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心底的恨意

  這一局便是一萬兩黃金，一年只要下個幾局，這三代之內都衣食無憂了。

  真是個斂財高手！

  「這種時候我應該稱之你為秦大師，大師當真是棋藝高超，只是若是有人贏了你一局，是否也要等上一年期滿？」

  蘇青玉的心默默地在滴血，還是那種水滴石穿的那種滴，萬兩黃金，好像可以抵得上她旗下所有的行業一年的營業額了。當真是暴利！奸商！

  「那是自然。秦某人只是覺得還是要留給別人一些家底的好，免得被氣血沖昏了頭腦，到時候傾家蕩產，那樣的話，秦某人我可是罪過了。」

  蘇青玉儘量保持著微笑，雖然曦城家大業大，這些錢還不至於傷筋動骨，可她史無前例的親手敗了萬兩財產，實在是有些氣不過去。某方面來說，穆鈺說的還真不錯，她蘇青玉當真是一個財迷。

  「大師難道都不怕輸棋的人帶著家底逃得遠遠的麼？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和我一樣，那麼言出必行。」

  蘇青玉沉思了半晌，最後還是總結出來，錢乃身外之物，萬兩黃金輸了便輸了吧，做人要灑脫些——下次讓穆鈺來試試，把這萬兩黃金給贏回去。

  天機子微一挑眉，這最後便是笑意不斷，似乎並未想過這等問題。他已經十幾年沒有下過棋了，這賠錢的規矩是十幾年前立下的，那時他是國師，自然沒有人有這個膽子。而湊巧，蘇青玉是十年後第一個送上門的冤大頭。

  「王妃睿智。王妃是秦某人頭一個願意賠錢的人。實在是讓秦某人佩服得緊。」

  蘇青玉此刻的心臟便如同那黃昏驟雨時，那暴雨傾盆而下，所有的重量便都齊聚到一塊磐石之上，隨後——『嘭』的一聲就化為四散的粉末。

  而此刻那營帳的帷幕被掀開時露出的光芒，讓蘇青玉眼前一亮。

  蘇青玉從未有什麼時候像現在這樣覺得它是那般的光彩鮮艷，似乎就好像自帶著萬丈光芒一般。

  「好生熱鬧！青兒，你同秦大師在說些什麼？」

  蘇青玉猛然一黑臉，這個腹黑的狐狸！你都叫秦大師了，肯定是聽到了許多！

  「穆鈺，你快些過來，你趕緊同天機子下上一棋，可得贏上個兩局。我今日可是在天機子的手裡栽了萬兩黃金呢！」

  蘇青玉微微撅著嘴，這徑直朝著穆鈺走去，這手是直接就挽著上去，這一臉的諂媚樣子讓穆鈺很是不適應。

  穆鈺用手輕輕的推開蘇青玉的小腦袋，隨後便端坐到了那棋桌旁，他瞧著這棋盤上黑棋的路數，儼然是一幅瞭然於胸的樣子。

  「青兒的棋藝也是不錯的，只是這秦大師天機子似乎棋藝弱了不少。本以為天機子你此生不碰棋子的了。想來，你已經十幾年沒有碰過棋子了吧。」

  蘇青玉眨著一雙大眼睛，穆鈺有些哭笑不得，這也不知道是該說蘇青玉是初出牛犢不怕虎，還是人有失足馬有失蹄。

  天機子武藝不精通，琴棋書畫最甚，那些文人雅士乾的勾當，他都是有涉及的，不光如此，那些坑蒙拐騙的江湖二流技術也是運用的不能再熟練。

  蘇青玉微愣，所以，也就是說，她一個得過國家級別圍棋賽冠軍的人竟然還比不上一個十幾年未碰過棋子的高手？本以為是旗鼓相當可以奮力一搏，沒想到竟然是輕敵了。

  不過，這天機子當真是棋藝非凡，這十幾年未碰棋子，如今下起棋來也是能夠如行雲流水一般一氣呵成。由此向來，蘇青玉便是釋然大多。

  唉？不對！蘇青玉瞬間福臨心至，該不會這差一點就能贏的實力差距，也是天機子故意營造出來的吧？就是為了讓輸棋的人心裡充滿遺憾，有一種『我差一點就能贏了』的感覺，然後奉上黃金，還上趕著赴來年的第二局。

