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剖腹產子

  難道青兒她……

  略定一定神，穆鈺如風一般衝進內室。

  「青兒！」

  侍立在內室里的丫鬟婆子看見穆鈺竟然進了產房，都走過來勸著，「王爺您怎麼能進產房呢？」

  「王爺還是在外間喝茶等候吧。」

  穆鈺聽著這些話，胸脯劇烈的起伏，怒不可遏，「都給我滾開！」

  李太醫給蘇青玉號完脈起身，顧不得給穆鈺行禮，疾步走到案邊，提筆寫起了藥方。

  「快去把宮裡送來的紫參切片拿來，給王妃壓在舌下。」李太醫邊寫邊吩咐侍立一旁的同僚下屬。

  穆鈺拂開眾人，撲到床邊。

  看著蘇青玉灰白的臉色，穆鈺心裡一驚，修長的手指顫抖的探向蘇青玉的鼻息，氣息微弱。

  穆鈺慘白著臉，握緊蘇青玉無力的小手，貼在臉上，「青兒，醒醒，你睜開眼睛看看我。」

  蘇青玉昏昏沉沉間，模模糊糊的好像聽見了穆鈺呼喊她的聲音，心裡苦笑，看來自己真的是很在乎他，依賴他，這種時候只能想到他。

  穆鈺看著蘇青玉嘴角隱約的笑意，知道她聽得見自己的聲音，心裡一喜。

  逐月拿了參片上前，想要給蘇青玉壓在舌底，卻怎麼也掰不開蘇青玉的嘴，急得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

