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變了一個人

  穆鈺緊皺著眉頭，沒有明白這是什麼意思，「福公公的意思是？」

  「唉，」福公公一張圓臉糾結著，小心翼翼的抬眼瞄了瞄蘇青玉，「老奴也說不好。」

  「福公公有話儘管說，一切都是為了治好太妃娘娘的病，沒人會怪你的。」蘇青玉看見福公公的眼神，心下一跳，面上卻不動聲色的安撫福公公。

  「唉，那老奴就斗膽了，」福公公心下稍寬，抬頭望向遠處，回憶起來。

  貴太妃是先皇還不是皇帝的時候，就陪伴在先皇身邊的女人，能深得先皇恩寵，一步步走到形同副後的貴妃地位，還能掌管統理六宮的權利，她的心機和城府自然不用多說，喜怒不形於色，喜歡什麼，厭惡什麼，也很少表現的很明顯。

  「從前，因為王妃娘娘的庶女出身，太妃多少有些不喜，卻也從沒有表示過什麼，」福公公看看蘇青玉的臉色，急忙說到，「不過後來太妃對娘娘改觀很多，老奴伺候娘娘多年，多少感覺的出來，太妃對王妃娘娘還是很滿意的。」

  蘇青玉嘴角微勾，一副毫無芥蒂的樣子，她與貴太妃並沒有多少接觸，也沒有什麼感情，對貴太妃的想法，自然不甚在意。

  「特別是前幾個月，太妃得知王妃娘娘追隨王爺到邊關去，還曾讚賞娘娘是個性情中人，能與王爺福禍與共，是個難得的好女子呢。」

  福公公雖然看不出來蘇青玉有不高興的樣子，但萬一這位主子也是個城府深擅長做戲的呢，他可不想平白的得罪人。

  穆鈺的劍眉擰作一團，疑惑不解的看向福公公，「那這次太妃醒來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嗎？」

  「唉，太妃醒來後，跟平時也沒什麼不同，就是精神不太好。」福公公思索著，邊回憶邊回答穆鈺的話，

  蘇青玉沉思半晌，不解的目光投向福公公，「太妃娘娘剛剛生了一場病，身體還沒有恢復，精神不好也是正常的。」

  「只是精神不好，老奴也就不覺得奇怪了，」福公公急忙辯解，「可是只要一提到王妃娘娘，太妃就臉色大變，口出惡言。」

  「王妃娘娘，先不說太妃現在沒有厭惡您，即便是厭惡，也不會這麼直白的表現出來的。那副模樣，老奴冷眼瞧著，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福公公心裡也打鼓呢，別是衝撞了什麼吧？

  「太妃還有其他症狀嗎？」穆鈺沉思半天，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比如，哪裡不舒服，或者哪些地方和平時不一樣的？」

  福公公咬著牙，緊皺著眉頭，回憶了好一會兒，才確定道，「沒有了，就這兩樣，哦，對了，太妃說了幾次，說頭疼。」

  穆鈺明眸中帶著一絲疑惑之色，向蘇青玉望過來，蘇青玉則是心裡跳漏了一拍，換了一個人，不會是和她一樣的情形吧？

  不對，不對，蘇青玉命令自己冷靜下來，若是因為穿越，也不會只在提起她的時候才出現異常，除非這個穿越者認識自己而且和自己有仇。

  該了解的情況已經都了解了，再憑空猜測也無濟於事，事情到底如何，得親眼去看看才知道了。

  蘇青玉定下心神，回視穆鈺的眼神，輕輕點了點頭。

  「福公公，請稍等，本王和王妃換身衣服便來。」穆鈺牽著蘇青玉向後堂走去。

  ……

  冬日，寒風凜冽，雪花飛舞，任你穿了多少厚厚的棉衣皮毛披風，一路走來，也是臉頰通紅，鼻尖冰涼。

  寧壽宮。

  宮殿裡，鎏金的龍鳳呈祥青銅熏籠汩汩的冒著熱氣，薰染的整個寧壽宮正殿暖融融的，就連窗台上擺著的迎春花，也因著這溫暖，搞錯了季節，迫不及待的在這寒冬就吐著嫩黃的花蕊，在這冬日的陽光下，顯得一片生機勃勃。

