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情況危急

  內侍頂著文帝攝人的目光，戰戰兢兢的再次說道，「太醫院傳來消息，剛剛，九王妃由於受驚嚇過度，導致動了胎氣，早產了。」

  文帝登時大怒，「你們這些廢物！」

  隨手拿起手邊的奏摺，劈頭蓋臉的沖禁衛軍副首領砸過去。

  禁衛軍副首領聽到九王妃不好了，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被劈頭蓋臉的砸過來也不敢躲，只是伏在地上連聲請罪。

  「微臣無能，請皇上恕罪！」

  「趕緊將太醫院的太醫，除了照顧貴太妃的，其他的多派幾個資歷深厚的去九王府。」

  文帝暫時顧不上問責，連聲吩咐身邊的內侍總管。

  「讓他們盡全力，務必保證九王妃母子的安全，」文帝眼神一厲，「若是九王妃母子有什麼差池，朕讓他們提頭來見。」

  內侍總管服侍文帝多年，對文帝的情緒自然是十分熟悉的，察言觀色，知道文帝是真的著急了，便明白九王妃母子的重要性了。

  內侍總管應聲「是」，當下便疾步向太醫院走去。

  文帝心下焦灼，雖然已經將穆鈺下了天牢，禁衛軍也搜到了蠱毒，但是他能坐到皇帝這個位子，經過的宮廷爭鬥那是數都數不清，這樣的栽贓伎倆也不是沒有過。

  且不論穆鈺是否真的有造反的意圖，九王妃肚子裡的都是皇家子嗣，萬萬不可有任何閃失。

  文帝心中打定主意，一揮手，「來人！」

  副總管心下一陣惡寒，連連磕頭，「微臣辦事不利，皇上恕罪！」

  「將這沒用的奴才拖下去，打入死牢，待九王妃產子之後再作定奪。」

  文帝面色陰沉，無論最後是什麼結果，總要有人承擔這個責任，給穆鈺一個交代。

  「來人！去朕的庫房取那株百年紫參來，給九王妃送去。」

  「王爺，宮裡傳來消息……」一個送飯差役模樣的人，打開食盒，嘴唇微動，聲音低不可聞。

  差役慢條斯理的從食盒中拿出飯菜來擺在桌上，「在您覲見貴太妃之前不久，一個女樂師曽為太妃奏樂，太妃聽完樂曲便小憩了一陣，直到王爺您覲見。」

  穆鈺手中的筷子頓了一瞬，接著面無表情的吃著飯菜。

  「人呢？」穆鈺不動聲色的嘴唇微動，就像只是在咀嚼飯菜而已。

  「出了內宮門就沒人看到了，現在還在查找。」

  差役收起食盒，從容不迫的離開了，在旁人看來只是例行公事的送飯而已。

  穆鈺低垂眼瞼，眸中一抹困惑揮之不去，對方為何要對貴太妃下手呢？若是圖謀皇位，同樣的手段對付皇帝豈不是效果更好，說不定，立時便能名正言順的登上皇位了。

  一道黑影閃過，穆鈺狹長的眸子危險的一眯，警覺的像身後看去。

  「王爺，王妃……早產了。」暗衛副首領一身黑衣，站在燭火照不到的陰影里，似要融入這片黑暗裡。

  穆鈺大驚失色，差點怒吼出聲，幸而想起自己是在天牢里，險險忍住：「那她現在怎麼樣了？」

  衛一語氣里滿是焦急，「太醫說情況不太好。」

  「到底是怎麼回事？好好的怎麼會早產？」穆鈺死死的攥著拳頭，難道是因為自己的事情？

  穆鈺眼中閃著凶光，牆倒眾人推，他還沒倒呢，就有人迫不及待的欺上門來了？

  暗衛副首領覷一眼穆鈺風雨欲來的黑臉，支支吾吾的，有些不敢告訴穆鈺原因，「王爺，王妃是，是……」

