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木已成舟
2023-12-16 11:15:43 作者: 歡落
雖然雲慕林的太子之位已定,但太子之位也並不是最穩固的,仍然有被廢的機會與風險,所以難說其他皇子之間不會存在競爭關係。
康熙年間的九子奪嫡,胤礽身為清朝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明立的皇太子,不僅沒有處理好皇帝與儲君的矛盾,也沒有處理好太子與皇子的矛盾,兩次被立被廢,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溫以恆對雲慕游並不好看,可以說是一直不看好:「雲慕游雖然在朝中也有自己勢力,但比起雲慕林與現任皇后就是小巫見大巫了…沒有我的助力,雲慕游翻不過雲慕林去。」
「連雲慕游也奈何不得他,難道除了你與聖上,就沒人能鎮得住他了?」
蘇九冬憤憤不平道:「你一離開京城,雲慕林就迫不及待想要『奪權』,更直接瞞報旱情…這就是明顯的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按照雲慕林現在的脾性,難保往後他不會奪君篡位。」
溫以恆在聽到蘇九冬說出雲慕林有篡位之心後,嘴角挑起一絲輕蔑的笑意:
「雲慕林與皇后確實有那樣的心思,但目前他們的實力只能讓他們有賊心而沒賊膽。況且,聖上正值壯年,雲慕林若真想反叛篡位,那就只有一個慘烈的下場在等著他…」
溫以恆早就看出,成年後的雲慕林一直野心勃勃,有意圖直接篡位取代天鐸帝的帝位直接臨朝。
但目前的朝廷局勢與兩股朝臣相互對抗、相互制衡的勢力,只能令雲慕林對大明宮裡的那把龍椅望而卻步。
蘇九冬此時已經顯露了明顯的疲態,又軟下身子歪在溫以恆溫熱的懷裡,吐槽道:
「雲慕林既知自己無法在近些年有所動作,那為何還明目張胆屢次與你作對…如果不是有人授意,那就是腦子不好使了…」
「太子若是真的腦子不好,恐怕坐龍椅的人選名單里就沒有他的名諱了…畢竟沒有人想扶持一個傻子當皇帝。」
蘇九冬在腦中「惡意」的想像雲慕林腦子不好使、發瘋之後光景,忍俊不禁。
開心一笑過後,蘇九冬突然反應過來,天鐸帝這樣一連番的舉動,未必不是出於與清朝康熙帝與雍正帝二人為自己的儲君鋪路的舉動意圖,頓時恍然大悟道:
「難道,聖上並不願在雲慕林登基後,讓你繼續做他的朝臣,所以想借雲慕林的手將你一步步打壓下去?」
溫以恆瞳孔明顯放大,再次為蘇九冬的想法驚嘆:「你也想到了這一層?…許多朝臣都想不到的事情,反而讓你想到了……我們志同道合,想法又契合,果然是天生一對!」
溫以恆的輕鬆調笑撫去了蘇九冬的疲態,蘇九冬當即輕輕捶了溫以恆胸口一拳,嗔道:「我們現在說正事呢,不許打情罵俏!」
「好好好。」溫以恆將蘇九冬的粉拳包在自己的大手裡緊握住,再次將話題引到了隱次歸今夜與戎狄富戶商量的內容上。
「隱次歸有意與其他外族富戶聯名向雲慕林去函,如果他真要向雲慕林匯報情況,肯定會將我留在西受降城的情報寫在信函里。」
溫以恆從容的猜測道:「如此一來,雲慕林知道如今我還在西受降城裡留守沒有動身回京,就能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也許他會因此收斂一些,不再有膽子隨意在尚書房壓奏摺了。」
蘇九冬一雙水汪汪的秋瞳盯著溫以恆,緩緩問道:「這麼說,你是同意隱次歸的想法,願意放他給雲慕林去函?」
溫以恆當即推了推蘇九冬的肩頭:「你能這麼問,就說明你對此有異議。你大可直言不諱,我在聽著呢。」
蘇九冬鎮靜的敘述自己的觀點:「我反而認為,不能讓他們給雲慕林去函。最好是在他們發函後暗中劫奪信函,造成雙方信息停滯的不同步局面,局勢反而對我們更有利。」
「這樣他們以為雲慕林最終會收到信件,所以能暫時安分施粥一陣子。而雲慕林沒有收到信函,就會繼續肆無忌憚的在尚書省壓下奏摺,對聖上瞞報西受降城的旱情。」
「然,這樣做的原因是為何?」溫以恆誠懇的發問。溫以恆不想受限於自己立場的思維局勢,所以現在但凡蘇九冬有了新的想法,他都會在意看重。
