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六章 寧靜的元宵夜

  蘇青玉微微一笑，儘管帶著面巾，那雙明亮的眼眸卻是那樣的醉人。

  「是的，老婆婆，能給我推薦一些麼？」

  「看夫人不像是尋常婦人，老婆子給夫人找一對，麻煩夫人稍等片刻。」

  「好。」蘇青玉站在攤前，等待著老婦人將荷包拿出來。

  穆鈺拿來了花燈，在原地卻沒見到蘇青玉的身影，臉色驀然難看起來，四處張望著蘇青玉的身影，看見蘇青玉站在一個攤位面前發著呆，大步的走了過去。

  「青兒，不是說讓你不要亂跑嗎？這麼多人要是不小心被衝散了怎麼辦？」穆鈺滿是責備的聲音從蘇青玉背後響起，嚇了她一跳。

  轉身看見渾身散發著陰沉氣息的穆鈺，蘇青玉摸了摸鼻子，心虛的對著穆鈺笑了笑，率先討好道：「阿鈺，我這不是想給你買個禮物麼，誰知道你那麼快就買好了，話說那花燈不是要猜謎的麼？怎麼你那麼快就好了？」

  穆鈺見蘇青玉這副模樣，滿身的火氣都不知道該往哪裡發了，而且，聽她軟軟糯糯的叫他阿鈺，感覺還不錯。

  「哼，青兒，你當為夫是拿來擺著看的麼？這點小事兒用得著很長時間麼？」穆鈺一手提著花燈，揉了揉蘇青玉的腦袋。

  「嘿嘿……」蘇青玉尷尬的撓撓頭，不說話。

  「夫人，你看這對荷包怎麼樣……誒，這位是夫人的夫君麼？看著很相配呢。」

  賣荷包的老婆子手裡捧著一對精緻的荷包，兩個荷包並不一樣，一個上面繡著一隻活靈活現的青鸞，一個上面繡著一棵古樸高大的梧桐樹，針腳細密，創意新巧，幾乎一眼，蘇青玉就喜歡上了這一對荷包。

  蘇青玉將那對荷包拿在手中細細打量著，看見了荷包右下角的位置，繡了幾個字，青鸞上面繡著梧桐，梧桐上面繡著鸞棲，寓意鳳棲梧桐的意思吧？畢竟，在民間用鳳凰可是代表對皇室的大不敬呢。

  「阿鈺，好不好看？」蘇青玉轉頭看著穆鈺，巧笑嫣兮，流目盼兮，穆鈺承認，他被這樣的蘇青玉驚呆了，她似乎，有種讓他衝動的魔力呢。

  「好看，青兒是送給我的麼？」穆鈺微笑道。

  「嗯，這棵梧桐樹是阿鈺的，青鸞鳥是青兒的，有阿鈺的地方就是青兒的家。」蘇青玉說著，將手裡的荷包遞給穆鈺，扭頭看向那個老婆子，問道：「老婆婆這個怎麼賣？我很喜歡。」

  那老人家微微笑道：「這荷包本是我年輕的時候繡給心上人的，只是後來造化弄人，他娶了別人，這對荷包也就一直留到了現在，這算是，老婆子對過往的留念吧，夫人喜歡，一兩銀子拿走吧，有些東西，留在記憶里，就足夠了。」

  「這……」蘇青玉有些為難。

  「這些東西早該放下了，只是老婆子捨不得而已，現在老婆子已經決定要放下這些了，夫人不必介懷，就算夫人不買走，也總有人會買走的。」老婆子笑道。

  「那好吧，青兒收下了，阿鈺，我們走吧。」蘇青玉留下一兩銀子，挽住穆鈺的胳膊，朝著人群中走去。

  後面那個老婆子看著他們感情相攜著走遠，眼角微微有些濡濕在蔓延。

  「阿鈺，接下來去哪兒？」

  「放花燈。」

  「可是人好多，不想去，而且這花燈這麼漂亮，我想多留一會兒。」

  「好，隨你。」許是剛剛得到蘇青玉給他送禮的緣故，穆鈺顯得格外溫柔。

  「那我們現在又去哪兒？」

  「唔……青兒有什麼想去的地方麼？」

  「嗯……跟阿鈺在一起都行。」

  「那就走吧。」

  穆鈺拉著蘇青玉，在人群中奔跑著，像個孩子一樣。

  「去哪兒？」蘇青玉被穆鈺拉著在大街上奔跑，雖然有些擁擠，但是不可否認，她很開心。

  「到了就知道了。」穆鈺故作神秘的賣了個關子。一直拉著蘇青玉左盤右轉的，蘇青玉都快被他繞暈了。

  一直到人煙稀少的城郊，穆鈺才停了下來，蘇青玉則是氣喘吁吁的跟在他身後。

  穆鈺在一顆大樹下站立，側首看向蘇青玉，眼底滿是溫柔寵溺。

  「青兒，來這裡。」

  蘇青玉還在喘著粗氣，抬頭看著正在不遠處對她笑的他，小嘴一嘟，嬌蠻道：「不要，你過來背我。」其實蘇青玉只是許久沒這樣跑過，累著了而已，要他過來背她，純粹只是開玩笑。

  哪曾想，穆鈺竟真的朝她走了過來。

  「背啊，不如這樣如何？」穆鈺溫柔一笑，將蘇青玉攔腰抱起，凝神提氣，恍惚間人已經到了剛剛穆鈺所站立的那棵樹下，又是幾個跳躍動作，穆鈺整個人就像是只離弦的箭，站到了樹的最頂端。

