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喬裝改扮
2023-12-16 11:15:43 作者: 歡落
溫以恆握住蘇九冬的手,耐心道:「如今外人不知曉你我二人的關係,只當我們是見過幾次面、走得比較近的君子之交。」
「如果你在隱次歸面前不小心暴露身份,讓他人知曉你與我一同留在西受降城、知曉了我們的關係,只怕會對你不利。」
溫以恆的勸諫里充滿了苦口婆心的意味,恍若母親哄騙孩子好好吃飯、不要挑食一般:
「我樹敵太多,每一個敵人都是潛在的危險人員…我不想將你置於危險的境地之中。」
「你放心,我定會在改妝術上下功夫的。」蘇九冬許諾道:「到時候改妝時我允你在旁邊看著,給參謀指導一番,如何?」
蘇九冬甚至使用了難得的「撒嬌術」,模仿現代女子向男友撒嬌一般,抓住溫以恆的手左右輕輕搖晃,甚至賣萌的眨眼與搞怪吐舌。
「……好吧。」溫以恆原先對蘇九冬安危的強烈堅持,最終在蘇九冬的輪番溫柔攻勢中敗下陣來。
鑑於蘇九冬實在強烈要求,溫以恆也不願打擊手段的積極性,最終還是同意由蘇九冬改妝扮成馬匠人與隱次歸接觸。
溫以恆與石一清二人在處理公務及旱情後,利用每日下午的時間,在行轅書房裡聽寫謄抄存銀票據。
熟能生巧,他們已經由一開始的下筆晦澀,到最後能自如的模仿筆記抄寫票據。
溫以恆二人足足用了四個下午的時間,將一共六十三份的存銀票據完好謄抄完畢。
隱次歸那邊,每日都派遣家丁來行轅求問,只為想知曉馬匠人是否有現身,急切想請人將那批被毀的存銀票據修復。
是以,溫以恆決定,在二人抄寫所有存銀票據完畢後,將今日定為讓蘇九冬裝扮的「馬匠人」與隱次歸見面的日子。
溫以恆於昨晚早早派人去隱次歸府上通報,說在城中發現了馬匠人的跡象,讓隱次歸做好隨時與馬匠人見面的準備。
蘇九冬吃過早飯後就坐在梳妝檯前鼓搗改妝的事情,溫以恆緊張的站在身後看蘇九冬一步步進行改妝。
旁觀服侍的丫鬟們反而從二人之間的狀態品出了一絲絲老夫老妻的默契之感。
「你看現在如何?」蘇九冬轉身,向身後的溫以恆展示自己的妝容,徵求改妝後的建議。
溫以恆上前仔細觀察一番,甚至細緻到連蘇九冬的一根眼睫毛也不肯放過,唯獨害怕蘇九冬的改妝不到位,在隱次歸面前漏了馬腳,引來禍事,危及自身安危。
「依我看,似乎在眉尾處還可以再補弄一些。」說著,溫以恆輕車熟路的拿起台上的眉筆,穩住蘇九冬圓潤小巧的頭顱,仔細為蘇九冬添妝。
早晨的陽光暖茸但不刺眼,為整個閨房籠上了一層朦朧而溫暖的迷濛之感。空氣中還伴著蘇九冬命人燃燒的清新果香,莫名勾起了溫以恆深埋於心的情火。
在溫以恆眼中,近在眼前的蘇九冬竟無一處不美,眼波流轉的桃花眼、長而濃密的睫毛、挺而秀美的鼻樑、軟糯溫香的紅唇…
甚至連因他一筆一筆描摹而微顫的柳葉眉,也是精緻而美好的。
有美如斯,實在醉人。
「咳…」溫以恆只覺心裡頓時生出一股熱意,便不自在的輕咳了一聲,以此掩飾自己為蘇九冬的美色而慌亂的內心。
「不過是補畫眉尾而已,你需要畫這麼久麼?」蘇九冬任由溫以恆在她臉上「作畫」,不由得受寵若驚:「你是不是要效仿張敞畫眉的典故?」
溫以恆一邊為蘇九冬細細描眉,一邊含笑回答道:「據說張敞與其妻結緣,皆因他幼年愛玩,不小心投擲石塊砸壞了其妻的眉尾。」
「張敞長大後得知其妻因此一直未能出嫁,於是毅然上門提親求娶,才有了往後的畫眉之樂趣。若是能與張敞一般畫出一段風韻之事,也是難得的樂趣。」
溫以恆日日處理公務不能停歇,今日為蘇九冬畫眉一事,反而成了他難得得閒的樂趣。
是以原本還提心弔膽的他卻不著急讓蘇九冬扮做馬匠人,前去與隱次歸見面了,只想讓著美好的瞬間一直延續。
「你畫好了沒?」溫以恆靠地實在近,呼吸間溫熱的氣息輕輕噴薄在蘇九冬的額頭與臉上,蘇九冬只覺得周圍氣溫頓時升高。
再加上溫以恆擋住了蘇九冬身前的銅鏡,讓她看不到自己如今被溫以恆畫成什麼模樣,不由得急切一問。