  蘇青玉呆呆的看向掛著飄渺的謫仙般的笑容的天機子，脫口而出。

  「你是故意的？」

  天機子面不改色，淺笑著點點頭，眼中的狡黠之意卻逃不過蘇青玉的利眼。

  沒想到這古人對心理戰術的運用也這般嫻熟，即使他們根本不知道心理學這個東西。

  饒是蘇青玉這般精明高傲的人不得不承認，自己真的是輸了。

  這天機子果然是名不虛傳，當真是令人佩服之極。

  「王爺。」

  天機子衝著穆鈺輕點了點頭，示意可以開始了。

  那一身錦袍白衣勝雪，整個人看上去便是雅致的緊，似乎清池蓮花般不可褻瀆。而對於方才穆鈺說的話，他也是默認了。

  穆鈺也是點了點頭，這時候的天機子當真是要正經的許多。同在第一次和蘇青玉見面的天機子相比較而言，實在是雲泥之別。

  「既然王妃都這麼說了，天機子你不介意和本王下一盤吧。」

  蘇青玉聽聞，這心花盡然怒放，坐在穆鈺身旁，這手那是挽的緊緊的，似乎生怕一不留意的，這夫妻倆便盡數栽在天機子手裡了。

  不過，話說若是南嶽長公主和天機子在一起了，想來也是不輸嫁給世家大族吧。這一技在手，雲遊天下都是不愁衣食住行的。

  「一個人下一盤，不算壞了規矩。在下自然是樂意之至。」

  穆鈺自幼也是純太妃看著長大的，純太妃棋藝精湛，同賢淑皇后也是經常對弈。賢淑皇后同純太妃投緣，便也是毫不藏私的將身邊難得的記載精妙棋藝的書盡數給了純太妃。

  雖然後來賢淑皇后遇難，純太妃知曉內情，為了避免被當做同黨送了命，將書都焚毀了，可是那些棋藝卻留在了腦海里。

  而純太妃知曉穆鈺身世，從小便也是按照嫡長子的規格來要求穆鈺的，那得自穆鈺親生母親的棋藝自然是全部都教給了他。

  得了真傳的穆鈺棋藝自然是不俗，他一見到這一盤棋局，便已經是能夠將蘇青玉如何慘敗的過程看的一清二楚。

  常年居於上位的穆鈺，對於天機子那些『心理戰術』，已經是見怪不怪。

  「穆鈺，你可得小心著點！天機子算的就是人心，可謂是一隻狐狸，這指不定哪一步就會給你下個坑呢。」

  蘇青玉在一旁聲音清冷的說著，這說話的語氣中滿滿的都是不甘心。

  穆鈺知曉這蘇青玉向來是孤傲好勝心強的，難得輸給別人，心裡不甘心是肯定的。

  他也隱約猜到，這蘇青玉願意花萬兩黃金為賭注，定是想要從天機子那謀求些什麼東西。

  「青兒，你有空還不如多同他聊上幾句。我怕是和你再和你聊下去，便會不小心就輸了咱們曦城自家一年的產業。」

  蘇青玉挑了挑眉，隨後便是深吸了一口氣，這倒也是。不過今日，她可是一定得要到天機子的那一份獨家秘方。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是打定主意要去南隅族人隱居的深山去一趟了。此前，她是還要帶著手下的人潛入南隅族的深山。

  幸好，她此次可是也帶了柳明敘一同前來，柳敘明武功雖然不見得有多高，但是他常年混跡市井，善於察言觀色，為人圓滑，最適合打探消息了。這養兵千日用兵一時，這時候可是要見識到那種耍潑無賴的真本事了。

  不過多時，穆鈺便是步步緊逼著天機子，天機子落棋的節奏有些慢了下來，這額頭上隱隱有些許的汗水。

  蘇青玉站在一旁仔細的觀戰，她看著那棋盤之上的黑白兩股勢力，現下已經是穆鈺的白棋來勢洶洶，隱隱的技高一籌。

  而不過一盞茶的時間，穆鈺已經是小勝了一把。而天機子則是對著這棋盤連連稱讚。

  「王爺當真是睿智，棋藝高超，隱約有幾分巫咸古族棋譜的棋風。早些年，我在雲遊的時候，曾有幸同一人下過一盤，只可惜這人是個半吊子，只學過一星半點，只會擺幾下棋局，對其中的精妙卻是不知就裡。」

  天機子說到這不由得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這最後便很是哀嘆。似乎有些惱恨，若是他能夠有那機緣同那巫咸古族的人見上一見，定是受益匪淺啊。

  這樣難得的機緣，竟然讓那等蠢人浪費了，真是氣人！

  穆鈺頓了頓，眼皮低垂，遮住眸中神色，似乎對此毫不感興趣，他深邃的眸子中看不出一絲絲的情緒。

  蘇青玉卻是知道，穆鈺也是對自己的母親有些懷念，也許自己不記事時見過，可惜當時自己還不記事，記憶中並沒有母親的存在。

  雖然自幼文帝對穆鈺因著愧疚所以很是寵愛，穆鈺也有純太妃和貴太妃撫養教導，那兩位對穆鈺也是慈愛的。

  可是親生母親是任何人都代替不了的，更何況她還是慘死的。

  穆鈺微閉雙眼，將眸中溢出來的恨意隱忍下來，這一瞬間，他對文帝的恨意被無限的放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