  「大夫，娘娘的牙關咬緊了，掰不開呀。」逐月回頭，兩眼通紅的向李太醫問道。

  李太醫在旁邊看的著急，「逐月姑娘，這參片是給娘娘吊命用的，必須含服呀，姑娘得快著點。」

  逐月心底更加著急，手上力氣猛地一大，沒有掰開蘇青玉的牙關，手上的指甲卻將蘇青玉的嘴角刮去一小塊皮，頓時鮮血直流。

  穆鈺看著心疼，惱怒的推開逐月，拿起一片紫參含在嘴裡俯身覆上蘇青玉蒼白的嘴唇，舌尖挑開蘇青玉的嘴唇，安撫的舔舐、著她緊扣的牙關。

  蘇青玉感覺有個柔軟的東西在自己嘴裡鑽來鑽去，昏昏沉沉的想著這是什麼？嘴巴動了動。

  穆鈺感覺蘇青玉的牙關略鬆了一絲縫隙，急忙將舌頭使勁鑽了進去，將參片送入了蘇青玉口中，壓在了舌下。

  不知是因為紫參起了作用，還是穆鈺的心理作用，他覺得蘇青玉蒼白的臉上添了一絲血色。

  李太醫上前查看蘇青玉的臉色，用金針分別刺入蘇青玉的人中，百會穴。

  蘇青玉皺皺眉頭，輕輕的呻吟一聲，幽幽轉醒。

  「青兒，你醒了。」穆鈺面上一喜。

  蘇青玉半睜著鳳眼，看著眼前模糊的輪廓，眼前像隔著一層薄紗一樣。

  穆鈺看見蘇青玉的眸光渙散，知道她還看不清楚，輕輕搖晃著手中的柔荑，嗓音輕柔的喚著，「青兒，青兒。」

  蘇青玉聽到熟悉的聲音，眼前的事物漸漸清晰，認出眼前的人是穆鈺。

  「你回來了？」蘇青玉聲音無力，像是蚊子一般。

  穆鈺輕撫著蘇青玉的臉龐，將她汗濕的鬢髮掩到耳後，點點頭，「我回來了，青兒在為了我們的孩子受著苦，我怎麼能不在青兒的身邊呢？」

  蘇青玉嘴唇翕動，剛想說什麼，卻被小腹的抽痛奪去了注意力，張口只剩下痛呼聲。

  兩個穩婆上前再次勸到，「王爺請到外間歇息，這裡交給奴婢吧。」

  「是呀，產房污穢，還是請王爺迴避吧。」

  穆鈺一張俊臉陰沉的似要滴出水來一般，低聲怒吼，「王妃痛成這樣，你們還有空管污穢不污穢的，還不過來幫王妃的忙！」

  兩個穩婆再也不敢多言，趕緊上前照看著蘇青玉。

  蘇青玉聽不到周圍的人在說什麼，只能感覺到撕心裂肺的痛。

  「王妃深呼吸，深吸一口氣。」穩婆摸摸蘇青玉的肚子，指導著蘇青玉。

  穆鈺也慌亂的重複著穩婆的話，「青兒，吸氣，吸氣。」

  蘇青玉急速的喘息幾下，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好，用力。」

  「用力，用力啊，王妃娘娘！」

  天色已經蒙蒙亮了，產房裡混亂成一片。

  「王妃娘娘，用力啊。」

  「快，再端盆熱水來。」

  「嗚嗚嗚嗚，娘娘你千萬不要有事啊，嗚嗚嗚……」

  「青兒，不要怕，有我在呢，沒事的，我在這兒陪著你。」

  已經兩個多時辰了，蘇青玉的孩子還沒有出來，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

  兩個穩婆臉色難看，硬著頭皮說道，「王爺，王妃怕是難產了，請問王爺，是保娘娘還是保孩子？」

  「你什麼意思？本王要王妃和孩子都安然無恙！」穆鈺眸中的怒火高漲，「若有半點差池，本王要你們陪葬！」

  兩個穩婆聞言，苦苦哀求，「王爺饒命啊！奴婢實在是盡力了，再不選一個，恐怕娘娘和孩子都來不及了。」

  「李太醫？」穆鈺眼含一絲希望，看向旁邊的李太醫。

  李太醫皺著眉打量著蘇青玉，上前把脈，須臾，臉色肅然的看向穆鈺。

  「王爺，娘娘的情況不太好，王爺必須儘快選一個，否則……」

  一個是自己的畢生所愛，一個是兩個共同期待了這麼久的孩子，穆鈺猶豫不決。

  「保青兒！」

  蘇青玉剛從意識一片空白中醒來，就聽到穆鈺沙啞低沉的聲音。

  她本能的反應過來，她遇到了「保大人還是保孩子」的人生最難的抉擇之一。

  「不，保孩子。」

  穆鈺滿臉心痛難忍，「青兒，孩子還會再有的。」

  穆鈺抓著蘇青玉的手，出聲困難的吩咐，「保大人，快點！」

  不行，蘇青玉眸中閃過一抹堅定的神色，這是他們的孩子，誰也不能剝奪他/她的生命。

  蘇青玉閉了閉眼，攢足了力氣，上身猛地彈起，拔出枕下的匕首，剖向自己的子宮。

  鮮血瞬間噴涌而出，浸濕了整床被子，蘇青玉脫力的摔了回去，臉色青白。

  眾人誰都沒有料到本來奄奄一息的蘇青玉會有這樣出人意料的行為，都當場愣在了那裡。

  李太醫到底是常年救人的醫者，當下反應回來，迅速拿起旁邊已經用熱水消毒過的備用棉布，按在蘇青玉血流不止的腹部,「快去拿止血藥來，快！」

  穆鈺抱著氣息微弱的蘇青玉手足無措，「青兒！青兒！」

  在李太醫的指揮下，兩個經驗豐富的穩婆終於將胎兒接生了出來。

  李太醫為蘇青玉、縫合了傷口，並撒了上好的消炎止血的藥粉，開了藥方。

  剩下的，李太醫看著緊緊抱著蘇青玉的穆鈺，輕嘆一口氣，人事已盡，只能聽天由命了。

  蘇青玉已經昏迷不醒整整三天了，穆鈺眼睛眨也不敢眨，一直盯著她，生怕她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就去了。

