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大長老

  一道略帶猶疑的男聲打斷了蘇青玉的思緒，她回頭向前望去。

  只見前面有幾個人分別站在樹後，為首的是一個中年男子，身上穿著有南隅族特色的民族服裝，手中捏著一隻模樣樸素的鈴鐺，似乎只是隨意把玩一般。他的眼神卻極為警惕的緊盯著蘇青玉和柳明敘。

  蘇青玉心裡慶幸兩人已經換上了南隅族的服飾，不然就不只是被警惕的目光洗禮了，估計還沒到山腰就被當做奸細格殺勿論了。

  「這是我新收的徒兒，帶來給大長老看一看。」

  荊楚不動聲色的隨口答覆一聲，光潔下頜微揚，示意對方讓路。

  聽得荊楚此言，那中年男子仍然擋著三人去路，依舊用一種審視的眼神仔細的打量著這兩個陌生的面孔。

  蘇青玉神色不變的任他打量，只是心中卻瞭然，恐怕這入世一方的人與荊楚這方的人矛盾已深，一個守衛而已，竟然這麼不把荊楚這個堂堂的長老當回事，絲毫不見恭敬之意。

  一直溫和有禮，平易近人的荊楚見狀，雙眼一眯，眼神銳利的射向那為首的中年男子，謫仙般的氣質瞬間變的陰狠。

  那剛剛還很是無禮的中年男子身子一震，忙收斂了神情，恭敬的低頭讓開，心裡暗罵自己真是豬油蒙了心的，這荊楚勢力再怎麼微弱，也是長老之尊，豈是自己小小的一個門衛能惹得起的。

  輕鬆過了守衛那一關，三人往前行去，一路上人煙甚是稀少，想來離南隅族人聚居的地方還有一段距離。

  蘇青玉狀似無意的靠近荊楚，她對那中年男子手中的鈴鐺很是感興趣，也許與他們下蠱的方式有關。

  「師父，那男子手中拿著的鈴鐺可是有什麼用處嗎？」

  蘇青玉恭敬有禮，虛心請教的樣子，似乎真的給了荊楚幾分錯覺，好像她真的是他新收的弟子一般。

  搖搖頭，將這好笑的念頭甩出腦海，荊楚也是一副為人師表的樣子，慎重的向蘇青玉介紹著鈴鐺的用處。讓旁人看了，只覺得是一對嚴厲的師父與好學的徒弟。

  雖然不是師徒，但這鈴鐺的用處，蘇青玉和柳明敘卻是認真聽進去了的。

  「所以說，師父，這鈴鐺就是用來控制蠱蟲的？之前我只聽說過用樂器控制蠱蟲的，剛剛又聽師父說與蠱蟲心意相通，我還以為之前聽到的就是傳聞，蠱蟲是用意念指揮的呢。這怎麼又出現了鈴鐺？」

