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章 動力

  不過這樣也好，這樣才會讓她始終記得以前的痛苦，才能給自己復仇的動力。

  所有想要傷害，或者已經傷害過她的人，都必須死。

  蘇青玉在昏迷中，靈魂漸漸與身體分離，她感覺到自己輕飄飄的，然後就看到了昏迷的自己，過去的一幕幕也像電影一般在眼前回放。

  一時間，蘇青玉好像站在了整個世界的邊緣一樣，清晰地看著一切，卻有種力不從心的感覺。

  她可以看到昏迷的自己，她告誡自己，一定不能這樣死去。

  蘇青玉！蘇青玉！快醒過來！

  她努力讓自己向肉身靠近，用意念支撐著。

  穆鈺，他冷血薄情，害你到這般田地，一定要讓他血債血償！

  還有念兒！念兒的大仇未報！館子嫻還沒死！你不能就這樣離開！

  念兒！

  輕飄飄的感覺消失了，蘇青玉也不再能看見昏迷的自己，仿佛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將她拉回到了身體中。

  她感覺到身體猛烈地下墜，緊接著就是一陣劇烈的疼痛。

  全身都在痛！每個細胞都像要炸裂一樣，全都在折磨她。

  蘇青玉皺了皺眉頭，雙手緊緊握成了拳頭，儘管還在昏迷中，卻漸漸有了意識。

  她的眼前開始出現光亮，但也是那一片光亮，刺痛地讓她有些不想睜開眼睛。

  「師父，她是不是要醒了？」柯昱看著痛苦不堪冷汗涔涔的蘇青玉，隱隱擔憂地問道。

  太遠真人摸了摸白須，深邃的眼眸里沒有一絲波瀾，心中卻是不可思議，他沒想到蘇青玉的意念可以強大到如此地步。

  「未必是好事，不要強行喚醒她，她正在做強烈的鬥爭！」太遠真人終究是嘆了一口氣，坐到了圓桌旁盯著蘇青玉，他知道，蘇青玉一定會醒的。

  太遠真人說著就從懷裡掏出一串念珠，放在手裡不斷轉著，雙眼輕閉，嘴裡念念有詞，像是禱告，也像是詛咒。

  柯昱站在旁邊有些手足無措，數次想說什麼卻欲言又止，只好一個人熬著無邊的沉寂。

  太遠真人手裡的念珠越轉越快，蘇青玉的眉頭越皺越緊，身下的床褥也幾乎要被她抓破。

  終於，太遠真人手裡的念珠繩斷珠散，隨著叮叮咚咚的落地聲，床上的蘇青玉醒了過來。

  「念兒！念兒！」蘇青玉驀然睜開眼睛坐了起來，瞪著眼睛看了看太遠真人和柯昱之後，又像被抽調氣的娃娃一般躺了下去，但是沒有再閉眼睛，只是呆呆地盯著房頂。

  身體上的陣痛還在持續，但她似乎已經習慣了，始終很平靜。

  她回想著那晚的腥風血雨，回想著自己的殘忍、嗜血和決絕，卻突然咧開了一個笑容，像花朵一樣燦爛，卻又像毒一樣瘮人。

  「那晚我屠了整個南嶽，他們該死。」蘇青玉依然盯著房頂笑道，眼角卻悄悄落了一滴淚，沒人察覺到。

  「我也知道自己現在功力大增，我感覺的到，所以，還請太遠真人助我恢復，大恩青玉日後必報。」蘇青玉稍稍將頭轉向了太遠真人一點，卻還是沒有看他。

  太遠真人神色複雜地盯著蘇青玉看了很久，終是沒有說話，輕嘆一口氣出去了。

  「你好好休息。」柯昱看了看蘇青玉，又看了看太遠真人，他想勸蘇青玉不必太執著，卻又想起太遠真人說過的話，所以最終什麼也沒說，跟著太遠真人出去了。

  自始至終，甦醒過來的蘇青玉都沒有看他們一下，她的心裡只有「報仇」兩個字。

  她也不在乎太遠真人會不會幫她恢復，哪怕她只剩半條命，也要和穆鈺同歸於盡！

  背叛和傷害，就應該付出代價！

  想到這裡，蘇青玉捂著還在劇烈發痛的胸口掙扎著坐了起來，隨後又扶著牆在床上打坐運氣，企圖修復內傷。

  她定了定心神，讓呼吸平緩下來，隨後開始運氣，不斷治癒著體內可能致命的傷。

  蘇青玉依然有傷在身，所以即便是運氣自療，也十分痛苦，有些紊亂的氣息時不時在體內亂撞一下，痛得蘇青玉時不時悶哼一聲。

  沒有過多久，蘇青玉的身子就開始搖搖晃晃，臉色時好時壞，沒有變的是一直打坐著的姿勢。

  她一邊療傷一邊用往事不斷刺激自己，幾近崩潰的邊緣。

  「青玉！」就在蘇青玉的身體搖搖欲墜她又將要昏厥之際，柯昱拿著一顆藥丸進來了。

  「出去！」蘇青玉面色蒼白，聲音雖然虛弱，卻格外有力。

  柯昱看著蘇青玉的樣子有些不忍，便走到蘇青玉身後打坐，幫助她順氣。

  起初蘇青玉有些不願意，也很不自然，但是柯昱很堅持，蘇青玉重傷在身拗不過，只好不再亂動。

  約莫半個時辰以後，蘇青玉就恢復了臉色，內氣外氣都平穩了許多。

  感受到蘇青玉的恢復後，柯昱這才起身，又拿出了藥丸道：「這是我師父剛才給你做的藥丸，可以幫助你迅速恢復，但是你有內傷，所以像剛才那麼危險的事情不要做了。」

