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一爭高下

2023-12-16 11:15:43 作者: 歡落
  能有自己封地的公主,在大胤朝少之又少。

  而銘城長公主之所以能躍升有封地一族,只因當年她曾助力自己的弟弟——天鐸帝得登大寶,所以天鐸帝便賞了臨近京城的一塊東邊縣地大小的封地給她,平時她就在封地里久居。

  此番六月十五正值天鐸帝五十壽誕,比天鐸帝大兩歲的銘城長公主自六月初來到京城後樂不思蜀,遍找各種理由逗留京城,不想回到自己封地,如今更用了捨不得皇太后的理由。

  據說銘城長公主知曉天鐸帝的一個秘密,使得天鐸帝對她也忌憚三分,所以天鐸帝也不好驅趕她儘快離開京城。

  連當今天子都忌憚的人,這些京城貴人自然也有所顧忌。

  而溫以恆一句話既討好了銘城長公主,又解了圍觀眾人的尷尬,更巧妙化解了蘇九冬陷於眾人矚目的重壓窘境,一箭三雕,巧言能辯。

  銘城長公主上下打量蘇九冬,目光里掩去了剛才靜壓於蘇九冬外貌的驚艷,稱讚道:「來前有人曾想本宮提起過你,說你外貌出眾,茶技也是一絕,更打敗了瀛瀛……」

  「今日一見,確是如此雅人深致的女子。如此美貌配上這樣的身段仙姿,誇你一句絕色佳人亦不為過。」

  長公主的誇讚不是任何人都能承接的,蘇九冬聞言也迅速自謙道:「各花入各眼,外貌出眾不過誇張一說,鬥茶能贏也只是運氣較好而已。茶技一絕的說法,小女更愧不敢當。」

  鳳瀛瀛一改之前與蘇九冬劍拔弩張的態度,走上前對銘城長公主柔柔一拜,半開玩笑道:「兩次與九冬小姐鬥茶都是我輸,可見確實是我技藝不精,九冬小姐不必謙虛。」

  蘇九冬對鳳瀛瀛的主動示好並不感冒,只是回以淡淡一笑。

  對於京城第一閨秀鳳瀛瀛,蘇九冬更在意跟在銘城長公主身邊的溫秀冰。蘇九冬悄聲問溫以恆:「怎麼今日只見你那位二妹妹溫秀冰來了?溫鈺雅卻不見蹤影。」

  「鈺雅推說身體不適,無法前來。」溫以恆對於家中兩個妹妹並無好感,只淡淡解釋道:「鈺雅和崔氏有意與皇后太子搭上關係,而銘城長公主是皇貴妃、三皇子那一派的支持者…」

  「原來如此。」蘇九冬似有所悟,偷偷拿眼睛瞥一眼溫秀冰,大膽的猜測:「那溫秀冰會出現銘城長公主身邊,就說明她屬意於三皇子云慕游咯?」

  溫以恆意有所指道:「三皇子是天潢貴胄,模樣也是女子最愛的白淨俊朗。除了無法當上太子這一缺點,誰能不屬意於他?對了,之前聖上壽誕,我瞧你似乎對三皇子挺看重的…」

  蘇九冬立馬知情識趣的否決:「你放心,我已經有屬意的人了,絕不會移情別戀看上三皇子的。之所以當時多看了他一眼,不過是被他送的美酒所吸引而已,並無其他想法。」

  「好。」溫以恆心滿意足的點頭,這才領著蘇九冬找位置入座。

  這次賞花會不要求男女分席而坐,銘城長公主身邊,更是坐了一位模樣俊俏的白臉面首,與她逗弄在一處,並不忌諱男女大防。

  所以大家,也是有意與自己的意中人,兩兩並肩坐在一處。

  尚書僕射家的公子唐甄得償所願與鳳瀛瀛坐在同一方桌後,而溫秀冰也雙目含羞的坐在三皇子云慕游身旁。

  姚丹蘊、林楚依和馮勝寒這三位暫無「對象」的小姐便擠在了一起。

  酒足飯飽,氛圍正酣,銘城長公主提議道:「既然大家都已入座,今日的賞花會不妨以詩坐賞吧,飛花令倒是可以從今日牡丹賞花的主題入手,輸了的人自罰桂花酒三杯。」

  蘇九冬與溫以恆對視一眼,悄聲道:「每次賞花會都要對詩或者做飛花令,我本以為換了公主做莊家,應該會提出某些又有趣的新花樣,沒想到還是飛花令,也是挺無趣的。」

  蘇九冬與溫以恆悄聲對話只是一個小角落,銘城長公主話音剛落,坐席之間便迅速的響應起來。

  鳳瀛瀛總是喜歡事事爭先於他人,上來便是詩豪劉禹錫的名句:「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