  荊楚清咳了兩聲，仔細回想自己的話，他是說的深奧了些，但是也不至於聽不懂吧？

  「控制蠱蟲大多是用音樂，只是樂器攜帶不方便，而且也不是所有人都有這方面的天賦的。不過，不論是樂器還是鈴鐺，歸根結底，都是用聲音來控制蠱蟲的。」

  蘇青玉眨眨眼睛，眼珠一轉，故作不解的問。

  「那師父曾說，你可以與蠱蟲心意相通，這又是什麼原理？」

  「用意念來控制蠱蟲的，都是，咳，」荊楚清咳幾聲，似是十分難為情，「都是南隅族中的放蠱高手，一般人修行不夠，是到不了這個境界的。」

  蘇青玉看著荊楚俊臉緋紅，十分的不好意思的樣子，憋笑憋的快要背過氣去。

  柳明敘齜牙咧嘴，無聲的笑著，心裡想著，荊楚長老這樣氣質出塵的謫仙般的人物，遇到王妃這樣促狹的人，真是可憐。

  三人腳下不停的向前走了一刻鐘的樣子，便看見好多南隅族女子，那些女子氣勢不同，看得出不是普通的南隅百姓。

  一個個身著藍白色的紗裙，微風輕拂，裙角飛揚，遠遠望去，倒是有幾分飄飄欲仙的仙女之姿。加之，他們身處山頂，周圍隱約可見幾絲雲彩，更是襯得這裡不似凡塵。

  柳明敘眨眨眼睛，單看這些女子，還以為他們來到世外桃源般的仙境呢。

  「呦，這不是荊楚長老嘛，這怎麼有空到這兒來了。你那嶺下鎮可比我們這山頂要好玩多了呢。」

  蘇青玉微愣，這個聲音是極為的熟悉，而當蘇青玉真正見到她的時候，才發覺竟然真的是阿雅。

  如今的阿雅看起來倒是與之前大不一樣。這眉宇間似乎是多了幾分的煞氣，而那種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的氣勢卻是與那清亮的眸子融為一體了似的。

  阿雅不同於尋常的女子穿的那樣的藍白色紗裙，穿的是紅白色，單從這鮮亮服飾的特立獨行就已經彰顯出她在南隅族族人的特殊地位。

  「大長老還在這裡，我作為大長老的弟子，自然應該經常探望。近日，我收了兩個徒弟，特意帶過來給大長老看看。」

  荊楚顯然是有些不耐煩，這才剛剛來，阿雅開口便是來挑刺的。

  這一時之間讓柳明敘覺得這女人真是麻煩的緊，不好招惹。

  而阿雅此刻便是朝著蘇青玉和那柳明敘走來，在蘇青玉聽到阿雅聲音的那一刻，她便是很迅速將頭一低，眼帘微斂，遮住眸中的紛雜思緒。

  阿雅眼光銳利，此刻見面前的蘇青玉似乎眼神有些躲閃，似乎好像是被阿雅嚇到了。阿雅對於這個效果倒是十分滿意。這沒想到，荊楚事事比自己強，現在收得徒弟卻是這樣的不成樣子。

  「荊楚長老，看來，你這徒弟收的是不怎麼樣嘛。你的眼光倒是愈發的差了。」

  阿雅的步伐有些輕快，她的髮髻上插著三兩根珠釵，看上去很是吸引人的注意，而她脖頸處帶的項鍊，項墜是一顆灰白的石頭，既不美麗，又不華貴，不知是什麼東西，卻也是很吸引人眼球。

  那柳明敘卻是真真正正不開心了，這荊楚都說是收了兩個徒弟了，這怎麼就都只看見蘇青玉看不見自己呢，王妃自然是光芒萬丈，引人注意，可自己現在的容貌也不差啊，難道自己當真是透明的？

  「阿雅長老不過才見了一面，能看出什麼來。所謂人不可貌相，阿雅長老看人可不能太過膚淺。玉兒這孩子很是聰慧，於蠱毒一道很有天分，只要好好培養，假以時日，必是蠱毒大家。」

  荊楚的年紀看上去要比蘇青玉這張臉的年紀要年長許多，說著這種帶著期許的話，倒是更有師長的模樣了。

  阿雅聞言便是一陣的嗤之以鼻。只是阿雅聽著蘇青玉的名字叫玉兒，這心裡不由得就想起了鍾玉田，心裡的怨恨和憤懣便又翻湧了上來。

  「除去長得有幾分姿色，我倒是真沒看出來有什麼天分。荊楚長老莫不是被美色給欺騙了？」

  荊楚眉頭微皺，顯然是有些不滿意這阿雅的話，而柳明敘想著蘇青玉此刻是自己的姐姐，蘇青玉一個女子是不好在這種事上為自己辯解的，這弟弟為姐姐出頭那是理所當然的。

  柳明敘那一張臉長得甚是俊俏，這來往的身著藍白色紗裙的女子莫不是偷偷的在看著，而阿雅卻是對柳明敘生出了幾分厭惡。可這眼睛對著柳明敘仔細一瞧，倒覺得柳明敘這鼻樑很是像鍾玉田。