  穆鈺眯著眼，殺氣騰騰的瞪著副首領，語氣低緩而陰沉，「衛副統領，你在考驗本王的耐心嗎？」

  「屬下不敢，」暗衛副統領衛一心下一凜，連忙跪地請罪，「王妃是受驚過度導致早產的。」

  穆鈺俊臉上像是覆著一層冰似的，低聲喝道，「說清楚！」

  「今日傍晚，太子率禁衛軍到王府搜查，說是，」衛一小心翼翼的偷覷一眼穆鈺的神情，「說是王爺王妃意圖暗藏蠱毒，意圖謀害貴太妃。」

  穆鈺急得上前，一腳踹向這個說話說不在點上的下屬，「我是問你王妃怎麼會受驚過度的！」

  蘇青玉可不是尋常沒有經過事的深閨小姐，什麼事能讓她受驚到早產的地步。

  「太子搜出了一個養著蠱蟲的人頭，那人頭都已經腐爛了，禁衛軍首領只輕觸了一下蠱蟲，雙臂就腐化了，」想起那個場面，饒是訓練有素的衛一都不禁毛骨悚然。

  穆鈺頓時覺得渾身如墜冰窟，他當然知道蠱毒的厲害之處，「那蠱蟲呢？」

  衛一滿臉欽佩，「被王妃用火把連人頭一起燒了。」

  幸虧王妃當機立斷，燒毀了整個人頭和所有的蠱蟲，不然，萬一擴散開來，衛一一個冷戰，那情形不亞於一場瘟疫。

  穆鈺心急如焚，總覺得不親眼看到蘇青玉無事，他怎麼都放心不下。

  可是他現在困在這天牢之內，只恨不得兩肋下能憑空生出一雙翅膀來，飛回王府，飛到蘇青玉的身邊。

  穆鈺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心思電轉。

  驀地，狹長的眸中一抹精光閃過，抬手示意衛一附耳過來。

  月牙剛剛爬上樹梢，一道黑影從枝丫間閃過。

  「主人。」黑影飛身跪下。

  一雙修長的手指捏著銳利的長剪，慢條斯理的剪去變長分叉的燭芯。

  「九王妃那裡怎麼樣了？」一道漫不經心的聲音響起自手指的主人處響起。

  「九王府高手如雲，為防打草驚蛇，奴才並不能靠近九王妃住處。」黑影的聲音中帶著幾分小心翼翼。

  「嗯？」一雙滿是戾氣的眸子陰測測的看向黑影，語氣中滿是威脅之意，「你是在說，你什麼消息都沒探出來？」

  剪去多餘的燈芯，屋子裡頓時亮了幾分，那主人的容貌也變得清晰，正是太子穆恆，他滿是狠厲的神情更是清晰攝人。

  「奴才不敢！」黑影急聲請罪，「不過，府里太醫和丫鬟進進出出，神情焦急慌亂，且奴才聽到有丫鬟議論，九王妃一直昏迷不醒，怕是真的不好了。」

  「哼！」穆恆冷哼一聲。

  這就是暫且繞過自己性命的意思了，黑影心下稍稍鬆了一口氣。

  穆恆話鋒一轉，「穆鈺那裡怎麼樣了？」

  「九王爺在天牢里，什麼也沒說過，也沒和什麼人接觸過，只除了送飯的差役。」

  穆恆眸光一閃，「那差役可有什麼問題？」

  「奴才已經調查過了，那差役已經做了十幾年了，家世清白，沒什麼問題。」黑影話音略頓了頓，「而且，那差役走後，九王爺也沒什麼不同的表現。」

  穆恆沉吟半晌，嘴角勾出一抹陰險的笑意，「那就是說，他還不知道府里的事兒了？」

  「是！」

  「想辦法讓他知道，自己的王妃自然是要關心關心的。呵呵……」

  「奴才這就去辦！」

  話音剛落，黑影一縱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須臾，走廊角落處，一抹白色衣角悄無聲息的掠過。

