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鳴金收兵
2023-12-16 11:15:43 作者: 歡落
話音剛落,主帳外鼓聲停止,軍營里卻響起了敲擊鐘鉦的聲音。
「外面怎麼回事?」溫以恆與岑昊開聞聲一同衝出了主帳外,只看到司馬為鄴手裡拿著鍾鉦的棍子。
「司馬為鄴!你在幹什麼?」溫以恆上前一把扯住了「作亂」的司馬為鄴,目眥盡裂。
烏戈城外,胤軍攻城的現場殺聲震天,將士們的呼號聲震耳欲聾!眼瞅著胤軍即將占領烏戈城城門樓時,城外胤軍駐營地卻響起了陣陣鳴金之聲。
原是駐軍營地里司馬為鄴在與溫以恆鬥嘴走出主帳後,心有不忿,一把推開。敲鼓的士兵,擅自拿起棍子敲擊了鍾鉦。
「噹噹——」鍾鉦聲音悠遠,清脆尖利,傳到了浴血奮戰的胤軍耳朵里,一清二楚。
縱使曲俊辰能無視烏戈城外掛起的白旗,讓胤軍繼續攻入烏戈城,但他不能無視從軍營里傳出的鐘鉦聲,只能無奈而憤怒的對著城裡城外的胤軍將士們高喊:「鳴金收兵!」
一聲「鳴金收兵」,聽在胤軍的耳朵里卻是明亮且刺耳。
軍令不可違,胤軍將士只能奮力壓抑住內心的憤怒,罵罵咧咧的撤出了烏戈城外。
軍營內,氣氛一片焦灼。溫以恆與司馬為鄴二人終於撕破臉皮的大吵一架,不歡而散。
眼下,拉克達雖然掛出了白旗表示投降,但卻沒有派使者來言談求和,更沒有主動將武德崇送回。
溫以恆沒能順利攻城救出武德崇,司馬為鄴唾手可得的受降名額也憑白飛走了。
武德崇還被拉克達抓在手裡,溫以恆不能直接拋棄武德崇趕赴西受降城,所以攻城救人的行動勢必會繼續進行。
然而拉克達卻抓住了胤軍里有受降使的漏洞,每當烏戈城即將被攻破時,拉克達就派人掛出白旗表示投降。
司馬為鄴再次同意止戰受降,然而最後卻發現依舊是沒有新意的詐降。
前前後後,拉克達對胤軍使用了三次詐降。
而溫以恆的三十萬胤軍就這樣,在烏戈城下被蘇金軍足足耍弄了八日之久。
在溫以恆下令第四次攻城,而拉克達第四次掛出白旗表示投降時,溫以恆便不再理會司馬為鄴受降使的身份,拒絕了受降的提議,下令士兵們繼續攻城。
「拉克達三番兩次在即將城破的關鍵時刻舉白旗投降,就是故意為了要將我們拖住,不讓我們及時到達西受降城支援!今日無論你說什麼,我都不會撤軍。」
司馬為鄴還是那套老說辭:「我是受降使,聖上派我隨軍,就是為了接受敵軍投降來的!如今他們在城外掛出了白旗,我身為受降使就不能無視他們投降的意圖!你必須要撤軍!」
岑昊開聽著司馬為鄴的話,忍不住拿手指做出掏耳朵的動作,以示意自己的耳朵已經聽出了繭子,隨即反駁道:
「我們在烏戈城外耽誤了這麼久,早就延誤了戰機。若不能及時趕到西受降城支援,更是對不起萬千將士與百姓。耽誤了北疆的戰事,回頭聖上問責起來,只怕受降使吃罪不起。」
「今日若是再接受投降,那蘇金國的軍隊就該嘲笑我們大胤朝的將領是傻子了。所以我不同意撤軍,攻城必須繼續,武將軍也必須要救出來。相信大元帥也會同意末將的意見的!」
「你…」司馬為鄴勃然大怒,即將破口大罵,主帳外卻有尖聲細氣的通傳聲傳進來:「聖旨到!行軍大元帥溫以恆,還不快出來接旨!」
溫以恆與其他人走出主帳外,卻看到了太子云慕林與來傳旨的太監總管劉德豐。
看到這兩人出現,溫以恆心裡咯噔一聲。
想必是天鐸帝認為,只派雲慕林單獨前來督軍,無法讓溫以恆聽令,於是乾脆派身邊的大太監劉德豐也帶著聖旨隨雲慕林一起來。
即為雲慕林助長聲勢,也能讓溫以恆有所重視。
「太子云慕林,行軍大元帥溫以恆,聽旨!」
劉德豐左手捧著聖旨,傲然立於高台上。雲慕林跨下高頭大馬,走到溫以恆身邊與其他將士一起跪下,共同聽旨。
劉德豐隨即嚴肅宣旨,聲音尖利。
「行軍大元帥溫以恆自隴西道出發西受降城,途中受阻,出師不利,對烏戈城久攻不下,以致損兵折將!日前竟與敵軍對峙另番陣前,未能及時趕到西受降城匯合支援,延誤戰機。」
「現派太子云慕林前來代朕督軍,坐鎮軍營,望早日攻克烏戈城,儘快趕赴西受降城予以支援,不可耽誤分毫,欽此!」