  蘇青玉緩緩從穆鈺懷中抬頭，便看見一派繁華的盛世京城。

  古道上人來人往，擺攤的吆喝聲，路人的砍價聲，時不時過往的達官貴人的通喝聲，還有路過的情侶夫婦們相互送禮的歡笑聲，紅樓嬌客們的調笑聲……無一不在昭示這片天空的歡樂與繁榮。

  蘇青玉隔得很遠，似乎能看見百姓們臉上滿足愉悅的的笑容。

  「青兒，本王想親手為你打造一個盛世江山。」穆鈺低頭看著蘇青玉，眼底滿是認真和嚮往。

  蘇青玉聞言，瞬間抬頭看著他，見他眼底的認真嚮往後，沉默了，良久，才低聲道：「青兒陪阿鈺一起。」

  穆鈺頓時笑了，笑的純粹真實，不是面對外人時那種溫和疏離的笑，也不是面對蘇青玉時那種溫柔寵溺的笑，而是一種純粹，真心的笑，像小孩子一樣的……笑。

  「為什麼突然想要一個盛世江山呢？阿鈺。」蘇青玉看著穆鈺，等待著他的回答。

  穆鈺亦是看著蘇青玉，緩緩道：「因為想要保護青兒，只有站在最高處，才能給青兒想要的一切，才能真正的……將青兒保護好。」

  看著他真摯的眼，蘇青玉想，或許這次她受的傷太嚴重，讓這個男人開始擔心了吧，擔心他保護不好她，又不甘心將她讓給別人來保護……想到這裡，蘇青玉又抬頭看著穆鈺，俏皮道：

  「那……有朝一日阿鈺千萬不要忘了今日對青兒許下的承諾哦，不然青兒會傷心的，青兒傷心了，會做出什麼瘋狂的舉動，青兒也……無法掌握呢，因為阿鈺在青兒心底的位置，比阿鈺想像中的要重得多。」

  「嗯，定不負卿。」

  穆鈺將蘇青玉放在樹枝上，與他一同站立，單手攬住她的腰身，相對無言，只是周圍的氣氛，卻寧靜無比，遠遠看去，就像是對神仙眷侶，不食人間煙火。

  次日清晨，蘇青玉和穆鈺相互依偎著醒來，還在昨日的大樹上，只是眼前的場景卻變得有些蕭索，頗有些人走茶涼的意味。

  昨日的熱鬧已經過去，現如今又恢復了一派冷清肅穆的面容。

  伸了伸懶腰，蘇青玉替穆鈺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胳膊和腿，活動了片刻後，蘇青玉掛在穆鈺脖子上，雙腿勾住他的腰，由穆鈺抱回了九王府。

  一回府，看見的便是穆念哀怨的小表情，還夾雜著些許碎碎念：「爹爹娘親太過分了，竟然將念兒一個人丟下跑路，壞爹爹和壞娘親，嫌棄念兒太礙事，就將念兒扔開，爹爹壞，娘親壞……」

  蘇青玉聽著穆念的碎碎念，不禁啞然失笑，將手裡的紙包在穆念眼前晃啊晃，出聲誘惑道：「壞娘親？誒，看來娘親給念兒買的素齋甜點只能由娘親一個人吃完了呢……」

  「誒……素齋甜點，娘親要，念兒要甜甜……」一聽到蘇青玉說素齋甜點，穆念立馬跳了起來，想要將蘇青玉手中的紙包搶到手。

  「嗯？剛剛娘親聽到了什麼？壞……」

  「沒有沒有，娘親聽錯了，念兒說的是壞叔叔，昨天隨風叔叔帶念兒去了一個臭烘烘的地方，那裡的人身上都是汗臭，而且好吵，一直在叫『大大大，小小小』的，然後隨風叔叔又帶念兒去了一個香噴噴的地方，那裡面好多好多漂亮的阿姨姐姐，而且還專門有漂亮姐姐在跳舞，只是那些漂亮姐姐好像都在被欺負……」

  跟著穆鈺上朝的莫隨風突然打了兩個噴嚏，有種不好的預感。

  穆念為了吃食，毫不猶豫的將莫隨風出賣了，雖然昨天莫隨風一直在叫他保密，但是他覺得，用秘密才能交換才能讓他家娘親將美味的甜點給他吃。

  卻一點沒發現蘇青玉漸漸陰沉下來的臉色。賭坊！青樓！這莫隨風居然敢將她的寶貝兒子往那些地方帶，簡直……不可原諒！她的念兒還那么小，怎麼能去那種地方！

  穆念講完後抬頭，見蘇青玉滿臉殺死騰騰的樣子，嚇了一跳，拉著蘇青玉的衣袖，弱弱道：「娘親。」

  「念兒乖，吃完後去找清影阿姨玩，娘親去洗個澡，然後再陪念兒玩兒，好不好？」蘇青玉摸著穆念的頭，一臉和藹的商量道。

  「嗯，好。」穆念抱著那包甜點，衝著蘇青玉點點頭，然後朝著外面跑去。

  辰時過半，穆鈺早朝回來後，將要處理的公務都拿到了蘇青玉的東院去處理，至於莫隨風，穆鈺走到哪兒，他就跟到哪兒。

  蘇青玉聽見穆鈺回府的消息時，正在教穆念寫他自己的名字，清影就站在一旁端茶倒水，陽光撒在書房的窗櫥上，顯得格外寧靜美好，在一旁伺候的清影看著眼前這美好的一幕，心底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羨慕。似乎，很美好的樣子呢。

  教了一會兒，蘇青玉便讓清影陪著穆念，而她自己，則是去東院找了穆鈺，至於原因嘛，當然是算昨天莫隨風將穆念帶去賭坊和青樓的帳了。

  蘇青玉進了東院，見穆鈺還在處理公文，又不想因為這點小事打擾他，想了想，還是等一會兒午膳的時候跟他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