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詐降未果
2023-12-16 11:15:43 作者: 歡落
「呵……想來他此次來降,所求確實很大。」溫以恆不由得握緊拳頭,手背上能看到隱隱抱起的血管與青筋。
蘇九冬提醒道:「估計達蘭台這次的投降還是詐降,等會兒你接見他時切記要小心在意。」
一想到原先溫以恆被拉克達使用詐降被拖了八日之久,蘇九冬對蘇金國人產生了新的看法,可見蘇金國這樣的方外之國,也是有聰明人的。
不過,敵人的聰明就是對自身的不利。面對聰明的敵人,萬萬不可輕視。
「原先在烏戈城就吃過了拉克達三次詐降的虧,這次我會加倍小心的。」溫以恆用力握了握蘇九冬的手,才起身隨守兵來到營地大門前。
溫以恆看到達蘭台本人真切的出現在胤軍營地,手裡還舉著白旗,這才讓守兵打開了大門,放這五人入內。
達蘭台一行人下馬,手裡緊攥著白旗不敢鬆手,仿佛手裡的白旗就是救命稻草,生怕稍一鬆懈就顯得自己的前來投降誠意不足。
溫以恆與達蘭台面對面相望,兩個國家的宰相再次相遇,二人心裡都是對對方的厭惡與仇恨。
達蘭台與身後四人在胤軍的注視下緩緩走過大門,走入營地,溫以恆便對守門的衛兵拿眼神示意。
還沒等那兩位扮做文士親信的蘇金國武官做出反應,十二名衛兵迅速上前將達蘭台五人給制服在地。
達蘭台的臉被緊摁著與大地親密接觸,嘴裡卻下意識蹦出對溫以恆的大罵「溫以恆!本相今日是來投降的!你怎麼能如此對待投誠者?!這就是你們大胤朝的待客之道?」
看著明明是來投降、態度依舊高高在上的達蘭台,溫以恆不由得冷笑。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既然你達蘭台主動來送人頭,我溫以恆焉有不收之理?
「待客之道?只怕相國您還沒弄清楚形勢,現在是你來向我大胤朝投誠,還算不得客人,所以待客之道尚不適用於您當前的身份。不過,本相可以讓相國您試一試戰俘之道。」
溫以恆露出了一貫的假笑:「想必相國應該知曉,你蘇金國一直以我大胤朝為明面敵人。如今有敵人莫名來降,本相出于謹慎,當然得先將你們擒住,以觀你們投降的誠意及後效了。」
與達蘭台這一番交流後,溫以恆已然知曉達蘭台這次所謂的投降也不過是詐降,想假借詐降的理由混入軍營里打探真實的情況。達蘭台如此迫切想知道胤軍的真實情況,溫以恆當然不能讓他如願,於是便冷冷開口說道:
「等本相證實了您來降原因為何、是否受到了你蘇金國國王的責怪與迫害後,會根據形勢與相關利益,再考慮是否要接受您的投誠……」
「本相還有未吃完的早餐,暫時先離開了,還請相國諒解。」
笑面虎如溫以恆,邊微笑邊叫來衛兵:「來人,將他們全部頭罩麻袋、關去戰俘牢里。相國是我大胤朝的貴客,記得讓他『住』得好一點。」
「什麼?溫以恆!本相前來投降,你怎麼能……」大吃一驚的達蘭台還沒來得及把話說完整,就被衛兵套上了麻袋、押著手臂扭送到戰俘牢里。
由於達蘭台是蘇金國的相國,身份特殊,得以單獨被關在一間小棚子裡,而其他四人怎沒那麼好運,被與昨夜戰敗的蘇金軍俘虜關在了一處。
達蘭台被衛兵戴上了手銬腳鐐,一開始還想反抗,結果被聞訊趕來的岑昊開揍了幾下就老實了,現在正頹然縮坐在角落裡,悔不當初。
「早知如此,當初就應該聽阿古拉的……怎麼拉克達能成功使用詐降的計策,到了本相這裡卻一點用都沒有了?溫以恆不是一直允許詐降的嗎?怎麼如今又轉了性子?」
達蘭台再次細細思索拉克達當初守城時匯報的詐降信件,擔心是不是錯過了什麼細節:
「明明烏戈城的拉克達靠幾次詐降撐了八日,一點事沒有。為何本相如此倒霉,一來投降就被抓了?難道是時間不對?不應該在他們吃早餐的時候來?」
而且被送來簡易牢房的路上還戴著麻袋頭套,根本看不到胤軍軍營里的情況!