  當蘇青玉睜開的眼睛的時候，第一眼看見的就是一個鬍子拉碴的男人，紅著一雙狹長的眼睛呆呆的看著自己，她的第一反應不是感動，而是，這人是誰？

  穆鈺呆呆的看著蘇青玉睜開了眼睛，半晌才反應過來，「青兒！」

  「穆鈺？」蘇青玉被一雙有力的臂膀抱進了懷裡，這才反應過來，「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

  穆鈺苦笑一聲，「青兒你已經睡了三天了，我真怕你再也醒不過來了。」

  「三天？」蘇青玉正要坐起身來，腹部的劇痛喚醒了昏迷前的記憶，「孩子呢？我們的孩子？」

  「別急，別急，孩子在隔壁，有嬤嬤照顧著呢。」穆鈺抱住急忙起身的蘇青玉。

  蘇青玉鬆了口氣，腹部劇烈的疼痛，讓她的太陽穴都要爆炸了。

  太醫曾經和穆鈺說過，蘇青玉傷口太大，醒來之後會痛的非常厲害，止痛的藥粉恐怕也止不了這種痛。

  穆鈺只好想辦法分散蘇青玉的注意力，「是個可愛的女兒，長得跟你一樣漂亮。」

  「我想看看她。」提起女兒，蘇青玉冷清的眉眼不由變得柔和下來。

  穆鈺喊了丫鬟去把女兒抱來，回身又抱著蘇青玉，「以後不准再這麼亂來了，聽見了嗎？」

  蘇青玉沒有說話，看來自己把他嚇得不輕。

  可是死過一次的蘇青玉知道生命是多麼的難得，特別是遇到穆鈺以後，才明白生命的可貴，她不想剝奪孩子享受生命的權利。

  「你啊，真是不知道該拿你怎麼辦才好。」穆鈺看蘇青玉的樣子就知道她沒有聽進去。

  逐月抱著孩子走了進來，穆鈺接過來，俯身湊到蘇青玉的面前。

  「你看，是不是像你一樣的漂亮？」

  孩子剛出生沒多久，皮膚發紅，還皺巴巴的跟個小老頭一樣，實在看不出來哪裡漂亮，可蘇青玉就是覺得怎麼看怎麼好看。

  讓奶娘將孩子抱去休息，蘇青玉躺在床上痛的實在睡不著，便想著找點事情來轉移注意力。

  「你不是應該在天牢里嗎？皇上怎麼會放你出來的？」

  「哼！」穆鈺冷哼一聲，將那天天牢里的情形說了一遍。

  「我早就知道是那個內侍背叛了我、投奔了太子，那天我得知你早產的消息後，便知道，一定會有人用這件事來算計我，便讓暗衛暗中聯絡他，讓他想辦法放我出去。」

  穆鈺有自己的情報組織，怎麼可能會被一個小小的內侍蒙在鼓裡。

  「原以為太子會讓他買通天牢里的人放我出去，讓我背上逃獄和私通朝臣的罪名，沒想到他們更狠，弄來了假聖旨，說我欺君罔上，要置我於死地！」

  蘇青玉抽一口氣，「好毒的計策！」

  「不過，我倒是挺感謝他們的，讓我能順利的回來看你。」穆鈺話鋒一轉，嘴角勾起一絲邪笑。

  「那個時候，我的一舉一動都有人關注，他們這麼一來，我不用損傷自己的人，就能達到目的。說不準，還能反過來將他們一軍呢。」

  「可是，聖旨還是在你這裡啊，如果那個內侍咬死了說是你命令他做的，你不是百口莫辯了？」蘇青玉緊皺娥眉，想不明白穆鈺這招將計就計的下一步該怎麼走。

  穆鈺輕輕的刮一下蘇青玉的鼻尖，「我既然知道他們會用這個人來對付我，自然早就做了準備，那個內侍假造的聖旨用的絹布是我讓人提前放在那兒的，用藥水浸泡過，能讓產婦失去力氣，無法產子，孩子一直出不來就會悶死在產婦身體裡。「

  蘇青玉聞言大驚失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