  「知道了，謝了。」看著手中的藥丸，蘇青玉沒有猶豫就吞了下去，隨後又躺到了床上恢復體力。

  「那我先出去了，你有事就喚我。」柯昱說完略有些不放心地看了看蘇青玉，最終輕嘆一聲閉上門出去了。

  蘇青玉始終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只是用心感受著自己體內的變化。

  太遠真人的藥很有用，沒過多久，蘇青玉就感覺身體輕鬆不少。

  隨後，蘇青玉又坐起身子，重新打坐運氣，發現順暢了很多，疼痛感也全部消失，她想起穆鈺，緊緊捏起了拳頭，目光也從平靜變成了狠辣。

  穆鈺，一切都要重新開始了！

  蘇青玉將匕首淬了毒揣在懷裡，打開門闊步走了出去，不出她所料，太遠真人就坐在院子裡，看見氣勢洶洶出來的蘇青玉一點也不驚訝。

  「沒想到你能這麼快恢復。」太遠真人的聲音很平靜，原本心中僅存的一點不可思議也漸漸消失。

  「都得感謝那些傷害我的人。」蘇青玉面無表情，將目光往太遠真人處挪了挪道，「還有，感謝您的藥。」

  太遠真人沒有再說話，示意柯昱去給蘇青玉開門。

  柯昱點頭會意，開了門之後給蘇青玉牽來一匹馬，溫和道：「它叫利風，千里良駒，可別浪費了。」

  蘇青玉摸了摸馬脖子，勾唇冷笑一聲，沒有回答柯昱的話，翻身上馬，揮動了馬鞭。

  利風搖搖頭長嘶一聲，隨即帶著蘇青玉疾馳離開，直奔鳳國。

  利風是太遠真人和柯昱一早就調教好的，因而一路都很快，並且熟識去鳳國的路。

  一路上蘇青玉都沒有下馬歇息，她的目標只有一個，就是去鳳國見到穆鈺。

  夜幕降臨的時候，利風穩穩噹噹地停到了鳳國的國門外，看著這扇金碧輝煌的門，蘇青玉心中五味雜陳。

  曾幾何時，她以為她會成為這扇門裡最幸福的女人。

  可是終究沒有，穆鈺終究負了她！

  「開門！」蘇青玉大吼了一聲，冷冽的聲音如同利劍一樣劃破了夜空，驚散了寒枝上的分散開的孤鳥。

  她的聲音很大很有穿透力，可是守城門的那些人就好像沒有聽見一樣，個個都無動於衷。

  「我是蘇青玉！是我屠了南嶽，你們不會不知道吧？我數三下，再不開門，我立刻讓這裡變成地獄！」蘇青玉漲紅了眼眶，聲音逐漸低沉了下去，恨恨地看著守城門的人。

  守城門的小將士們面面相覷，似乎是有些動搖，但還是沒有人敢動。

  「三！」蘇青玉伸直了胳膊用手指比出了三的樣子，凌厲的目光從每個人臉上掃過，讓每個人都不自覺地往後退了退。

  「二！」蘇青玉收回了一根手指，唇角勾起了一抹邪魅的笑，眼眶的紅越來越明顯，抓著匕首的手也越收越緊。

  「一！」蘇青玉冷喝一聲收回了手，拔出匕首朝著大門左側的侍衛沖了過去。

  「蘇小姐！求你不要……」那個侍衛的後半句還沒有說出來，就被蘇青玉的匕首刺透了喉嚨，鮮血頓時噴簿而出，他睜大著眼睛驚恐倒地，瞬間沒了氣息。

  漸漸接近深夜的天空也開始泛起猩紅色，是蘇青玉現在最喜歡的。

  看見一個侍衛死了，其餘人都拿起手中的長矛對著蘇青玉，臉上的表情卻都是害怕和恐懼。

  蘇青玉踩著沉重的腳步慢慢向前走著，每逼一步，那些拿著長矛的侍衛就往後退一步。

  始終沒有人敢輕舉妄動。

  蘇青玉慢慢走到了右邊第一個侍衛面前，一個虛招過去接著反手一掌打掉了他手中的長矛，又迅速閃至其身後，用胳膊將其牢牢控制，另一隻手拿著匕首狠狠刺向他的脖頸動脈處。

  「住手！開城門！」就在蘇青玉快要刺下去的一瞬間，一個男人的聲音響了起來，帶著些許畏懼，但也格外清晰。

  蘇青玉滿意地笑了笑，卻還是毫不留情地將匕首刺了下去。

  那個侍衛應聲倒地。

  蘇青玉冷哼一聲收起了匕首，重新翻身上馬，「駕」了一聲疾馳而去。

  過了城門後，蘇青玉再過其他的門都很順暢，還未至跟前便有侍衛將大門打開，一層一層，她逐漸接近了穆鈺住的地方。

  她知道，是穆鈺傳令讓那些人開的門，她猜，穆鈺已經在裡面等她了。

  終於，夜色濃重里，她看到了那個曾經讓她無比安心，而現在又讓她無比痛恨的身影。

  蘇青玉騎著馬一步步靠近，當聞到穆鈺身上獨有的香味時，她有一陣的眩暈感，但很快便又穩定了下來。

  「又見面了，不覺得驚訝嗎？」蘇青玉勾起唇角，由於疾馳，原本紮好的長髮已經有些許散開，她笑著，竟有些魅惑人心的感覺。

  「是啊，我們好久不見了。」穆鈺看著蘇青玉，心中五味雜陳，聲音也帶著明顯的沙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