  阿雅原先積攢在胸腔口的怒氣現在卻無地可發泄，正準備找蘇青玉麻煩的時候，只見柳明敘幾步湊近蘇青玉，耳語著什麼，這喃喃著的聲音雖然不大，但這個距離卻是足矣夠讓阿雅聽清的。

  「長姐。那女子怎麼這麼凶？我們又沒惹到她什麼，做什麼針對我們！」

  柳明敘的語氣似乎是有些委屈，可這眉眼處的英氣和怒氣卻是很是明顯是為了給蘇青玉打抱不平。

  阿雅眉頭蹙起，這心裡頭正憋著一股子的怒氣，卻只聽荊楚開始解圍，這護短的樣子很是明顯。

  「明兒。說什麼呢！大長老想必此時正在蠱毒閣的後院子裡，還不速速隨我進去。」

  荊楚前兩句是厲聲呵斥，這後面的話語氣便是已經軟下不少。而他眉眼中的笑意卻分明是在讚賞柳明敘。

  阿雅此刻怒火無處發泄，畢竟這柳明敘是荊楚的徒弟，荊楚都已經訓斥過了，那自己再揪著不放，就有些小題大做，得理不饒人了。

  這荊楚雖然勢力不大，但是南隅族人現在數目本就不多，最是忌諱自相殘殺，而且大長老還是有很高的威望的，不能徹底撕破臉皮。

  阿雅心下生氣，便是徑直朝著自己的院子而去，這穆鈺的五萬大軍就在這山腳下附近，弄得自己的心情都是不好了。而南隅族族中人心惶惶，擔心當年的滅族慘劇再次上演，恐懼之下，對自己的怨言也是多了不少。

  不過一時半刻，荊楚便帶著蘇青玉和柳明敘到了蠱毒閣的後院子裡，一進這院子，便能夠聞到一股子厚重的藥味，還有淡淡的腥臭味兒，似乎蘇青玉可以在這空氣中隱約聞到一些至毒之物。

  而後院裡雜草不生，這地面上的突然此刻都已經是深黑色的，似乎是常年被這些毒藥侵蝕的緣故，這些土地已經是沒有肥力的了。而這後院同那山頂其他的長滿艷麗花草的地方已經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別的地方大多是艷麗的花草成片生長，而這後院便好像是人間煉獄一般，一絲絲的生氣都沒有。而那些僅剩著的活物便都是盆栽的顏色詭異的花草植物。

  「大長老，荊楚來看您了。」

  荊楚朝著那躺在搖椅上的白髮老拱手人作揖，臉上都是恭敬與孺慕之意，與此同時，還有著些許的無奈。

  大長老聽得聲音，微微睜開眼睛，隨後見到是荊楚來了，便像是立即精神了百倍，可見同這荊楚的感情是很好的。

  蘇青玉和柳明敘站在原地，恭敬的朝著大長老規矩的拱手作揖，言辭懇切，很是討喜。

  「拜見大長老。」

  荊楚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看著蘇青玉和柳明敘倒還真的是有幾分拜師見師祖的味道。只見那荊楚和大長老對視著，眼神中略帶深意，隨後微微點了點頭，算是答允了會照拂蘇青玉和柳明敘。

  「大長老，這是我近日收的兩個徒弟，女的叫玉兒，男的叫明兒。他們二人於蠱毒一道很有天分，我便想著帶她們到這裡來，也好跟著大長老你學些東西，聆聽大長老教誨，也算是正式入了我南隅族門。」

  大長老聽著荊楚煞有其事的話語不由得輕笑著，這荊楚還是一如既往的正經，明明是做戲，還要這麼不苟言笑，莫名的讓人想笑，這荊楚討人歡心的『本事』還真的是見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