「好了。」溫以恆輕輕說道,停下了「作畫」的動作。
以往在蘇九冬面前毫不掩飾自己情意的溫以恆,今日卻不自在的低眉,收斂了眉眼間對蘇九冬火熱的愛慕目光。
蘇九冬沒有注意到溫以恆的異樣,只急切的捉過台上的銅鏡觀看溫以恆所畫的成果。結果果然是沒有出乎蘇九冬的意料:
「你這哪裡是補眉尾?完全是替我畫了一個小新的眉毛呀…」與左邊邊蘇九冬自己畫的男性化英氣的眉毛相比,溫以恆所畫的右邊又黑又濃,與蠟筆小新的粗眉有得一比。
「小新的眉毛?」
「咳咳,就是新的眉毛的意思。」蘇九冬一邊笑一邊那清水與毛巾擦去溫以恆的畫眉打坐,毫不掩飾的吐槽道:「你這畫眉的技術實在太差了,還有待改進呀…」
溫以恆展演歡笑:「我畫得不好,說明我以前沒有替其他女子畫過眉。若我畫得順手,熟能生巧,就輪到你糟心了。」
「說是這麼一說,可這實在畫得太差了…」蘇九冬並非有意打擊溫以恆的積極性,只因溫以恆寫得一手好書法,唯獨在畫眉一事上敗下陣來。
「那倒沒關係,往後等回京你我成婚了,我可天天為你畫眉,總會越畫越熟練的。」溫以恆在談笑間再次「不經意」提起了二人的婚事,也是在暗中試探蘇九冬的態度。
蘇九冬當即破涕為笑:「哈,那你可有得等了!」
蘇九冬明顯聽出了溫以恆的試探意味,但只因朝堂局勢雲波詭譎,實在不是成婚的好時機。而且如果二人一旦成婚,蘇九冬的妻子身份很可能成為他人利用威脅溫以恆的弱點。
蘇九冬腦子裡不由自主蹦出了一句矯情的話:「你是我的盔甲,亦是我的軟肋。」
蘇九冬對溫以恆回以淡淡愧疚的一笑,溫以恆頓時明白了蘇九冬目光中的含義,暗暗將婚事壓下不表。
蘇九冬重新畫眉,塗黑了自己臉上的膚色,又拿褐筆在臉上添了老年人容易得的老年斑,鬍子一戴,穿上特意命人尋來的工藝人舊袍,才算是裝扮完畢。
換上衣服之前蘇九冬將溫以恆「哄」出了房間,待裝扮完畢後才現身於溫以恆眼前,變換了嗓音,沙啞而低沉的向溫以恆問道:「如何?還能認出我就是之前的山秀道長麼?」
蘇九冬此次的落魄工匠裝束,與之前仙風道骨的道士裝扮差別巨大,兩者間的氣質更是相去甚遠,確實很難將兩者聯繫到一起。
諒是見多識廣的溫以恆,也不得不為蘇九冬神奇的改妝術驚嘆:「簡直判若兩人,完全與之前的山秀道長不同…你這裝扮的功力實在出神入化。」
「先說我不知你是女子,僅按我親眼所見,也不會將現在的你與之前風骨神采的道長聯繫到一起。」
別看蘇九冬的改妝術如今只用於改變外在造型這樣的小事,說不定以後還會有大用處。每當溫以恆覺得蘇九冬的技藝到此為止時,蘇九冬總能拿出新的手法讓他驚喜。
蘇九冬登時眉開眼笑:「那說明我的思路是對的,特意強化了五官的修飾,眉眼眉形都做了修改,才不會叫人認出來。」
蘇九冬將兩手舉到溫以恆眼前,只見原來蔥白纖長的雙手讓蘇九冬「糟蹋」得黑而髒。蘇九冬炫耀道:
「看到手指里的黑泥了麼?那是我從水池邊掏出來的泥,抹上去便是黑色的保護膜。記得工藝人的雙手或是長滿干繭,或是彎曲不直。這兩樣我都偽造不了,只得弄黑弄粗糙了。」
溫以恆抓過蘇九冬那一雙「飽經滄桑」的手,苦笑道:「你又何須認真於此?竟將自己好好的手給糟蹋成這幅模樣。」
蘇九冬將兩手舉得更高,甚至在溫以恆面前幾次翻覆,繼續說道:
「既然扮做手工匠人,而且之前吹噓為太后修補過佛珠,自然要注意細節。你去宮裡看看,見過哪個手工匠人的如閨秀一般細白完好的?早都被日久天長的工作給打磨得粗糙了。」
「如果只是表面裝扮得再完美,最後偏偏在手上漏了馬腳,叫隱次歸看出了漏洞,豈不是前功盡棄、功虧一簣?」蘇九冬解釋道:「而且這些都是泥而已,一洗就掉了。」
「也好你心思縝密至此,可見確實對此事上心。」溫以恆將裝滿謄抄好的存銀收據的小木盒遞到蘇九冬手中,「你如此肯用心,今日與隱次歸一見,定會馬到功成。」
蘇九冬「傲然」的昂起頭,笑道:「那是必然!今日還要狠狠的向隱次歸敲一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