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六章 出征

  由於蘇青玉的莫名消失不見，穆鈺心中有了顧念，但這一戰必須將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戰事上，便只可先將蘇青玉的事從心裡撥在一旁去。

  攜著隊伍，架上擂鼓，敲響整耳欲聾的鼓聲，穆鈺一方率先喊其應戰。

  只是對面城樓上空無一人，卻也未聽到對方的應戰聲。

  柯昱不理。

  穆鈺又令人敲鼓喊戰，柯昱那方僅是斷斷續續的上來幾個人守在城樓之上，並無應戰之意。

  穆鈺深覺自己的威嚴受到了對方的輕視，便冷冷一聲下令弓箭手準備，一聲「射箭」喊出，成千上萬的箭矢一刻即發，密密麻麻的尖銳箭矢映著刺眼陽光勢如破竹的朝那城樓射去。

  但對方似乎早已知曉了一般，一個個侍衛排列有序的將盾牌頂起，輕而易舉的抵禦了射來的箭矢，而僅是有幾名來不及逃竄的侍衛死傷後，便無其他事。

  穆鈺見此，眸色一冷，即刻一聲令下，又繼續讓弓箭手執箭射箭，並且冷冷低吼了一聲，伴隨著有些嘶啞的聲音響起，穆鈺發出了攻城令，所有士兵皆一怔，又以一鼓作氣之勢攻上城門。

  幾個步兵扛上一斷粗壯的木樁，才八尺，幾個士兵抱起就是狠狠的撞擊緊閉的城門，那城門遭受了這一擊後也受創了，只聽那震耳欲聾的響聲傳來，這裡戰事兇猛。而早已在後面站好的士兵迅速搬來爬梯，在弓箭手不斷的箭矢掩護下，架上城樓，又以極快的速度攀上爬梯，登城樓。剩下的騎兵靜靜的在身後蓄勢待發，只待前方的士兵成功將城門撞開後，又一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呵斥一聲揚鞭闖入。

  雙方交戰之中，橫飛的箭矢與飛濺的鮮血撒滿城樓之上，一具具屍體因為敵方的攻勢過強，混著鮮血被推下城樓，在暗沉的城樓上留下一道深色的血痕。

  雙方戰火不相上下，一時之間也難以結束這戰事。

  穆鈺見此，幽深得眸子掃過城樓之上的人，一聲令下，吩咐一聲剩下的弓箭手，一齊拿出箭矢點上星星之火，以此向裡面射火箭，之後城樓上的人不知其竟有如此招數，又因盾牌擋下卻因火箭還是落在了城樓里，所有人都亂了方寸，皆為躲避這火上身而四處逃竄。因為裡面的人中招了，所以兵力也弱了下來。

  隨著時間的推移，對面不敵，而結果前方士兵一次次的撞擊城門猛烈的攻勢下，門很快就要開了，士兵見此更是熱血沸騰，手上的動作更加兇猛，更加強勢，一下下轟隆作響，像是混沌烏雲翻滾一般帶來的雷聲陣陣，不容城樓上的人有片刻的時間去適應。

  對面的敵人實力不敵，火力漸漸弱下來了，可穆鈺一方也並不是想像中的那麼安好，穆鈺這一邊也損失較大，死了不少的攻城兵，弓箭手的弓箭也並不是那麼充足了，騎兵在後無法做些什麼，因為這城門遲遲打不開，消磨的是他們的幾千兵力，根本難以與對方上萬精兵難以敵對，並且突厥人也比意料之中還要兇猛，一個個都仿佛是嗜血的將軍一般，不懼生死，只一股腦的應敵，即便是這樣會引火燒身，卻還是一如既往的咬牙堅持，太兇猛了！這是所有士兵此刻的看法。

  如今他們這一方人數上敵不過，僅靠火力壓制的話也是不是長久之計，畢竟弓箭手弓箭有限，且士兵不多，攻城在即的話不可多浪費時間，只可在短時間內先將城門給破開才可！

  慕鈺這方即是以一對十的魄力，又是一聲令下，攻城兵揮灑熱血，一腔熱血沸騰，即便是握住七尺木樁的雙手已經是鮮血淋漓，可他們還是在堅持，一下一下的盡全力將這阻擋前方之路的障礙物給清楚，他們認為這並不是什麼，只是一個墊腳石罷了！

  柯昱見此，橫眉皺起，一指令下，他下令所有人鎮靜面對敵人，之後再是吩咐後來的弓箭手也一齊射箭，將想要爬上來的敵軍給擊退。

  他看得出，穆鈺那邊人並不多，那麼一來的話，他倒是不必慌亂了，只有時間一久了，穆鈺那邊自會敗下陣來！

  突如其來的反攻箭矢射中不少毫無防備的士兵，穆鈺皺緊眉頭下令讓士兵拿起盾牌護住，只是這樣一來卻還是損失慘重。

  士兵依舊盡全力在攻破城門。

  看著遍地是血，且看那一具具高大的身軀倒下，蘇青玉頭疼欲裂，她緊緊的抱著頭，雙目猙獰。

  那一地的鮮血，到處都是血……

  遍地屍體堆積成山，血流成河的畫面在腦海里一幕幕顯現，蘇青玉整個人被嚇得汗流浹背，頭腦的疼痛，以及那血紅一片模糊雙眼的感覺，以及那滾燙熱血在時間推移下逐漸變作冷硬……一切都是那麼可怕。