達蘭台越想越氣,但如今的情況也只能無奈的受氣,誰讓他腦子一熱效仿拉克達來詐降以深入敵營,結果卻深入了敵營的俘虜小牢房裡,成了階下囚。
眼見敵國的相國「主動」受俘,胤軍上下片歡騰。如今達蘭台被抓,想必過不了多久蘇金國就會派人前來談判,屆時兩邊敵對的戰事應該可以停息。
此時戰事已經持續了一個月之久,眾人紛紛暢意猜想停戰後返鄉過平淡生活的畫面。
營帳外眾軍為擒獲達蘭台而歡騰,營帳里的雲慕林與司馬為鄴也得知了消息。
司馬為鄴登時不滿的拍桌子:「溫以恆怎麼回事?達蘭台不是來找我們投降的嗎?為何他擅自把人給抓了關起來?」
「昨夜我們雖然勝了,但溫以恆沒能抓到達蘭台,估計這是在為自己找台階下。」雲慕林氣定神閒的坐著,淡淡道:「興許他見不得你接受達蘭台的受降後,將來整體功勞比他大。」
溫以恆自己也曾說過,受降使與行軍大元帥從職責的設立上就存在天然的矛盾關係。
主帥武將靠殺敵數量來積累軍功,敵人殺的越多,功勞就越大。而受降使只靠接收的投降敵軍數量來積累功績。投降的敵軍越多,功勞就越大。
「如果達蘭台是真的來降,本就屬於我的功勞。如今溫以恆半路劫奪,竟然將達蘭台抓了起來,眼瞅著功勞就變成了他的,和我再無半點關係!」
「他昨夜打了勝仗,今日又抓獲敵軍的相國,說出去就全成了他的功勞,他想得到挺美!」
司馬為鄴忍不住對溫以恆搶奪功勞的「可恥」行徑啐口水:「不行!我不能看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功勞被溫以恆搶走。屬於我的功勞,我當然要奪回來!」
司馬為鄴「奮勇」的站起身,前往主帳要找溫以恆商談。
守著主帳的衛兵進來向溫以恆通報,溫以恆看向身旁還在研習醫書的蘇九冬,應道:「就說我有事忙著,沒時間見他。」
蘇九冬聞言抬頭,輕笑道:「估計他是為了達蘭台投降的事情來的。」
守門衛兵面有難色:「可司馬使執意要進來,小的怕攔不住他。」
司馬為鄴仗著有太子撐腰,在軍營里跋扈慣了,眾位士兵確實看不慣他,但也干不掉他。
「不用攔他…」溫以恆頓時提高音量,使得主帳外的司馬為鄴也能聽到他的的話:「本相如今正忙著思索攻城計劃,下午要準備迎接返回取糧袋的千人士兵,暫無時間與他糾纏。」
「他若執意擅闖主帳,那就按照聖上制定下來的規矩,一律當刺王殺駕論處!」
主帳外的司馬為鄴聽見了溫以恆的堅定表態,面色不虞。這個溫以恆,居然還想判本使有意刺王殺駕?!
司馬為鄴不由得怒火中燒。他溫以恆算哪門子的王?他司馬為鄴又是要殺誰的駕?!
既然溫以恆不願意見面,司馬為鄴乾脆破罐破摔,怒道:「溫以恆!既然達蘭台是來投降的,就應該交由本使處理!你沒有理由將他抓了關起來!趕緊把達蘭台放了!」
司馬為鄴理直氣壯的要求溫以恆放人,溫以恆根本沒有把他的話放在心上,只隔著簾門扔出一句話:「司馬使若對本相的決定有異議,大可再向聖上上書,請聖上裁奪。」
溫以恆坐回椅子上,眉目淡然,一派雲淡風輕的模樣,嘴裡卻說著扎心的話:「估計聖上給出的結果也只會是繼續讓太子督軍而已。」
溫以恆對司馬為鄴的要求視若無睹,無動於衷,司馬為鄴便轉而找上了在軍營里巡視的蘇風瀾。
蘇風瀾此時並不在自己的營帳里,司馬為鄴不用擔心什麼「刺王殺駕」的名頭,便捉著蘇風瀾侃侃而談,大談欲迎出達蘭台受降一事。
司馬為鄴是受降使,在軍中號稱代表著天鐸帝,見他如見聖上本尊。因此司馬為鄴說的話,蘇風瀾哪怕不想聽也得聽。
經過幾個小時的「勸說」之後,四十多歲的蘇風瀾被司馬為鄴說蒙了,竟鬼使神差的同意了司馬為鄴放人的要求。
司馬為鄴再次確認道:「蘇將軍,你真的同意放了達蘭台?」
蘇風瀾糾正道:「呔!司馬使記清楚了,老夫並沒有同意放人,只是同意將達蘭台放出牢獄而已。」
「既然司馬使有意接受達蘭台的投降,往後便讓他與司馬使在同一營帳里住著,也好有個照應,不至於出事。」
言下之意,往後達蘭台如果出事了、逃了,那便是司馬為鄴有意放走敵人,追責起來就是司馬為鄴的責任,怪不得溫以恆與他蘇風瀾。
激動的司馬為鄴正為自己即將接受敵國相國的投降而增加軍功,根本沒有深究蘇風瀾話里的暗含意思,只興奮的拖著蘇風瀾去往簡易小牢房裡,將達蘭台放出了牢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