風瀾的知情識趣,本想順勢收回蘇風瀾手中的所有兵權,但又怕引起軍營震動,所以就象徵性的只收回了一半的兵權,蘇風瀾還是能繼續穩坐定武上將軍的位置。

  正是由於官職得保,蘇風瀾才沒有像柱國公一般不再朝參,而是繼續享有上朝的資格。

  溫以恆正在瀏覽手中蘇風瀾回復的信函,蘇九冬也得到他的召喚姍姍來遲。

  「我阿爹在信上都寫了什麼?竟然讓你看得如此入神。」蘇九冬踏進書房時,見溫以恆正捏著手裡的信函看得聚精會神,便好奇問道。

  溫以恆眼睛繼續盯著信紙,頭也沒抬,聲音里有明顯的愉悅,為蘇九冬概括信件里的內容道。

  「蘇將軍說他在收到信函的當晚就徹夜難眠,期間一直憂慮於西受降城的旱情,更是擔憂我們二人。所以便按照你的建議,在第二日上朝時,將我親筆手書的信函上交給了聖上。」

  蘇九冬好奇的追問道:「然後呢?聖上是如何反應的?」

  溫以恆露出了意料之中的假笑,愉悅頓時轉變成了不悅:「按照聖上的脾性,當然是當眾爆發,龍顏大怒了。」

  「尤其是知曉我們當時還駐守在阿勒泰山外圍、準備對卓特城發起進攻時,西受降城中的旱情便開始爆發,更是怒不可遏,當時就摔了龍案上的硃筆,最後還是由蘇將軍撿起來的。」

  「聖上如此震怒,究竟是氣惱西受降城的旱情被瞞報,還是氣你將旱情揭發出來?」畢竟蘇九冬也不知天鐸帝心裡的那桿秤,究竟是偏向溫以恆一端,還是自己的兒子云慕林。

  「聖上雖然偏心與雲慕林,但在關鍵時刻還是看得明白的,他這一氣一摔筆,無不外乎是為了雲慕林而已。」

  溫以恆為蘇九冬講解道:「當時雲慕林作為代替聖上出軍駐守的使者,先有臨陣脫逃的『逃兵』舉動,更在逃回西受降城發現爆發旱情後又提前回了京城。」

  「讓聖上震怒的是,雲慕林回京後非但沒有向聖上匯報西受降城的旱情,更有意將我們當時被困在阿勒泰山的情形往蘇風瀾和我身上引。這在聖上看來就是推卸責任、沒有擔當。」

  「聖上的勃然大怒,說不定只是做個表面功夫給朝臣們看的,指不定在他心裡還會為雲慕林找藉口。」由於雲慕林的關係,蘇九冬連帶著對天鐸帝也沒有多少好感了。

  「只要聖上最後懲治雲慕林,那就說明雲慕林在聖上心中依舊占據重要的地位。正好能從中看出,在聖上心裡,瞞報旱情這種大事,也比不過雲慕林這位由聖上親自選定的儲君。」

  蘇九冬正為天鐸帝對雲慕林的「溺愛」憤慨不已,突然又有了新的想法:「…我阿爹有沒有故意引導聖上往雲慕林壓下地方官員奏摺,對聖上瞞報旱情的方向上引?」

  溫以恆搖搖頭:「有關這一點,蘇將軍沒有細說,只說聖上罰太子禁足一個月,然後就是給西受降城撥款捐糧賑災的事情。」

  蘇九冬聞言沉默,最後還是在溫以恆的催促下,才終於做出了最後的猜測:「保不齊聖上就有保雲慕林的意思,所以才會明明對雲慕林大怒,最終卻沒有予以處罰。」

  蘇九冬只覺得天鐸帝對雲慕林已經偏心到了老家,更實在悟不透雲慕林究竟有如何「人格魅力」,竟能讓天鐸帝一直扶著他背著他,助力他坐穩太子之位。

  溫以恆眉頭微蹙道:「西受降城的旱情被我以一封密信揭發後,聖上第一時間質問為何雲慕林身為太子卻知情不報,而不是想著該如何及時解決旱情,這就是聖上下意識的想法。」

  「…從各個方向推斷,也許你的猜測是正確的,聖上確實要保雲慕林。」

  蘇九冬聞言輕蔑的「哼」了一聲,不再置一詞。

  溫以恆的臉色也不是很好看:「總之,蘇將軍這次給我回密信,並沒提聖上最後如何處置雲慕林,主要是為了告知我,朝廷已經派了賑災款糧,估計會在小半個月後到達西受降城。」