  蘇青玉想要叫喊出聲以緩解內心無比的黑暗與痛苦，可是嘴被人從後面緊緊的捂住，她只能幹紅著眼眶，所有悲愴的話語只能任自己咽回腹中。

  咬碎牙往嘴裡吞的感覺，並不是那麼好……

  抽空之際，柯昱發覺蘇青玉的行為有點不對勁，她一直抱著頭一直在呻吟，看似是很難受的模樣？

  為何會如此？

  但柯昱並不想將心思放在一個人質身上，於是乎他便將視線移開，什麼也沒說繼續下令讓人進攻。

  由於耐不住這無邊無際的疼痛，蘇青玉眼前一黑直接昏了過去。

  昏過去後，她只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的東西像是一場噩夢，又像是一段恐怖的回憶，夢裡，有不少人拿著利器，她在前面跌跌撞撞的跑，而身後的人緊追不休，手上的利器折射著刺眼的陽光，沾染著鮮血，面部猙獰可怕極了。

  一時間，這裡仿佛是人間地獄一般，她腳下都是屍體，一具具屍體的表情也是如此，瞪大眼睛七竅流血死不瞑目，嚇得她一下子癱倒在地上，手下亦是那冰涼的觸感，讓她心裡發麻。

  再心悸抬手之時，她的雙手已沾滿了屍體上的鮮血，那麼紅艷，那麼令人髮指。

  蘇青玉一朝昏厥，之後便再也沒有了意識，陷入夢境之中遲遲醒不過來了。

  即便是蘇青玉已經昏厥過去了，可戰事依舊。

  見這城門攻打已久卻久久攻不下，穆鈺臉色一沉，下令令身手不凡的侍衛前去，躲過重重攻擊後，竄入敵方內部，再里外夾擊。

  奈何這戰火比想像中的還要猛，被派去的侍衛皆受的受傷死的死。

  一時間，各處混戰，雙方扭打在一起，士兵拼命攻城，敵方拼命阻擋，不相上下。

  穆鈺見此，令侍衛退回，再下令取來石子，然後皆由此擲入城樓里，以達到減弱敵方火力的目的。

  幸好如他所願，對方不料他的做法，一時之間多次中招，城樓之上墜下不少突厥人的屍體，石子砸向城樓，破開裂縫，又引起陣陣搖晃，不少人站不住腳後倒下，又被石子活生生的砸破了頭，頓時鮮血噴涌而出，染紅一地。

  趁著敵方不敵之時，攻城兵又儘快的將心思放在城門之上，眼見這城門漸漸的變得脆弱起來。

  柯昱見此忙著下令增兵支援，抓來不少壯丁強行充兵應敵。

  一座城裡基本上有縛雞之力之人都被派去應援，一時間，戰火四起，屍體遍地，血染沙場。

  穆鈺見敵方慌亂，便一躍下馬從轎中掐住赫連樂雅的脖子後，又一躍上馬，在眾目睽睽之下揚鞭疾馬至城門處，以手上的人質作為要挾，威脅道：「你們的公主赫連樂雅在本王手上，只要本王動一根手指頭輕輕這麼一掐，她的性命難保，所幸你們是否要救她呢？」

  穆鈺嗜血一笑，笑容宛如地獄間那一朵盛開的曼珠沙華，美艷之中有潛藏著危險，令人心驚。

  柯昱見那人的確是赫連樂雅，便下令停止攻擊，一時間所有的戰火停下，除去那疾風號作之外，只剩下一個個士兵大口喘氣的聲音，以及風沙瀰漫。

  赫連樂雅竟落到穆鈺手中去了？

  柯昱眸色一冷。

  果真不應該讓她當初那麼輕易的就逃走，如今一來怕不是要有什麼異樣發生了，他或許應當做些什麼來補救一下，不得讓赫連樂雅這個女人壞了他的事！

  然而相對於柯昱心中所想，百姓卻不把穆鈺手中命懸一線的赫連樂雅當回事。他們認為赫連樂雅的死並不能改變些什麼，反倒是覺得若是在戰場上死了，不讓敵方有機可乘的話，倒也不會像之前假死時那個無關痛癢的消息一般，這樣一來赫連樂雅的死或許可以是個勵志的故事，為其他女子做一個榜樣。

  於是，他們並不動心，也並沒有要應穆鈺的話的意思，只由著赫連樂雅喘不過氣來，臉憋的通紅。

  「放開她。」柯昱的一句話，令百姓都驚訝了。

  他們以為柯昱不會在意赫連樂雅的生死，沒想到竟在此時因為一個赫連樂雅，即便是被威脅著也是要救她。

  這或許是一個待民較好的君王了。

  不過一刻，所有人的民心被柯昱這一句話給收買了。

  聞言，赫連樂雅這才勾唇一笑，沾沾自喜說道：「柯昱快救我！我不想死！我還想和父皇三弟一起好好的在突厥，不在這些鳳國人手裡散命……快救救我，柯將軍！」

  柯昱對於赫連樂雅這番話，不知是怎的，總覺得赫連樂雅這一舉動說來奇怪，似乎是很開心的模樣，似乎很期待著他來救她似的。

  「放開她，有什麼事沖我來！」柯昱此時也只可這麼應道，因為他可以不在意，可百姓不可能不在意，如果他救了赫連樂雅的話，那必定會有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