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章 關於合離

  一想到這裡，蘇璃便忍不住潸然落淚，為她那尚未出世的孩子，也為她淒涼的一生，此次合離後，她想，她該常伴青燈古佛，跟她那無緣相見的孩子贖罪吧……

  「璃兒，當真要如此決絕麼，不要，不要合離好不好……」太子的聲音略帶些哭腔，她是他明媒正娶八抬大轎娶進門的妻子，進門後賢惠大度，又肯為他出謀劃策，雖說一直以來都是相敬如賓，但是總歸是有幾分情意在的。生在皇室，兄弟姐妹們哪個不是拜高踩低的主兒，每個對他好的人都是因為他的權利地位，除了母妃，便只有蘇璃一人是真心，一想到從此以後他們便會橋歸橋路歸路，他的心底就是一陣抽疼。

  「太子殿下，請放開臣妾，出門在外，這樣做不合禮數，這樣做會對太子殿下的聲譽產生不好的影響的。」蘇璃依舊是一副清冷淡漠的語氣。

  「璃兒，你就這樣想離開本殿麼，不可能，本殿是不會同意合離的，絕對不會。」太子扶住蘇璃的雙肩，強迫她抬頭與他對視，向來優柔寡斷的太子，也硬氣了一回。

  蘇璃一直低著頭，讓太子看不清她的神色。只聽見她飄飄渺渺的聲音傳出來：「那太子殿下到底要怎樣才肯答應合離，只要臣妾做的到，定到盡力而為。」

  她的聲音，聽得太子心頭一跳，這種即將失去她的感覺，真的讓他感到恐慌，他不想失去她。

  「璃兒……別讓本殿為難好麼，不管什麼條件，本殿都不會答應與你合離的事兒的，你永遠也別想與本殿合離……今日之言，本殿只當做你喝多了，在說胡話，下次，不要再讓本殿聽見這種話，本殿不喜歡。」

  太子抬起蘇璃的下巴，野蠻的吻了下去，感受著她的僵硬，他卻變得更加熱情了，直到感受到她唇角那抹不屬於她的甜美的苦澀的淚珠，他終是停下了動作。

  「你就那麼討厭本殿麼？」看見她眼底的羞辱和狼狽，太子一時間心情無比複雜，原來她討厭他已經到這個地步了麼？曾幾何時，她也在他懷中笑顏如花，暢談未來，似乎，他毀了這一切呢……

  「璃兒，跟本殿回東宮好不好，你留在娘家那麼長時間了，會遭人閒話的，對你的聲譽不好。」

  蘇璃依舊被太子抱在懷裡，一動不動道：「那又如何，不過是一些虛的罷了，她們想說便說又如何，臣妾如今……已經一無所有了。」

  「璃兒，你還有本殿，你還是我鳳國的太子妃，又怎麼能說是一無所有呢，相信本殿一次好不好？璃兒。」

  蘇璃冷漠的抬頭，眼底更是一片虛無，「時辰不早了，太子殿下該回去了，臣妾也該回去了，不然母親該要擔心了，請！」

  蘇璃下了逐客令，誰知太子卻不放手，將蘇璃抱著坐在一邊的凳子上，開口道：「璃兒，跟本殿好好聊聊好不好，有什麼不滿的地方你跟本殿說好不好，本殿會改。」

  蘇璃苦澀的笑了笑，一國太子居然做到了這個地步，她到底是該慶幸呢？還是該感到悲涼呢？對她這般好，肯定是為了她父親手裡的勢力吧？何必呢……

  「太子殿下，若是因為父親手裡的勢力，直說便是，只要太子同意跟臣妾合離，臣妾定會全力勸告父親站在太子殿下這一邊的。」蘇璃的聲音沒有絲毫起伏，卻險些將太子氣瘋。

  太子不斷壓制著心中的怒火，開口道：「璃兒，在你心中本殿就是這種人麼？你以為本殿只是因為需要蘇侯爵的權利和勢力麼？」

  「難道不是麼？臣妾自認為在太子心中沒有那麼重的分量。」

  「璃兒，你真是有著將本殿氣瘋的本事兒，怎麼本殿以前就沒有發現呢？」太子指尖把玩著蘇璃的一縷髮絲，低低的開口道，語氣沒有絲毫的起伏，壓根兒就讓人感覺不到他心裡的想法。

  蘇璃有些怕了，這樣的太子殿下完全不是她曾認識的太子殿下，這個一臉陰森冷漠的人，不是她認識的那個敦厚和善的太子殿下。

  不待蘇璃說話，又聽見他說：「朝堂勢力千變萬化，父皇如今身子健朗，子嗣繁多，待真正到了要退位時，朝中不知又有多少新貴，而且，朝臣們的生殺大權都掌握在父皇手中，若是想除掉一個勢力，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璃兒，本殿說的，你可明白？」太子見蘇璃神色有些戚戚焉的感覺，一時之間有些心疼，他是不是說的太重了？

  「太子殿下不就是想說侯府的興衰榮辱，都掌控在皇上手中麼，那又何必再拉攏侯爵府，何必再要臣妾這個惡毒的女人呢。呵呵」蘇璃自嘲的輕笑兩聲，突然有些看不懂這個太子殿下打的是何算盤了。

