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八章  控制的旋律

  「蘇蘇.」元恆看著向他一步一步走來的蘇蘇，有些不知所措的輕輕喚了聲。

  「.」回應他的是一片沉默，蘇蘇眼中是平靜的，像一汪死水，沒有一絲生機和活力。

  元恆真的很想伸手搖搖蘇蘇，可是他不敢，蘇蘇現在就像一個紙人，輕輕一碰就會倒掉。

  可當蘇蘇那力量足以把元恆的肋骨打折一根的一拳打過來時，元恆卻一掌接住了，他的武力在蘇蘇之上，要接住蘇蘇的攻擊，還是可以的，可是他絕對不能還手，他是保護蘇蘇的，不能傷害她，就算是允許了，他又怎麼會下得去手？

  蘇蘇的下一擊打過來，元恆在怔住的一瞬間，聽到蘇蘇的一聲慘叫，眸子猛然睜大：「厥漣！」

  對不起，殿下，主子之前拜託過我，你絕對不能受傷！

  厥漣奪過蘇蘇的鞭子，抽在蘇蘇身上，蘇蘇發出一聲慘叫，倒在地上，背上一條血痕觸目驚心！

  「蘇蘇！」元恆飛身抱住她，看著臉色慘白，雙眸緊閉的蘇蘇，不由得怒火中燒。

  「夫君.」蘇蘇看著元恆，面無表情，但是下一瞬，嘴角扯出一個僵硬的笑。

  元恆一愣，是厥漣那一鞭讓蘇蘇恢復神智了嗎？

  一陣悠揚的旋律又在空中響起，蘇蘇的臉色漸漸柔和，但是雙眸，依然是可怖的暗紅色！

  「夫人.」

  「夫君，我想」蘇蘇若有所思，袖中有寒光閃了一下，「你去死吧！」手中的匕首捅入元恆的身體中，蘇蘇臉上沒有了表情，也不再說話，厥漣注意到，那旋律又消失了！

  元恆驚愕嗎，身上的衣被血染紅，但是卻沒有鬆開抱著蘇蘇的手，只是一同把手的中指咬破，吮吸一口，直接吻住蘇蘇的唇，把血渡了過去。

  蘇蘇不得不咽下喉間的液體，突然傳來一聲巨大的聲響，把蘇蘇的耳朵震得嗡嗡響，好吵！

  林慕在暗處的臉色很不好，若不是在暗處，就可以看到林慕的臉陰暗無比，他的簫聲對這個女人開始沒用了，是因為穆鈺的血吧？！哼！真以為這樣就可以讓她的神智清醒過來？做夢！

  再一次響起的簫聲讓蘇蘇原本開始有靈智的眸子一瞬黯淡下來，再一次變的空洞無神，推開元恆，拔出匕首，冷冷看著滿身是血的元恆，手上把玩著那把匕首，一步一步朝元恆走去，冷漠揚起手，朝著元恆的心臟捅下去，就在刀尖要碰到的一瞬，蘇蘇被天鎖重重打了出去，發出尖利的慘叫，被鎖鏈綁了起來，動彈不得。

  「咻！」

  林慕見此眉頭微微一挑，腳尖輕點一個轉身，一道白影飛了出去，順著清晨柔順的陽光直取厥漣。

  厥漣一驚，連忙側身想要躲開來物，卻不想那東西到了他的身邊突然炸開，一分為三，四散開來，只聽厥漣一聲悶哼，手上抓住的天鎖微微一松，一大滴血液順著厥漣的手腕滴在地上，而蘇蘇則是借著這個機會用力一撐，震斷了天鎖運用輕功站到林慕的身邊。

  厥漣伸手一拽，把天鎖重新收回了手中。

  「你到底想要怎麼樣？！」元恆冷冷地看著林慕，眼裡面有些煩躁。他的蘇蘇怎麼命運就這麼坎坷呢？剛剛逃離了虎穴又入了狼群，難道真的如張神醫所說，到了年老之時才會有安定的日子麼？

  林慕的臉上掛起了笑容，乾乾淨淨的臉上被新陽撒下了點點光輝，看起來頗為人畜無害：「穆珏，我本來今日就不是來和你打鬥的，她是九王妃，你目前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看來她的價值超乎我的想像。」

  說著林慕一把抓住蘇蘇的下巴，那無神的紅色眼瞳中沒有絲毫反應，就像一個精緻的玩偶。林慕把蘇蘇的臉轉過來，仔仔細細地看了看，最後把目光轉向氣急敗壞的元恆：「看你這麼心疼她的份上，我就退一步好了，看看，我可是十分好心的。」

  「只要你拿點我感興趣的東西過來換，她就還是你的王妃。」林慕手上的力道一減，鬆開了蘇蘇的臉，可是那下巴上卻是多了幾條紅印子。

  元恆聽了皺了皺眉頭，這個人說的話模稜兩可，如果說出的東西正巧和他的意，那麼蘇蘇自然可能回來，不過要是拿出了他不滿意的東西，現在蘇蘇在他的手上，萬一出了什麼意外……他可承擔不起，也不允許。

  再退一步說，這個人是誰他現在也不知道，是藥箐族的，還是霖王手下的？他說的話也不能完全相信，要是拿了東西卻換不回蘇蘇，那他可就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了，到時候蘇蘇還不知道要受一些什麼無辜罪。

  想到這裡，元恆的手不由自主地捏成拳頭，心裏面好像被什麼東西堵了，就像是你最心愛的東西被別人搶去，被別人糟踐自己卻無能為力的那種感覺，實在是比直接殺了他還讓他更痛苦。蘇蘇，都是他沒用，都是他這些日子以來，都沒有好好保護過蘇蘇，還讓她親自出去打探消息，都是因為他太弱了！他不甘心！

