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天秤傾斜

2023-12-16 11:15:43 作者: 歡落
  本來還有一些想賴著不走的蘇家人聽蘇九冬這話,麻溜兒的提起褲腿飛奔而去,其它人也匆忙的跑了。

  蘇春山扶著蘇大友和李氏跨過院門後,回頭對蘇九冬點了一下頭,眼睛裡滿是歉意與愧疚。

  蘇九冬知道蘇春山和這些蘇家人不一樣,骨子裡還是老實誠懇的,所以對蘇春山也點點頭,示意他回去吧。

  蘇九冬處理完蘇家人的事情,柳芸娘忍不住埋頭在蘇九冬的肩膀上哭了出來。

  柳芸娘性格柔弱敏感,平日裡有事情都是藏在心裡。現在倍受打擊的她連哭這個唯一的發泄渠道都是隱忍的哭著。

  蘇九冬無法猜測柳芸娘心裡的苦楚有多深厚,唯有把肩膀遞給她哭出來。

  蘇九冬在藥膳館裡忙碌的這些日子,蘇家人多次上門騷擾,柳芸娘都是好聲好氣的哄著伺候著。把蘇家人送走後,她也不敢告訴蘇九冬,也不敢讓兩位孩子告訴蘇九冬。

  柳芸娘嫁到蘇家二房這麼多年,一直把自己當做蘇家人看。所以心軟的她對其他蘇家人也是隱忍討好的狀態,無論蘇家人來鬧事多少次,都是保持著包容的態度。

  然而今天蘇家人來鬧事,卻說出了如果不給他們蓋新房,就要拆了蘇九冬的新家,把蘇庭安和阿蓉拿去賣了換錢蓋房。

  柳芸娘聽到這些話實在沒辦法再忍耐,哭喊著要把蘇家人趕走。

  但是蘇家人多勢眾,柳芸娘一介弱女子,還帶著兩個幼弱的孩子,根本敵不過蘇家人。

  柳芸娘氣急,喊了在門外看熱鬧的一個小伙子,許諾只要他幫忙去城裡把蘇九冬叫回來,柳芸娘就讓蘇九冬給那位小伙子在藥膳館裡找一份工作給他。

  蘇家人見柳芸娘肯輕易給村里一個小伙去藥膳館裡工作,卻不肯給蘇家分一點點甜頭。氣急的李氏狠狠扇了柳芸娘一巴掌,嘴裡還對柳芸娘罵罵咧咧的「吃裡扒外的狗東西」。

  不過好在蘇家人已走,柳芸娘長出一口氣。

  「九冬兒,你說我一直對蘇家人的寬容,是不是另一種方式的縱容?否則他們也不會一直肆無忌憚的欺負到咱們頭上的。」經歷了今天的一場大鬧,柳芸娘精疲力盡,對蘇家已是失望透頂。