  「璃兒，不要這麼貶低自己好不好，本殿之所以這麼做，本殿說是因為你，你信麼？」

  「太子殿下宅心仁厚，臣妾自然是知道的。」

  「璃兒，東宮需要你，本殿喜歡你，這個答案，可好？不要再跟本殿置氣了好不好，那日是本殿不好，不該將氣撒在璃兒身上，小產的這些事兒母妃也有份，不是璃兒一個人的錯，是母妃讓璃兒沒了孩子，母妃已經知道錯了，璃兒你便原諒母妃好不好，孩子沒了可以再要一個，跟本殿回東宮好不好？」

  太子抬起蘇璃的頭，讓她看著他的眼睛，眼底的誠懇和悔恨讓蘇璃淡漠的心湖有了些不平靜，她，到底要不要跟太子回去呢？

  心中雖然不平靜，蘇璃的面容上卻沒有絲毫變化，做了那麼久的太子妃，別的沒學會，倒是這察言觀色和掩人耳目的本事還是做的很到位的。

  冷冷嗤笑一聲，蘇璃蒼涼道：「太子殿下說的倒是好聽，可是現在呢，海誓山盟亦會分開，尤其殿下還是天子之家，殿下讓臣妾如何相信？殿下，這京都的權貴之家不只是一個侯爵府，求殿下放臣妾離開可好？屆時殿下想與誰雙宿雙飛都與臣妾無關，若是擔心臣妾這下堂婦會給殿下丟人，那麼臣妾便常伴青燈古佛，就當做是為臣妾那無緣相見的孩子贖罪可好……」說著說著，蘇璃早已淚眼婆娑。

  那個孩子是她心中永遠的痛，那是她的第一個孩子啊，因為她的失策，便將它的命給搭了上去，這讓她如何不悔，如何不恨？

  太子伸手將她兩頰的淚痕擦拭乾淨，看著她此番難受的模樣，他的心亦是一抽一抽的疼，那個流掉的孩子，也是他的孩子啊，他的第一個長子，是他和她的孩子，發生了那樣的事兒，他是人，也會疼，也會痛，他的疼與痛不會比蘇璃少一分，只是為何，她還是不願意跟他回東宮？

  「璃兒，不准，本殿不准你這樣說，你是本殿的太子妃，只要誥命在一日，便一日還是本殿的太子妃，本殿不允許你有這樣的想法，不要說什麼喪氣話，孩子沒了還可以再有，我知道你心中有氣，你可以打本殿消消氣，但是，不要再跟本殿說什麼合離或者出家的事情了好不好？」

  頓了頓，太子看了面無表情的蘇璃一眼，繼續道：「那個孟嬌嬌的事兒，本殿可以給你解釋的，那天，本殿去了侯爵府，想要見你，只是卻並沒有見到你，只是被岳父岳母數落了一頓，然後有個四品官員約本殿在錦繡樓討論事情，本來本殿是不想去的，只是那官員所說之事乃是侯爵夫人娘家那邊的事兒，本殿覺得這事兒或許與你有些關聯，就去了。」

  「那位四品官員是隸屬於刑部管理的江亦莊，為人頗有些狡猾，那日便是侯爵夫人娘家一個庶女的親戚在外面惹了事，強搶民女，然後鬧出了人命，那一家人告上了衙門，那江亦莊是來詢問本殿要怎麼做，本殿與江亦莊差不多就待了一刻鐘時間，那江亦莊便走了，那天因為沒有見到你，本殿心中有些煩悶，便獨自在那裡多喝了一些酒，然後不知怎麼的醒來的時候便跟那孟嬌嬌未著片縷的躺在包廂的軟榻上，然後那清樂王也是滿身酒氣的站在那包廂門口大叫，再後來，這件事就傳遍整個京都了，璃兒，本殿醉酒後什麼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本殿的酒量還沒那么小，那日本殿最多也就飲了半罈子女兒紅而已，本殿覺得，是被什麼人給算計了。」

  蘇璃哭了一會兒，便止住了眼淚，依舊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聽著太子說的話，心中忍不住跟著他的思緒走，「之前那白家小姐準備毀了九王妃容貌之時，臣妾曾聽聞若是九王妃的容貌真的出了事，皇上便將那孟家小姐孟嬌嬌賜給九王爺為側妃。九王爺並不知曉，否則那會兒肯定會找皇上鬧起來的，後來九王妃安然無恙，這事兒便沒有再聽說過了。」

  太子擰眉，笑道：「璃兒還是關心本殿的，對麼？那麼跟本殿回東宮好不好？」

  蘇璃看著太子一臉期盼的神色，又想起自家娘親經常在耳邊嘮叨什麼時候回東宮這件事，可是她爹爹非說要給太子一個教訓，加上太子又出了孟嬌嬌那檔子事，蘇侯爵可謂是大動肝火……想想蘇璃也是挺頭疼的。

  「還是等什麼太子將孟小姐的事情處理好，在讓臣妾的爹娘點頭再說吧，至於現在，臣妾想給那無緣相見的孩子上柱香，希望他來世不要再投生在皇家了，皇家的無情，它還是不要見識的好。」

  說著，蘇璃的眼淚又有往下掉的趨勢，太子無奈，用袖子擦乾她的眼淚，都說女人是水做的，現在他是深有體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