  元恆的牙齒咬到他感覺到麻木，他看了一眼林慕：「我憑什麼相信你？」

  林慕聞言仍舊淡淡地笑著，他看著元恆說道：「你不選擇相信，難道還有別的選擇麼？」元恆只有選擇相信吶，雙方人員都是旗鼓相當的，可是偏偏他手裡有蘇蘇，元恆的王妃，元恆最心愛的女人，他敢放肆殺人麼？

  這就是一種叫做軟肋的東西，只要握住了一個人的軟肋，就可以讓他為你做任何事情。

  情至越深，他就被牽絆地越深。

  這就是他的籌碼。他猜元恆賭不起。

  果然，元恆聽罷臉色非常陰沉，他重重地呼出一口氣，又轉頭認真地看了看蘇蘇無情的面孔，仿佛要將她的一絲一毫都記下來。其實用不著現在記，蘇蘇的一切他都清清楚楚地記在腦海之中。

  終於，元恆冷靜下來了，他的目光轉向林慕：「你要什麼，說吧。」

  沒有加「我能做到」，就只是「你要什麼」。

  他想通了，或是家富萬貫，或是名揚四海，就算最後是君臨天下，那又怎麼樣？是利？是名？是權？他發現只要失去蘇蘇那一顰一笑，這些都是雲煙一過。

  林慕手裡的長蕭一轉，難得朗爽的大笑幾聲，不想卻有幾分英姿颯爽：「痛快！我要你留在南方，怎麼樣，十分容易了吧？」

  厥漣一聽大驚失色，留在南方？！剛剛此人沒能殺了殿下，這句話表達的意思就不是要殿下葬身此地了，那就是………先到這裡，厥漣猛地回頭看了元恆一眼。

  「你是霖王的人？」元恆冷冷地看了林慕一眼，他當然明白林慕這句話的意思，這意思是讓他留在江南代替霖王抗擊蠻族，而霖王藉此機會回到京師，沒有了九王爺這個強勁的對手，他拿下太子之位那是輕輕鬆鬆。

  這就是變相的要求他退出太子之位的爭奪。

  林慕用長蕭輕輕地拍打著手掌，笑道：「這個你就不用管了，六日之後的武林大會，我們要在上面看見從京師來得聖旨。」

  「如果沒有的話，令夫人的安危我們可不能夠保證。」那張人畜無害的臉讓人看著舒服，但是說出來的話卻是字字誅心。

  「殿下……」厥漣有些擔憂地看了元恆一眼，其實他是想要阻止殿下的，不管怎麼說，從大局的角度來看，這一答應下去可就是失去了爭奪皇位的機會，對於身為皇子並且是太子之位乃至皇位都十分有把握得到的殿下來說，這可就是毀了自己的一生。按照別人的角度來思考，元恆答應了就是傻，為了一個女人，得不償失。

  但是如果用一個丈夫的眼光去看待這件事，自己的妻子是陪他一起風裡雨里過來的，不管是衝鋒陷陣還是暗箭明刀，多少九死一生的時刻都是他們兩個人一起走過來的。但是現在自己心愛的妻子被別人綁架，甚至有性命危險，哪一個有血性的男兒都不會袖手旁觀的。

  並且這個人的時間選的十分巧妙，在六天之後的武林大會上公布這件事的話，天下英雄豪傑乃至有些高官貴族都會前來，這一說出去就完全沒有辦法挽回了。再說這個六天的時間如果啟動十八騎秘密的通訊系統六天之內是可以一來一回的。

  當然，這個掐的正好的時間，也讓他們沒有思考和迴轉的餘地。

  不過厥漣的印象里，元恆是不會仔細去思考第一種情況的。

  果然，元恆在一聽見厥漣開口就立馬抬手制止了：「好，我答應你。」

  厥漣張了張嘴，最終沒有說什麼，他知道這個時候不管說什麼都沒有用，因為只要是關於蘇蘇的事情，元恆都不會有絲毫的遲疑，就算是這一次的，事關元恆前途性命的選擇，他還是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蘇蘇。

  「好！」林慕雙手一拍，這次是真的露出了真心的笑容，「穆珏，我敬你是一個男人，那就到時候見吧。」說罷，就見一陣白霧莫名其妙地在林慕所在之地升起，元恆死死地盯住白霧中那一抹青色的身影，直至她完全被白霧掩蓋，消失不見。

  厥漣看了一眼元恆，只見他閉了閉眼睛，揮手轉身：「撤！」

  青山白霧，高松怪石。

  潺潺流水如天籟之音迴蕩在耳邊，在迷霧之中有一座樓台，清雅簡約，不失神秘。

  林慕沐完浴換了一身衣服，坐在露台上泡著香茶，在他的身邊，坐著同樣換了一身女裝的蘇青玉，只是她的神色依舊十分迷茫，眼瞳上的紅色依舊沒有褪下去，還是目光沒有焦距地看著未知的遠方。

  她端端正正地坐在林慕的旁邊，就像是被人特意擺好的姿勢，僵硬而又彆扭，林慕卻是一點也不感到不適應，他悠然地泡著茶餅，神色放鬆。

  「殿下。」一個穿著白色道袍的中年道士走過來，那一塵不染的衣袍看起來格外的舒心，根本就沒有世俗道士的褻玩感，那是真正的淡雅。他對著林慕行了一禮，在林慕點頭之後坐在了他的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