  蘇九冬語氣里不無沮喪及氣餒,緩緩說道:「既然阿爹沒在信里提及聖上欲如何處置雲慕林,那看來聖上確實打算大事化小,為雲慕林將一切都擋下來了。」

  「原本我還以為等西受降城的旱情被揭發出來後,雲慕林會吃不了兜著走…如今看來,是我異想天開了。」

  溫以恆聞言攬住蘇九冬的肩頭,輕握安撫,面色愁憂。

  「既然還有小半個月的時間,那我就先不著急找隱次歸把存銀票據給他了。且讓他慢慢等著吧。」蘇九冬最終輕描淡寫的開口道。

  蘇九冬「傲慢」的抬頭,強顏歡笑道:「反正那位『馬匠人』是技藝精湛的手藝高人,高人不就是脾氣古怪麼?想給就給,若不想給,隱次歸也只能忍著…反正主動權在我。」

  當蘇風瀾的信函還沒送到溫以恆手裡時,蘇九冬原本也打算在今日找隱次歸說存銀票據的事情。

  畢竟蘇九冬手握這隱次歸的「寶貝命根」,確實有資格與底氣對隱次歸「呼來喝去」。不過雖然蘇九冬並不滿足於眼前的捐款,但也只能迫於形勢勉強接受。

  正是因為有了部分的妥協,所以蘇九冬想以此作為籌碼將隱次歸套牢,強迫隱次歸在朝廷的糧款還未到達西受降城之前,必須安分守己的維持粥廠每日運營施粥。

  過了六日,蘇九冬覺得時間差不多了,便再次扮做馬匠人,手裡恭敬的抱著裝了重新謄寫好的存銀收據小木箱,與溫以恆一同登門,找隱次歸商量後續的計劃。

  隱次歸併不知道雲慕林並沒有收到他的去函,因而這段時間一直「安分守己」。

  隱次歸一邊靜靜苦等來自雲慕林的「回信」與指示,一遍花錢如流水、竭力維持粥廠的每日運營,更及時「東拼西湊」湊足了五十萬兩現銀。

  然而,幾日過去了,隱次歸前前後後一共只向官府捐贈了二十五萬,還有剩餘的二十五萬並沒有到帳。。

  對此,隱次歸解釋說剩餘的價格要等「馬匠人」將存銀票據拼湊完畢、等他收到了完好的存銀票據,才會悉數捐贈出來,最終才會完成蘇九冬之前所提的捐款五十萬兩現銀的要求。

  蘇九冬也正是估摸著時間也差不多了,所以再次「改頭換面」又裝扮成馬匠人與隱次歸見面。

  與第一次到訪隱次歸的府邸不同,經過了上一次被馬匠人「責罵」後,隱次歸這次明顯對馬匠人的再次造訪嚴肅對待。

  隱次歸不僅提命人前準備好今年份的雨前龍井,更率領夫人及官家在內的重要人物一共八人等,提前半個時辰在大門等候馬匠人的到來。

  隱次歸這次做足了陣仗,準備得也算誠懇。就是為了避免馬匠人找藉口發難,不肯交付存銀票據。

  蘇九冬坐在馬車裡掀起窗簾一角,遠遠透過那一角看到了隱次歸這次的陣仗,反而有了底氣,態度也更加肆無忌憚。

  蘇九冬放下車簾,笑出了聲音:「要不就說方外之人終究沒有我們聰明,隱次歸這次的舉動,簡直將『有求於我』明晃晃寫在了腦門上…殊不知這樣只會將自己陷入被動的境地。」

  溫以恆聽出了蘇九冬話里的意思,也不由得微微一笑:「既然他還算誠懇,今日你也不必如上次一般將他逼迫太甚,只管一手交貨,一手拿錢。」

  對此,蘇九冬的回覆十分得意而俏皮:「我與馬匠人一樣,都不是無理取鬧之人。只要隱次歸足夠聰明識趣,我也不會太過為難他。」

  溫以恆與蘇九冬一下馬車就受到了隱次歸的熱情招待,一路被他迎到了正堂上首入座,在這位號稱城中首富的戎狄富戶家中,實打實享受了座上賓的禮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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