聖旨只命溫以恆儘快攻城趕赴西受降城,沒有問責與怪罪,想必是天鐸帝顧忌溫以恆的宰相及行軍大元帥的身份,不好明著罵溫以恆,致使主將在眾將士面前失了顏面與威望。
溫以恆起身接旨,叩謝天恩。
然而還沒等溫以恆傳令繼續攻城,便只覺心口一陣劇痛!雙腿與腦中似乎有億萬隻毒蟲在啃咬一般,是綿密長久的疼痛。
這是溫以恆最熟悉的痛楚,來自身體裡長眠的毒素,百羅裙毒。
蘇九冬替溫以恆把百羅裙毒拔除了七七八八,然而體內殘存的百羅裙毒在溫以恆體內蟄伏已久,如今又捲土重來,將溫以恆捲入劇痛的深淵中。
溫以恆手裡的聖旨差點抓不住跌落,還好被溫以恆再次死死攥緊。
溫以恆努力壓制體內的劇痛,心裡想硬撐身子回到主將案錢發號施令。
只有下達了繼續攻城的命令,他才敢倒下。
旁邊眾人都沒有看出溫以恆已經發病,也只當溫以額頭滲出的細汗是由於天氣炎熱的緣故。
劉德豐宣旨完畢後就起身趕回京城,向天鐸帝復旨,而最大的「麻煩」——太子云慕林,則作為代天鐸帝督軍的身份留了下來。
眾人皆知溫以恆與雲慕林不和,所以都無法預料接勢同水火的兩人接下來會如何在軍營里相處。
溫以恆強撐著想回到主帳內,身後的雲慕林首先發話,摁著幾位將領就是一頓臭罵,更明顯跳過了司馬為鄴,最後罵到了溫以恆頭上。
「溫以恆,你身為行軍大元帥,一軍之主,竟攜眾軍在此地耽擱十日,貽誤戰機,真是辜負了父皇對你的信任,辜負了你行軍大元帥的名頭!」
溫以恆的聲音因疼痛而微微顫抖,旁人卻以為他是在對雲慕林咬牙切齒:「太子,本相建議你在沒有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前,最好不要隨便亂罵人。」
在場所有知情的將士們不約而同的把目光投向致使軍機延誤的真正「罪魁禍首」——司馬為鄴身上。
岑昊開忍不住開口幫腔:「太子剛才罵遍了其他官員,唯獨掠過了司馬為鄴。可太子不知道的是,害得我們二十萬大軍直流烏戈城外,以致三十萬將士在瀚海耽誤的人,就是他!」
「太子,本相勸你最好先讓司馬為鄴反思自己的錯誤。只有等他明白了自己的錯處,太子你才有資格去問責其他的將士。」
溫以恆不想與雲慕林多費口舌,便乾脆說得更狠一些乾脆絕了雲慕林的話頭。
「聖上既然有意派太子來督軍,說明也是有鍛鍊太子的意思,但並沒有說讓你當行軍大元帥。這個軍營里,本相依舊是最大的官。你身為督軍,若要以下犯上,本相定不會輕饒…」
溫以恆目光漸冷,身體卻即將支撐不住聲音里抖得明顯。
「而且,聖上只催促本相儘快攻城,而後趕赴西受降城,並無半點責罵本相之意。為何太子竟著急的先罵了出來?難道太子是想越過聖上去嗎?」
「父皇是真龍天子,天下之主!本宮可沒有越過父皇的意思,你少…」
「既然太子沒有那樣的意思,那太子在熟知軍中事務之前,就請先閉嘴吧!」溫以恆甩下雲慕林,轉入主帳內發號施令,下令士兵們繼續攻城,務必要將被困多日的武德崇救出。
溫以恆發完號令後,顫巍巍揪住最靠近他的岑昊開,嘴裡只蹦出了一個「蘇」字,身體便支撐不住席捲的劇痛,驀然倒地,陷入昏厥。
岑昊開扶起昏迷的溫以恆,傻傻的應聲:「蘇?蘇什麼?是蘇將軍嗎?」
「大元帥的意思肯定是讓我們儘快結束烏戈城的事情,趕去西受降城與蘇將軍匯合!」
溫以恆的昏倒讓幾位將士手足無措起來。
他們不敢讓將士知道溫以恆昏迷,便說溫以恆勞累過度去歇息。但幾位將領們的心裡卻認為溫以恆是被雲慕林給氣倒了。
雖然溫以恆倒下了,但他的下令繼續攻城依舊進行著。曲俊辰帶領眾將士勇猛攻城,終於在一夜之間順利拿下烏戈城,救出了受難多日的武德崇。
武德崇本想向溫以恆請罪,便學著廉頗的模樣,裸著上半身,身後背著荊條,跪在主帳前向溫以恆負荊請罪。
岑昊開上前將武德崇扶起,帶入了主帳之中,武德崇這才得知溫以恆昏迷的事情。
武德崇神情認真的關切問道:「大元帥如此病重,你們為何還不請軍醫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