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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章 以詩議題

2023-12-16 11:15:43 作者: 歡落
  銘城長公主大笑出聲:「其他人知本宮喜愛牡丹,又是牡丹做題,都爭先恐後選讚美牡丹的詩句,你反而選遲放石榴花比對過早的凋謝的牡丹,別出心裁!確實有過人之處!」

  「論別出心裁,我總是不及九冬小姐的。」溫以恆把話題拋給蘇九冬:「剛才我們二人不是在眉目傳情,而是在默默的對詩。剛才九冬小姐選了一句更加意外的詩句,更令人咋舌。」

  「哦?是什麼詩句?」銘城長公主對溫以恆特別關注,自然也會關注他偏愛的蘇九冬:「蘇小姐,你把你剛才選的飛花令念給大家聽一聽,讓我們也看看是如何令人咋舌?」

  安心品茶的蘇九冬萬萬沒料到溫以恆會把話題往她這裡引,眼見自己被拱上了焦點台,便不得隨口念了一句搪塞:「花開花落二十日,一城之人皆若狂。」

  「這兩句雖然是《牡丹芳》里最有名的詩句,意深詞淺,思苦言甜,但實在算不上令人咋舌的程度,溫以恆,你是不是在框本宮?你這不是在坑害蘇小姐嗎?」

  「九冬小姐,剛才你與我說的詩句明明不是這句。為何突然臨時換了飛花令呢?」溫以恆放下酒杯,帶著蘇九冬站起身,說道:「你只管把剛才的飛花令說出了即可。」

  蘇九冬不明所以的望向溫以恆,哪知他只回以肯定的一笑。蘇九冬只能順勢改換回剛才在溫以恆耳邊隨口念的詩句:

  「帝城春欲暮,喧喧車馬度。共道牡丹時,相隨買花去。貴賤無常價,酬直看花數。灼灼百朵紅,戔戔五束素。」

  話音剛落,坐席間頓時鴉雀無聲。

  銘城長公主挑了挑眉,沉聲道:「…蘇小姐確實與眾不同,特意選了這幾句作為飛花令。沒有為牡丹之美所陶醉,而是一針見血針砭時弊,可見平日裡對百姓疾苦極為關注。」

  鳳瀛瀛輕哼一聲,對蘇九冬展露了勝利者意味的笑容:「蘇小姐,據說你是從小山村里出身的吧,怨不得對貴人與百姓之間的差距如此在意。」

  「我不過有感而發而已。」蘇九冬泰然自若的佇立,也不懼迎上鳳瀛瀛挑釁十足的目光:

  「一叢顏色濃艷的牡丹花,價錢足以抵得上十戶中人家繳納的賦稅。在數量外還要以顏色一分高低。若不是白樂天誇張,一朵牡丹竟需耗費大量銀兩,確實不甚合理,更加不平等。」

  蘇九冬的一番話讓坐席間的沉默轉換為尷尬。

  今日銘城長公主有意請人賞牡丹,而蘇九冬偏偏念了一句破壞氛圍的詩句,更有意拿牡丹花針砭時弊,暗指富貴人家的鋪張浪費,確實如溫以恆所說的令人咋舌,更是讓人不悅。

  溫以恆把蘇九冬扶著坐下,落落大方的提建議:「這樣吧,既然蘇小姐提及了詩魔白樂天,我們倒不妨將議題改一改,不玩飛花令那些舊玩意了,不如玩尚書房裡時興的以詩議題。」

  銘城長公主別有深意的瞥了一眼蘇九冬,漫聲道:「也好,就依溫子初的提議,本宮也願意把飛花令改做以詩議題,省得有人嫌棄本宮無趣。」

  蘇九冬感覺自己仿佛被人拉出來點名,下意識的看向溫以恆,求助意味甚濃。

  溫以恆對蘇九冬露出作弄的微笑,在桌子下暗暗捏了捏蘇九冬的小手,示意她不必擔心。

  「溫子初,你說要玩以詩議題,那你肯定早就準備好了題目,想要將其他人秒殺。」銘城長公主露出了其味無窮的淺笑:「本宮偏偏不讓你出議題,省得賞花會的風頭都被你搶了去。」

  溫以恆也不惱銘城長公主的搶話,從容不迫的回應:「微臣的議題自然比不上長公主的議題有趣,如果長公主想自己出議題當然更好。」

  眾人見溫以恆敢於銘城長公主這般輕鬆調笑,不由得感嘆溫以恆日裡的低調。

  有其他夫人拽了拽崔氏的衣袖,好奇又八卦的打聽一番:

  「崔姐姐,你是溫相繼母,肯定對他最清楚。平日裡溫相不顯山不露水,誰曾想竟與銘城長公主關係交好。銘城長公主偏疼三皇子,莫不是溫相有意支持皇貴妃與三皇子那派了?」

  崔氏略帶委屈道:「我雖是子初的繼母,可從沒得他正眼看過一次,我平日裡只與國公爺相處,與子初見面也不過請安、吃飯時的兩次。朝廷里的事情,他並不曾說與我知。」

  那位夫人見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便萎萎坐回原位,不復剛才與崔氏的親昵狀態。

  「既然蘇小姐提了詩魔,倒不妨從詩人方面入手。」銘城長公主沉思一陣,最後朗聲宣布道:「本宮給出的議題是,誰是寫詩最快速的詩人。大家可先思索一陣,一刻鐘後即答題。」

  原本熱熱鬧鬧的賞花會飛花令,被蘇九冬與溫以恆「攪和」成了尚書房裡費腦子的以詩議題,再加上銘城長公主認真的姿態,在做的閨秀小姐不得不卯足勁頭思考。

  蘇九冬看在場眾人陷入了冥思苦想、搜腸刮肚的狀態,不由得輕笑。

  銘城長公主提出的這個議題過於主觀,應該沒有標準答案,所以無論如何回答都可,因此蘇九冬並沒有被難住。

  溫以恆在桌子下扯了扯蘇九冬寬大的衣袖,寵溺的笑著:「看你這麼胸有成竹,你應該是有答案了吧?要不要說與我聽聽?」

  蘇九冬傲嬌的揚起小巧的下巴,櫻唇微微嘟起,賭氣道:「這一回我想的答案很尋常,可沒有剛才令人咋舌的程度了,你想同剛才那樣再次坑害我,沒門。」

  「你是我的夫人,我又怎麼會坑害你呢?」溫以恆以手撐臉湊近,不經意間拉近了與蘇九冬之間的距離,並不在意身旁的人對他投來詫異的目光。

  「你還敢說沒有坑害我?」蘇九冬差點跳起來,但看了看四周還是忍住了,委屈道:「就在剛才,你把我推成眾人的焦點,坑害的引導我念出那幾句飛花令,讓所有人都尷尬了。」

  「為何今日你非讓我念出那句詩呢?豈非讓銘城長公主對我不喜。」蘇九冬略顯惱怒道:「沒看最後氣得長公主改變了議題,恐怕心裡對我更加不滿。」

  「她這次有意逗留在京不肯回封地,只怕心裡另有一番打算。我今日惹得她不喜,萬一以後她對我阿爹使絆子…」蘇九冬特意壓低聲音,生怕自己說的話又被銘城長公主聽到。

  溫以恆安慰的握住蘇九冬放在桌子下的手,半調笑半安撫道:「你放心吧,她不會對你阿爹使絆子的,你越是這樣坦誠,她反而更喜歡,她最討厭的反而是惺惺作態的人。」

  「溫子初!」銘城長公主點名溫以恆,認真道:「既然是你提議改成以詩議題的,那就由你第一個作答吧。」

  「微臣的答案很簡單,要論誰作詩最快,自然是七步成詩的曹植了。」溫以恆談笑自若的回答道:「文帝逼迫曹植七步成詩,不成者便行大法處置。」

  「東阿王急中生智,瞬時念出了『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的名句,使得文帝自慚形穢。因此在恆看來,曹植當得上作詩最快的詩人。」

  「小女不這麼認為。」鳳瀛瀛對溫以恆的愛慕早已轉化為不忿,反駁道:「曹植那是受了文帝的逼迫才得以成詩。若不成則大刑伺候,不快也得快,所以尚不能算是最快的作詩人。」

  銘城長公主露出欣慰一笑:「既然瀛瀛另有答案,不妨說來聽聽。」

  鳳瀛瀛順了順身前的長髮,傲然道:「有李宜者未曾蒙賜蘇東坡的詩作,蘇東坡便於酒醉酣然間寫下《贈黃州官妓》,高朋滿座無不拍手稱絕,所以東坡者也不差於曹植。」

  好勝欲與鳳瀛瀛作對的馮勝寒立馬跳起身,高聲反駁道:「長公主,小女亦有不同的見解。」

  「玄宗命龜年宣賜翰林學士李太白,李白醉酒未醒時仍可提筆寫就《清平調》三首詩詞,共九十六字李太白一斗百篇,援筆立成,勝過曹植的七步成詩。」

  銘城長公主樂得看小輩們拌嘴的熱鬧,也沒了讓面首陪伴的心思,抬手揮開了侍奉的面首,坐直了身子笑道。

  「溫子初,你才剛剛說完答案,立馬就有兩人起身開口反駁,可見你給出的答案並不足以令人信服呀…你對此有何說法?或者有沒有其他的答案?」

  溫以恆淡然的回應道:「溫八叉入試押官韻作賦,凡八叉手而八韻成。律賦以四言二句八字為韻立意,八韻要求依次四平四仄,溫八叉的《再生檜賦》便是最好的證明。」

  「而且,溫八叉的《再生檜賦》全文共四百餘字,勝過李太白的九十六字三首《清平調》。所以我所選溫八叉的作賦速度,還是比馮小姐的《清平調》字數更多,質量更優一些。」

  旁人驚嘆於溫以恆能如此迅速的對前兩任的反駁最初反應,更快速想出了字數上占多數的優勢,不說是全勝,也可說是險勝於人了。

  「溫子初,我看你身邊的蘇小姐也躍躍欲試,可見她有比你更好的答案。」銘城長公主再次點名蘇九冬出來回答。全程沉默、並沒有躍躍欲試的蘇九冬就這樣被趕鴨子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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