  「九王爺！」

  一道略略壓低的低沉男聲在幽靜的天牢里顯得清晰無比。

  穆鈺正強自按捺著心底的焦急與恐懼，聞聲，面無表情的轉過頭來，望向聲音的源頭處。

  對面盡頭處的一間牢房，一張國字臉從鐵欄杆的間隙努力的伸出來，看向自己。

  「卑職參見王爺！」

  穆鈺凝目一望，認出此人正是禁衛軍副首領錢立，「錢大人免禮。」

  「卑職不敢！」錢立卻並不起身，反而惶恐的連連磕頭，「卑職辦事不利，冒犯了九王妃，請王爺恕罪！」

  穆鈺心下一轉，莫非帶隊前去搜查王府的也有此人？

  穆鈺強自壓下怒火，不動聲色的問道，「錢大人這是何意？」

  「卑職等奉命搜查王府，萬統領搜出一個包裹，當場便打開了，誰知卻放出了蠱蟲，驚嚇了王妃。」

  錢立偷偷的覷一眼穆鈺，見他只是滿臉疑惑，心下確定那人說的不錯，九王爺的確是什麼也不知道。

  「雖然萬統領魯莽，但他也因此殞命，卑職阻攔不及，請王爺恕罪！」

  雖然答應為那人做事，但錢立也不願擔這罪名，反正萬統領已經死了，推到他的身上便是了。

  穆鈺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帶隊搜查王府的是太子和萬統領，這錢立只是個副統領，卻因這個罪名被下了天牢，不過是父皇給自己的一個交代罷了。

  想明白了這點，穆鈺卻更是心急如焚，自己還在天牢里，沒有洗脫罪名，父皇就想著給自己一個交代了，可見蘇青玉是真的不好了。

  沒過多久，牢門被打開。

  一個內侍手持明黃色的聖旨走進來。

  穆鈺面上一喜。

  那內侍疾步走上前，「九王爺，皇上口諭，九王妃早產，王爺先行回府，事情緊急，不必接旨了。」

  說完，那內侍將聖旨雙手奉上。

  兩人四目相對，意味深長的微微點了點頭。

  穆鈺手拿聖旨一路高聲喊過去，「父皇有旨，放我回王府，開門！」

  錢立看著那內侍嘴角的諷刺笑意，心裡一陣惡寒，這深宮裡的情形真是瞬息萬變，這一刻還是自己人，下一刻說不準就變成他人的眼線了。

  九王府中。

  王妃的臥室，丫鬟們進出進出，訓練有素的動作中透出幾分慌亂與急切。

  臥室裡面，一片血腥氣，充斥了整個房間。

  「王妃，吸氣，吸氣！」兩個穩婆站在床邊，滿頭大汗，焦急的叫著蘇青玉。

  逐月什麼也不懂，幫不上什麼忙，卻也放心不下蘇青玉，不敢離開，在一旁抹著眼淚，急得團團轉。

  幾個太醫站在稍遠處，關注著蘇青玉的面色，時不時的越過眾人，上前為蘇青玉把把脈，確定蘇青玉的身體狀況尚且安好。

  君寒靠在門外，緊緊皺著眉頭，薄唇緊抿，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盯著臥室門口。

  他是外男，不方便進去，看著丫鬟們將一盆盆的熱水端了進去，又一盆盆的端出來，只是裡面的水變成了血水，眉頭皺的更近，心揪成一團。

  眾人焦急擔憂的中心——蘇青玉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只覺得的身下墜痛，肚子裡一陣陣痙攣似的，痛的她只想從這具軀殼裡掙脫出來。

  昏昏沉沉之間，蘇青玉腦海里浮現出穆鈺那張丰神俊朗，笑起來卻又帶著幾分邪魅之意的俊臉，氣息漸漸微弱。

  「啊！王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