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雲山霧罩
2023-12-16 11:15:43 作者: 歡落
然而溫以恆並沒有給魏顯富逃避的機會,直接以證據確鑿為由,雷厲風行的派了官差到魏顯富及其他貪污的官員家中搜查,果然搜出了大量的銀子。
官差把搜出的銀子全數搬到府衙公堂里,溫以恆讓府衙的帳房察看,箱中銀兩的底座蓋著官銀的印戳,赫然就是朝廷派發下來用於衢州水患後賑災救濟的官銀。
把箱中銀兩全部拿出來清點過後,銀兩數目竟高達百萬之多。
魏顯富與一眾牽扯其中的衢州官員登時無話可說,只頹然的躲避著
溫以恆氣定神閒的拿手摩挲著其中一錠官銀,蔑視著底下跪倒一片的衢州官員,目光投在為首的魏顯富身上:「魏大人,這麼多認證物證在此,你可認罪?」
「恆大人,您也知道,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
魏顯富仍舊抱著僥倖的心態不肯認:「下官雖然才剛出任衢州太守,但此前也在別地當官六載,有如此銀兩存款也不足為奇。」
溫以恆對魏顯富的狡辯並不意外,反而從容道:「不錯,哪怕是兩袖清風的好官,為官多年,憑著朝廷發放的俸祿,省吃儉用,確實可以省出一些數目可觀的銀錢,但是……」
「朝廷前後兩次下撥用於衢州賑災的銀兩,總共一百五十萬兩。目前府衙記錄的支出用度,只花了快二十萬兩,剩餘的一百三十萬兩不知所蹤。」
「而從各位大人家中搜出的銀兩,就有一百二十萬兩之多,而且竟與府衙銀庫里失蹤的一百三十萬兩對上了數目,這其中的巧合,不能不令人懷疑。」
溫以恆一直把注意力往賑災銀上引,力求對魏顯富及部分官員貪污百萬賑災銀的事實下定。
貪污賑災銀高達百萬,罪名一旦定下,就不僅僅是殺頭之罪,而是株連九族、挖墳掘墓的大罪,因此公堂里旁觀的官員議論紛紛。
其中杭州知府聽到貪污了如此多的銀兩數目,更是膽戰心驚。衢州下屬官員貪污賑災銀,不曉得溫相會不會也治他知府一個馭下不嚴之罪。
「恆大人,下官剛才還忘了說,這些銀兩不只是近些年省下來的俸祿,也有家中人私底下坐的買賣積攢下來的。」魏顯富補充道,仍舊想把犯罪事實說得從輕從緩。
溫以恆沒有了耐性,冷笑道:「哈,這麼說衢州的官員還真容易當,只靠著家裡人坐買賣營生,就能隨隨便便掙到百萬之多的銀兩……」
魏顯富臉上掛不住了,赧然著想解釋:「這,恆大人誤會了,下官的意思是……」
溫以恆打斷魏顯富的辯解,徑直說道:「我朝今年連年征戰,恰逢各地天災人禍不斷,戶部一直跟我哭窮,銀庫確實有所空虛……」
「以我之見,魏大人不如把如此賺錢的買賣營生介紹給朝廷,以此充盈國庫,可謂是功在社稷…不日我即面聖,向聖上進言魏大人的營生賺錢之道。」
溫以恆唇角帶笑,但是面容卻透不出絲毫笑意,標準的皮笑肉不笑。
「聖上若是高興了,說不定還會封戶部侍郎之位給魏大人坐坐。到時魏大人可別忘了我的提拔之恩,送我一些銀兩充盈家庫呀。」
魏顯富嚇得不敢再狡辯,像一隻丟了鬥志的公雞,頹喪著等死。
眼見魏顯富不再狡辯,全然招認了貪污百萬賑災銀的事實,溫以恆則雷厲風行的法辦了魏顯富及其他貪污的官員。
「凡是涉案官員,三日後菜市口開刀問斬。其家產一律充公,家中族人不論男女老幼一律以死罪論處。」溫以恆肅聲宣布審判結果,在場官員不由得虎軀一震。
溫以恆甚至都沒有讓那些涉案官員等待秋後問斬,居然乾脆直接的宣判三日後行刑…
溫以恆的凌厲懲處,使得整個衢州地區的官員少了一大半,空缺的職位全數由朝廷指派補充,府衙人員幾乎全部換新。
審理完最為緊要的賑災銀貪污事件,已經是晚飯時分。溫以恆先後到康樂坊與欽差行轅找蘇九冬,都沒有看到她的人影。
此時本應跟隨在蘇九冬左右的藍夢寒現身,告知溫以恆道:「蘇姑娘今天傍晚就收拾行李,說是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趕回杭州處理。」
溫以恆無奈的蹙眉,自嘲的笑道:「她沒讓你跟著一起回杭州,也沒有給我留一句話,她是不是生氣了?」
其實溫以恆在打算披露自己的真實身份時,已經想過蘇九冬在得知情況後的情緒反映,或生氣或吵鬧,但是卻沒有想到蘇九冬會不告而別。