  貴太妃鳳目微垂，一向保養良好的面容略顯蒼白，看起來格外的憔悴。

  穆鈺和蘇青玉並肩走進來，上前恭敬行禮。

  「兒臣參見太妃。」

  歪靠在美人榻上的貴太妃伸手拉起穆鈺，卻並不理會蘇青玉，也不叫她起來，像是沒看見她一樣。

  貴太妃慈祥的上下打量著穆鈺，聲音威嚴里含著幾分慈愛，「上次本宮身體不適，也沒好好看看鈺兒，鈺兒從邊關回來，好像消瘦了幾分。」

  貴太妃沒有喊她起來，蘇青玉只能繼續跪在冰冷的地上，心裡卻是相信了福公公的話，貴太妃確實是有不對勁的地方，只是不知是哪種情況了。

  「太妃這一病，人看著也消瘦了，兒臣很是擔心太妃的身體。」穆鈺心裡記掛著依然在旁邊跪著的蘇青玉，表達了自己對太妃的擔憂，便轉身看向蘇青玉，為蘇青玉解圍，「青兒，你快來看看太妃的身體怎麼樣了？」

  說著話，穆鈺用眼神示意蘇青玉順勢起身，他不知道貴太妃是怎麼了，怎麼會這樣對待青兒。

  「是，臣妾遵命。」自虐可不是她的愛好，蘇青玉順著穆鈺的『命令』就勢站了起來，因跪的久了，站起來的時候，身體微微一晃。

  穆鈺下意識的伸手就要扶，卻被貴太妃拉住了。

  貴太妃柳眉倒豎，鳳目中滿是上位者的威嚴與氣勢，衝著蘇青玉厲聲喝道，「放肆！誰許你起來的？」

  穆鈺臉色大變，拽緊貴太妃的手，低聲急呼，「太妃！青兒身上有傷，不能久跪，請太妃見諒！」

  「太醫來回稟過，王妃的傷早就不礙事了。」貴太妃柳眉微挑，安撫的拍拍穆鈺的手，「鈺兒放心，本宮心裡自有分寸。」

  穆鈺孝敬貴太妃，不能忤逆她，卻不代表他能任由蘇青玉被苛待，當下，一翻身跪在塌邊，與蘇青玉並肩跪著，遠遠看去，倒頗有幾分苦命鴛鴦的意思。

  貴太妃卻只覺得怒火中燒，這個蘇青玉也不知道使了什麼狐媚手段，竟然能讓穆鈺頂撞自己。

  蘇青玉自覺並沒有哪裡惹到貴太妃，不過是她的病情作祟罷了。

  想到這裡，蘇青玉直接扶著旁邊的穆鈺起身，走上前直接握住貴太妃的手，開始號脈。

  宮裡侍立一旁的宮人們早就驚呆了，從來沒見過哪個妃嬪小姐敢這樣對待太妃娘娘的，這九王妃真是特別。

  貴太妃掌管後宮多年，哪裡受過這樣的待遇，當下臉色變得鐵青，伸手用力拂開蘇青玉緊抓著自己的手，厲聲呵斥，「放手！」

  蘇青玉眼明手快，在貴太妃翠綠的護指襲上白皙的手背之際，迅速後退一步，貴太妃拂出去的手收勢不及，掃落榻上小桌的茶杯。

  「啪」的一聲，盛著滾燙茶水的杯子跌落地面，驚得旁邊趴著小憩的金絲狸貓「喵」的一聲驚叫，呼啦一下子竄了出去。

  立刻便有兩個宮女追著那金絲狸貓出去了，想來是平日裡專門照顧它的。

  平日裡最寵愛這金絲狸貓的貴太妃，卻看也不看受驚的狸貓，只伸著蔥白的手指哆哆嗦嗦的指著「膽大包天」的蘇青玉，「你，你竟敢冒犯本宮！」