  鳳瀛瀛的首句飛花令,人人知曉,牡丹花開轟動了整個京城,驚艷到了所有人,確實名句加持。

  但由於此詩句過於爛熟於心,便不算首發出彩。因此銘城長公主只堪堪評了兩個字:「尚可。」

  姚丹蘊總是喜歡歡快活躍些的詩句,憐惜花色將殘,便選了一首不舍牡丹消逝的詩句念來:「長安豪貴惜春殘,爭玩西街紫牡丹。」

  林楚依心態平和,所選詩句也是偏老派佛系的和煦詩句:「青墩溪畔龍鍾客,獨立東風看牡丹……青墩溪畔,有風東來,牡丹盛開,這樣的景象正如當前賞花美事。」

  馮勝寒此次沒能與唐甄同坐一桌,心裡十分不甘,目光總是不由自主的投注在鳳瀛瀛與唐甄一桌,注意著唐甄的一舉一動。

  如果唐甄對鳳瀛瀛表現出一星半點的親昵,馮勝寒立時不滿的蹙眉。

  馮勝寒有意與鳳瀛瀛這位京城第一閨秀一爭高下,特意選了同——姓氏的詩人—馮琦的詩句表達意味:「春來誰做韶華主,總領群芳是牡丹。」

  唐甄明白馮勝寒話里的意味,不由得提出異議:「賞花之美各有千秋,每個人都有所愛,牡丹不一定能總領百花。我反而比較同意瀛瀛最喜歡的芍藥花為百花之首。」

  「高齡」二十三的蘇九冬一邊品茶,一邊默默觀賞馮勝寒與唐甄這些年不過十八九歲的「年輕一輩」鬥嘴,不由得生出一股老年人回顧年輕人時的感慨:

  「唐甄說話直,話里話外一昧討好鳳瀛瀛,全然不顧馮勝寒的感受。馮勝寒屬意牡丹為花王,唐甄偏偏拿話去彭高鳳瀛瀛最喜歡的芍藥,你看馮勝寒都塊被他氣得臉發綠了。」

  「高齡」二十五歲的溫以恆意有所指道:

  「我反而覺得這樣的鬥嘴也是情趣所在。如果生活里有這樣無傷大雅的鬥嘴,反而是樂趣。不過某人平日裡埋頭苦讀,完全不顧及我的樂趣,壞透了。」

  「我整日埋頭苦讀?那是我在為你的…」

  蘇九冬壓低自己的聲音,狠狠捏了溫以恆的腰間,嬌嗔道:「我是在為你研究百羅裙毒的解藥,而你呢,整日忙於公務卻倒打一耙,你才是最壞的。」

  蘇九冬與溫以恆的小打小鬧吸引了三皇子云慕游的注意,雲慕游目不轉睛的盯著二人,也不知他是在看蘇九冬還是在看溫以恆。

  溫秀冰為雲慕游素手倒酒,有意湊近雲慕游身邊。

  然而紅酥手與溫秀冰身上淡淡的女兒香氣,卻無法讓雲慕游收回注意力,回頭多看她一眼。

  溫秀冰見鳳瀛瀛頭一句飛花只表現平平,便打算走不同的路數,試圖引起銘城長公主與三皇子云慕游的注意,雙頰緋紅,柔聲道:「千片赤英霞爛爛,百枝絳點燈煌煌。」

  鳳瀛瀛抓住機會立刻挑刺道:「溫秀冰,今日飛花令是牡丹做題目,而你這詩句里並沒有牡丹二字,算不得飛花令,還是重說別的吧,要麼就自罰桂花酒三杯。」

  銘城長公主卻有魚鳳瀛瀛不同的看法:「雖然秀冰所念詩句里沒有牡丹二字,但詩句側重實寫牡丹,使得牡丹的形象躍然紙上,生動真切,這當然也能算是飛花令,而且別有新意。」

  「這樣也可?」馮勝寒微訝,又抓住機會再念一句:「雅稱花中為首冠,年年長占斷春光。」

  馮勝寒氣急道:「我還有!剛才瀛瀛小姐念了劉夢得的後半句句,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那我就替她補充前兩句!庭前芍藥妖無格!池上芙蕖淨少情!」

  馮勝寒話里話外,無時無刻不在強調她自己最愛的牡丹花,就是世人眼裡的花王。更有意在唐甄面前強調多次,勢要與鳳瀛瀛最喜歡的芍藥花一決高下。

  唐甄看不慣馮勝寒幾次三番挑釁鳳瀛瀛,便忍不住開口高聲喊道:「馮勝寒,劉夢得的詩句被念過了算不得數!你給我聽好了,堪笑牡丹大如斗,不成一事又空枝!」

  「哈哈……」銘城長公主忍不住破涕為笑,並不為唐甄貶低嘲笑牡丹花大如斗、華而不實,只覺馮勝寒與唐甄這兩個小冤家之間的鬥嘴十分有趣有活力,不由得開口調笑道:

  「唐甄,勝寒,你們二人你來我往的如此有趣,卻為何不像子初與將軍府的蘇小姐一樣,佳偶坐在一處呢?」

  說到溫以恆與蘇九冬,銘城長公主又有話說:「對了,溫子初,飛花令進行了這麼久,也不見你開口說句話。你可別只顧著與蘇小姐眉來眼去,忘了參與我們的遊戲呀…」

  溫以恆對銘城長公主一執手,笑道:「恆對牡丹不甚有感,所以對今日的飛花令就不太上心了。不過既然一定要每個人都念一句,那我就選…浪笑榴花不及春,先期零落更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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