藍夢寒搖搖頭:「沒見蘇姑娘有生氣的跡象,但是她也堅持不肯讓卑職隨她回杭州,只讓卑職留下等著公子您。」
「這次我以宰輔身份出行,帶著浙江大員來衢州,不能丟下他們隻身趕回杭州。」溫以恆陳思一陣,對藍夢寒吩咐道:「你即刻動身回杭州,儘量在路上趕上她,護著她。」
「那公子您…」
溫以恆煩悶的捏了捏眉心,長嘆出一口:「我暫時還走不開,還得留下處理後續的任免官員等事宜。你先回去暗中守著她們,等我回去後再給她一個合理的解釋吧。」
藍夢寒看著溫以恆略離開的背影,心思飄回了下午在康樂坊看著蘇九冬陷入沉思的時候……
蘇九冬下午目睹了溫以恆進入衢州府衙,失魂落魄的回到康樂坊冥思苦想溫以恆留下的原因,卻在看到一位父親帶著自己的孩子來到康樂坊尋藥時,腦子裡有靈光閃過……
父與子…溫以恆,與,蘇庭安……
蘇九冬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想到蘇庭安,但是腦海里卻不由自主的把溫以恆與蘇庭安的形象重合了。
蘇九冬腦子裡有了想法,當即想趕回岐山縣求證。為了不暴露自己回去的目的,蘇九冬強行讓藍夢寒留在衢州等溫以恆,而她自己輕車簡行回到了杭州城。
回程途中的蘇九冬歪斜著靠在馬車裡,愁容滿面。
此番撞破了溫以恆的真實身份後,蘇九冬心裡一半是震驚,一般也是情理之中的氣悶。
溫以恆是京城子弟,長於皇城,身份肯定不凡。再結合溫以恆之前處理事情的行為與手段,都不是一般百姓能比擬的,所以蘇九冬也曾經猜測過,溫以恆許是朝中某位大員的子女。
到後來傳出的溫以恆與溫相有親戚關係,蘇九冬就直接把溫以恆當成了溫相的子女。
蘇九冬氣惱的自言自語道:「枉我還以為他是為了逃避宰相父親的庇護,想要創造出自己的一番天地,所以才遠離京城,隨欽差大臣出行各地,沒想到……」
沒想到溫以恆不是溫相的子女,而是貨真價實的溫相——年紀輕輕,位高權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難怪溫以恆之前一直對自己的身份閃爍其詞,更不願意提及溫相,原是害怕自己的真實身份暴露…
可是溫以恆位極人臣,權貴顯要,為何沒有回朝處理朝政,反而留在她身邊如此之久,目的除了明確的解毒之外,還有什麼所求?……
下船換了馬車疾行,風塵僕僕的蘇九冬終於回到家門前,抬手準備叩門,然而聽到院子裡蘇庭安與阿蓉的玩鬧聲,她卻沒有由來的生怯了。
蘇九冬猶豫著要不要敲門,身後傳來熟悉的柳芸娘的聲音:「九冬兒回來了?怎麼不進門去?傻站著做什麼?」
柳芸娘見到一月未回的蘇九冬十分開心,殷切的拉著蘇九冬推門回家。
「阿娘回來啦!」蘇庭安與阿蓉熱情的迎上來,滿臉堆笑的撞入蘇九冬懷中,敦實歡騰的蘇庭安在蘇九冬臉上狠狠的親了一大口。
蘇九冬蹲下身子寵溺的撫摸蘇庭安的腦袋,看著眼前與溫以恆越長越像的蘇庭安,表面不動聲色,心裡驚慌萬分。
相似的眉眼,神似的氣質…
「真的,好像……」蘇九冬感嘆道。哪怕心裡再不願意承認,事實就是無法更改的。
蘇九冬不止一次的私下感嘆蘇庭安與溫以恆越長越像,眉眼神態仿佛就是一個縮小版的溫以恆。
不過每每腦子裡冒出這樣的想法,蘇九冬也會自己解釋道,那是因為他們二人經常相處,相互影響罷了。
畢竟有物似主人型的說法,溫以恆與蘇庭安每日接觸,自然也會稍稍有相似的地方。
然而如今看來,也許那些想法並不是異想天開,也許他們二人就是真的越長越相似。
蘇九冬心裡冒出一個荒唐的想法,蘇庭安,會不會是溫以恆的孩子?
溫以恆如此長久的留在岐山縣,其目的,會是蘇庭安嗎?
「九冬兒,怎麼就你自己回來了?阿恆沒和你一起回來?」柳芸娘往門外看了看,確定屋外並沒有別的人影,疑惑道:「上次他回來時還和我說,會趕在中秋前和你一起回來的。」
「他…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忙,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蘇九冬強顏歡笑道:「中秋我們自己過,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