  「請問，太妃罰我長跪不起，有何理由？」蘇青玉可不是能無緣無故被罰的人，一定要貴太妃說出個理由來。

  貴太妃鳳目狠狠的眯著，危險的看向蘇青玉，「未經本宮同意，竟敢擅自觸碰本宮身體，乃是犯上不敬之罪，本宮罰你可有錯？」

  「太妃，青兒是為了給太妃治病，若有不敬之處，還請太妃娘娘恕罪！」

  穆鈺看見貴太妃的表情，知道貴太妃是真的怒了，在這深宮裡，屬貴太妃地位最高，又是長輩，若是起了衝突，他和青兒絕對討不了好去，當下只一個勁的認錯請罪。

  蘇青玉挺直了腰杆，嗓音清脆，如上好的玉珠落入玉盤之中。

  「兒臣是奉太妃懿旨來寧壽宮給太妃看病的，看病本就需把脈，兒臣哪裡來的未經太妃同意呢？」

  穆鈺知道事有蹊蹺，在貴太妃的地盤上，他們難免吃虧，當前最重要的是先離開，回去再從長計議。

  當下，垂在身側的手似是無意的輕輕一揮一抖，門外一個小太監，趁人不注意，悄悄的走到走廊的木柱旁，輕敲了幾下。

  不起眼的拐角處，一個太監模樣的宮人悄悄閃過。

  貴太妃重重的喘息著，旁邊的姑姑趕緊上前輕撫太妃的胸口。

  貴太妃喘息了幾下，憤怒的瞪著面前一站一跪的兩個人，「你們竟敢忤逆本宮，你們究竟有沒有把本宮放在眼裡？」

  穆鈺雖然惱怒太妃為難蘇青玉，卻也不希望太妃出什麼事。當下起身，牽著腰杆挺直的站立一旁的蘇青玉就要行禮告退。

  「太妃身子不適，兒臣就不打擾太妃歇息養病了，兒臣先告退了，改日再來看太妃！」

  話音未落，穆鈺便拉著蘇青玉向殿外走去。

  「站住！給本宮攔住他們！」貴太妃推開身旁服侍自己的姑姑，厲聲呵斥，「御前侍衛何在？」

  話音一落地，一隊身穿金甲手持鋼刀的御前侍衛上前將兩人團團圍住。

  穆鈺臉色鐵青，面上似要結了一層冰似的，一把將蘇青玉攬到自己身後，向前邁了半步，聲音低沉，充滿危險的意味，「本王在此，我看誰敢上前！」

  雖然有太妃的命令在，但畢竟面對的是皇子龍孫，眾人也不敢造次，只是將人圍住，也不敢上前為難。

  「你們還愣著幹什麼？將蘇青玉給本宮帶過來！」貴太妃見御前侍衛不敢動作，當下急聲催促。

  穆鈺渾身氣勢冷冽，像是光憑怒意就要將人割傷一樣，「本王看誰敢！」

  「啪啪！」貴太妃氣的臉色通紅，手狠狠的拍在塌邊扶手上，「反了，反了，都要反了。御前侍衛，還不給本宮將人帶過來，什麼事都有本宮擔待著！」

  御前侍衛得了命令，拱手向穆鈺和蘇青玉告罪一聲，「王爺，王妃，末將上令難違，得罪了。」就要持刀上前向蘇青玉抓來。

  穆鈺狹長的眸子危險的一眯，雙手成掌，起手式已經擺起，雙方冷峻對峙，局勢一觸即發，眼看一場惡鬥在所難免。

  「皇上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