蘇九冬雙手一攤,直截了當的說道:「就是為了引誘雲慕林繼續瞞報西受降城的旱情唄。」
溫以恆順勢詢問道:「倘若任由雲慕林繼續瞞報旱情,朝廷的賑災款糧遲遲不發,對城中百姓是否不利?而且我們這算不算是在利用災民與雲慕林打擂台?」
蘇九冬鎮定自若的回答道:「有隱次歸的粥廠在,他完全按照我的要求,每日想向災民施粥三次,每一碗粥都是能確保災民吃飽的立筷不倒程度,哪裡還會對災民不利?」
「至於剛才的說的利用災民與雲慕林打擂台,這就更不可能了。」 蘇九冬的頭搖得如同撥浪鼓一般。
「我不是雲慕林那樣冷些無情的人,不會拿災民的性命做賭注。反而是雲慕林自己最先瞞報旱情,才致使旱情加重。」
蘇九冬做不到像雲慕林那般冷血冷性、學不來雲慕林身上那種為了一己私慾、不惜犧牲受旱情困擾的災民、將黎民百姓的饑饉於不顧的「精神」。
蘇九冬戳戳溫以恆的心口,對溫以恆的謙虛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局面之所以在好轉,皆是你的功勞啊!」
「自我們在西受降城留下之後,你積極號召官員捐款,如今又能騙得隱次歸開設粥廠、捐贈銀兩,才算是解決了石一清的燃眉之急,使得旱情後的賑災工作得到了有力的援助。」
「如今形勢在變好,我們趁此機會稍稍藉助旱情做做文章,既不殺人也不害命,也不算過分吧?」蘇九冬與溫以恆四目相對,言談間帶上了微微撒嬌的語氣。
溫以恆淡然一笑:「你不妨說說你想藉此機會作何文章?」
蘇九冬下意識看向溫以恆的竹直的手指:「自然是想借你的手寫封信,送到京城去。」
「送信去京城,最後還不是被雲慕林壓下不讓報的結果而已。」溫以恆有點看不懂蘇九冬意欲何為了。
蘇九冬笑得高深莫測:「我可沒說送去尚書省,只說了送去京城而已。西受降城的旱情持續已有兩個月之多,即便現在有雲慕林攔門瞞報,最後還是會爆發。」
溫以恆一邊聆聽蘇九冬的觀點,一邊在腦中盤旋著各種各樣的想法。由於目前還沒有得出合適的結果,溫以恆便不著急出聲,由蘇九冬繼續講解道:
「與其讓聖上通過他人的奏摺知悉西受降城的旱情,不如由你做上報的『第一人』,由你向聖上披露旱情,以此可鑑你是心繫百姓的。」
「這樣也能增加聖上對你的好印象,對你改觀,等將來懲罰你的時間就不會那麼狠了。」
溫以恆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一再追問道:「你又為何篤定,我回京後一定會受到聖上的責罰?」
「用腳趾頭想都想能知道。」蘇九冬自信道:「此番你率軍北征蘇金國,雖然成功打了勝仗,但這也的勝仗也會招來天鐸帝的忌諱。你自己早前不也說了,功高震主。」
「再加上我們在得知西受降城的旱情後,沒有向聖上去函請示,而是直接在西受降城留下,托我阿爹帶著口信回京後再向聖上稟報。這樣先斬後奏的行為,肯定也會惹得聖上不滿。」
蘇九冬望進溫以恆眼裡,鄭重其事的說道:「所以我才會篤定等我們回京後,聖上定然會對你有所動作。即便到時候你真的向聖上主動請辭了,聖上也定不會輕易放過你。」
「既然橫豎都是『死』,那不如在『臨死前』給『劊子手』聖上留下個好印象,這樣他在下手落刀時也能給你個痛快,不用再次忍受鍘頭的劇痛。」
蘇九冬的一番長篇大論,分析得入情入理,聽起來確實貼合當前的實際情況,更為溫以恆提供了不同的新思路。
溫以恆也不禁感慨道:「我此番率軍蕩平了蘇金國,又幫助西受降城解決旱情與賑災,換了旁人,肯定會將我誇得暈頭轉向。唯有你不同,你會直接說破繁花似錦之下的殘酷現實。」
到了此時,溫以恆終於肯考慮蘇九冬的建議。
蘇九冬起身去方桌前拿了紙筆,擺在溫以恆面前:「讓你把城中的旱情以及你這些時日的作為全都寫下來,送去將軍府給我阿爹,由阿爹在朝參時直接給聖上遞上去。」
「眾目睽睽之下,雲慕林就算想劫奪也沒機會了。」這一招確實狠,饒是溫以恆聽了也不得不咋舌。
蘇九冬最後強調道:「記得把早先你與石一清一同送信進宮的事情也寫進去,就說遞去的信函最後如石沉大海一般,杳無音信。只管裝作不知道雲慕林在背後壓摺子瞞報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