  「阿娘你心地善良,是蘇家人不懂得感恩和珍惜。他們不值得你哭,值得你哭的人也不會忍心讓你哭的。」蘇九冬拍拍柳芸娘的肩膀撫慰道。

  「阿婆不哭,壞人都被娘親跑了。」蘇庭安從背後抱著了柳芸娘的腿,依戀的抱著搖搖。

  柳芸娘大哭一場,往日對蘇家的隱忍以及所受蘇家的欺辱,終於在此刻得到發泄。

  哭了許久,柳芸娘訕訕從蘇九冬的肩膀離開,站直了身子,匆忙擦了擦眼淚,就要去張羅晚飯。

  蘇九冬看著柳芸娘有些佝僂的背影,心裡不忍泛出一陣酸楚。

  蘇九冬攬過蘇庭安和阿蓉的肩膀,嚴肅的交待兩個小孩子:「安兒,阿蓉,今天阿婆拼死護著你們,以後你們長大了也要好好護著阿婆,不許任何人欺負她,知道了嗎?」

  蘇庭安和阿蓉互相對看一樣,乖乖的點頭如搗蒜。

  蘇九冬看著佇立在院門外、那個跑去縣城裡給她通風報信的村里小伙欲言又止的樣子,答應給他在藥膳館裡找一個跑腿夥計的工作。

  村里小伙忙不迭的應好,開開心心的家走了。

  和蘇九冬這邊應付蘇家人的忙碌不同,溫以恆和楚律封對李延河展開的暗中蹲點監督的工作暫時一無所獲。

  溫以恆已經幾日沒有歸家,守在楚律封的欽差行轅里等消息,期間只派人去給蘇九冬報了平安。

  溫以恆把李延河與知州知府大人暗中有聯繫的消息,告訴了欽差大臣楚律封,再派了幾名暗衛暗中留意李延河的動向。

  在秋彤白日找上溫以恆時,李延河散布在縣城裡的探子,也把秋彤前往永源藥膳館的動靜報告給了李延河。

  李延河不知道秋彤為何會找到溫以恆,只當她是去找了蘇九冬,於是沒有多加理會。

  李延河不知道自己正被人暗中監視著。回家後的他每日得閒了就去茶樓喝茶聊天,玩玩賭場,晚上窩在李府沒有動靜,偶爾去幾次花樓逛逛,「退休生活」好不愜意。

  溫以恆讓人去李延河常去的幾個茶樓、賭場和花樓里,盤查,並沒有與李延河有可疑接觸的人員。

  這些時日的蹲守,目前一無所獲。但溫以恆並不氣餒,因為他知道李延河這隻狡猾的護理肯定會動起來的。

  這日,溫以恆繼續蹲守欽差行轅,讓人假扮自己一同和楚律封外出巡視。

  楚律封一行巡察官員走後不久,知府府里的跑出一位不起眼的僕人,神色匆匆的走進了一間古董字畫鋪。過了小半個時辰那位僕人才緩緩走出來後,臉上的神情已經放鬆許多。

  知府府里的僕人離開不到一刻鐘,李府里就來了一位古董字畫鋪的夥計。

  夥計說是店鋪掌柜的讓他來告知李延河,說之前李延河放在店鋪里修補的一副字畫,現在已經修繕好了,請李延河去鋪子裡取一趟。

  其實,古董字畫鋪大可以讓夥計把修繕好的古董字畫送到李府來,李延河不用興師動眾的親自跑一趟。

  然而李延河真的親自去了一趟古董字畫鋪,還在鋪子裡停留了塊一個時辰才出來。

  正常人取畫並不耽誤多少時間,如果再加上與店鋪掌柜的東拉西扯也不費多少時辰。所以李延河在古董字畫鋪逗留了一個時辰之久的舉動,非常可疑。

  暗衛繼續秘密跟蹤監視,果不其然,當夜的凌晨時分,安靜了幾天的李延河突然有了動靜,夤夜外出,趕去了知府府里。

  暗衛緊跟其後,潛入知府府中,發現屋子不止知府與李延河二人,還有知州等一干浙江官員一共六七人都在。

  暗衛不動聲色,蹲守在房頂上探聽了李延河、知府、知州幾人的對話。李延河這次在知府府里待了快兩個時辰,才匆匆離開。

  李延河離開知府府,暗衛也將探聽到的對話內容詳細匯報給了溫以恆。得此收穫溫以恆高興得拍手稱快。

  李延河和李府被溫以恆派人暗中監視,但是暗衛們並沒有發現有人給李府傳遞字條或者東西。而李延河在古董字畫鋪的夥計上門的當日,晚上就有所行動,所以可以斷定,李延河和知府一干人,都是通過這間古董字畫鋪來相互傳遞信息的。

  弄清楚了知府等人秘密聯繫的渠道,溫以恆派人趁著夜深人靜時,把古董字畫鋪里的掌柜和所有員工夥計全部抓來審問。

  嚴刑拷打之下,有幾位夥計經不起重刑,才把古董字畫鋪掌柜的是給幾位大人秘密傳遞信息的中間人。

  平日裡如果知府大人有信息要傳遞給其他各位當然,就把信息字條藏在字畫,借著把家裡的字畫送去古董店修補的名義,讓人把字條帶到古董店。

  店掌柜再派人去各個大人的府邸遞消息,說是大人們放在古董店的字畫已經修補好了,而且還有新進的寶貝,請各位大人去鑑賞品玩一番。

  於是其他大人聞風就會去古董店拿紙條,或者再買一些古董字畫作為掩護。

  得到了想要的消息,溫以恆對古董字畫鋪里的眾人恐嚇一番,出去之後必須三緘其口,不許把今夜被抓來的事情暴露,否則就會受到各種威脅等等。

  與此同時,溫以恆派去京城打探消息的暗衛也回到了岐山縣。

  這次暗衛帶回來的消息,有些出乎溫以恆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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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認為一直保持中立不站隊的晏巍晏大人,在他離開京城後,一直與現任的中宮皇后頻繁接觸,並且在朝中一切行動都是對現任皇后的利益維護。

  毋庸置疑,晏巍現在放棄了中立,跑去站了皇后的隊伍。

  天秤有所傾斜,只怕現在朝中的對立兩股勢力不再是勢均力敵。

  晏巍與浙江知府知州的接觸,只怕這些都已經歸了皇后的勢力範圍。

  溫以恆的思緒飄回一年半前。

  當時皇帝派溫以恆和楚律封一起代天巡狩,有便宜行事之權,所到之處如聖上躬親。

  現任皇后認為,正好可以趁著楚律封隨溫以恆外出巡視時,命人出手秘密解決溫以恆。

  楚律封和溫以恆巡視到浙江一帶,山東發生事故,聖上把楚大人緊急調往山東解決,溫以恆則帶著另一個目的暫時隱沒在浙江,躲在了岐山縣,也完成了他此行的最終目的,遇到了生命里最重要的蘇九冬。

  楚律封趕往山東,而溫以恆突然消失。

  皇后派出的人手一如浙江,猶如泥牛入海,杳無音信,遍查各縣,導出都有溫以恆的蹤跡,然而卻找不到溫以恆本人。

  無計可施的皇后思前想後,最終決定找一直隱藏自己站隊身份的晏巍商議對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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