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九王妃

  她是南嶽公主，是自小被父皇捧在手心的天之驕女，何曾受過這般苦楚，除了那嬌俏的容顏依舊可見昔日的風華，如今，她幾乎如同一個廢人一樣。

  自從進入大殿開始，上官子嫻的手，一直緊緊的握著穆珏，如同一隻受到驚嚇的小貓。

  得到了這個人，而她卻已然失去了和他並肩站在一起的幾乎，上官子嫻心裡疼得難受，扭曲得發狂。

  「皇上，九王妃奉旨覲見！」小太監進來通傳。

  文帝放下手中的茶盞，點了點頭，「去傳！」

  穆珏有些著急的看向殿外，聽王府親信飛鴿傳書，蘇青玉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一段時間，然後回來了，又聽說她代替自己處理府中事務，讓吳廉那個老頑固都無話可說。

  一個月未見，穆珏發現自己前所未有的想那人。

  只是這一次，他註定要讓她失望了，迎娶蘇青玉之前，他曾承諾過，許給她一生一世一雙人，可是如今，他終歸要親手毀掉自己的諾言。

  想到這兒，穆珏發現自己竟然有少許的膽怯，甚至有點不敢面對蘇青玉，內心的忐忑不安，卻像是生生的折磨，他該如何才能讓蘇青玉原諒自己。

  上官子嫻的這雙腿，是因為他而殘廢，穆珏不得不給她一個交代。

  「兒臣參加皇上！」蘇青玉款款下拜，禮節不錯亂分毫，雖然從一進入大殿，就恍若感覺到了一道熾熱的目光注視著自己，但她臉色清冷，根本不去和那道目光對視。

  「平身！」文帝深深的看了一眼蘇青玉，又道，「今日，九王特來向朕請旨，請求迎娶南嶽公主為側妃，九王妃，你如何看？」

  果然，和她猜的如出一轍。

  蘇青玉縱然早已經料到，可是親耳從文帝口中聽到，卻又是另外一番感受。

  斂衣起身，蘇青玉卻意外的笑了，「自然聽從父皇的聖旨，兒臣不敢有異議！」

  蘇青玉心裡很亂，如同刀絞一樣的痛苦，讓她莫名的難受。

  什麼承諾，什麼愛她，全部都是謊言！

  明明穆珏知道，她最在意的是什麼，可是偏偏穆珏卻偏偏要在她最在意的地方，捅上一刀。

  蘇青玉在笑，可是笑得就連自己都覺得勉強，文帝的聖旨，沒有人敢反駁，既然今天傳召她來，必然是已經打算正式冊封南嶽公主為妃了。

  「皇上！」南嶽使臣在一旁沉默了半天，終於忍不住了，「公主殿下雖然是前來和親的，但卻是我皇的掌上明珠，這一次為了救九王爺而廢掉了雙腿，皇上應該給我國陛下一個交代！」

  文帝輕皺雙眉。

  的確，和親公主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如果不妥善處理，確實會影響到兩國邦交，這一次，是鳳國理虧。

  「臣早就聽聞，九王爺已有正妃，六公主乃是金枝玉葉，莫非嫁過去還要屈居側妃之位？」南嶽使臣頗含敵意的眼神，打量著蘇青玉，略微有那麼幾分挑釁的意味，「如果六公主屈居側妃，不僅臣等不同意，我國陛下也必然不會同意！」

  蘇青玉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波折，沉默的就像是太液池的一汪湖水，沒有絲毫動靜。

  她只是在冷笑。

  莫非她和穆珏的緣分，僅止於此！

  「父皇！」穆珏坐在一旁，看著蘇青玉那清冷的面容，心裡卻不由地有一絲心疼和心慌。

  為了報恩，他不得不給上官子嫻一個交代，可是穆珏卻也絕對不容許蘇青玉受到絲毫的委屈。

  「父皇，兒臣既然已經迎娶了青兒為王妃，這一輩子，她都是兒臣的妻子，兒臣請求父皇冊封南嶽公主為側妃，至於正妃之位，誰都不可更改！」穆珏語氣陰沉，陰鷙的眼神從南嶽使臣的臉上划過，威嚴赫赫。

  「九王爺！」南嶽使臣怒斥，「聽說九王妃不過是大將軍府一個庶出的女兒而已，怎麼，難道九王爺以為我南嶽的公主還比不過一個庶出的女子！」

  「放肆！」穆珏怒極。

  文帝的手，重重的拍在案幾之上，臉上不禁閃過幾分不悅，「夠了，朕已經決定，南嶽公主和蘇青玉共同為九王妃，不分尊卑！」

  穆珏還想去爭什麼，可是蘇青玉卻意外的福身下拜，「兒臣領旨！」

  青兒，這是為何？

  穆珏看著蘇青玉那有些失望至極的雙眸，心裡禁不住有些慌亂無措，他最怕的，不是蘇青玉的怒火，而是她眼裡刻意的疏遠。

  難道九王妃的位置，在蘇青玉的眼裡，就這麼容易拱手相讓麼？

  「嗯！」文帝讚許的目光，深深的看了一眼蘇青玉，又傳旨內務府和禮部，共同準備和親事宜。

  上官子嫻很想去挽著穆珏的手，留住他眼角的餘光，可是穆珏卻根本不看她一眼。

  她廢了雙腿，換來的不過是一個九王妃的稱號，可是穆珏的眼光，卻從來不肯為了她，過多的停留。

  上官子嫻的手緊緊的捏著，眼角的嫉妒和狠意，一閃而過。

  「青兒！」才一出大殿，穆珏迫不及待的拉著蘇青玉的手去解釋一二。

  可是蘇青玉卻對他，置若罔聞。

  她只扶著逐月的手，一步步艱難的行走著。

  共事一夫，這無疑像是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的打在了她的臉頰之上，她只覺得自己前所未有的睏乏，她的世界只有單純的愛，不會有共事一夫的愛。

  「青兒！」穆珏上前一步，攔住蘇青玉的去路，想要去拉著她的手解釋一二。

  「王爺有何吩咐！」蘇青玉不經意的躲閃開，這樣疏遠的舉動，卻無端給人一種難言的冷漠。

  「青兒，你聽我解釋，六公主對我有恩，廢了雙腿，以後終身大事難免會耽誤，所以我不得不給她一個交代。」穆珏極力解釋一二，可卻發現蘇青玉的眼神里，儘是決絕。

  他知道，蘇青玉的性子，從來是說一不二。

  可是穆珏卻覺得自己比任何時候都害怕蘇青玉離開。

  「王妃姐姐！」上官子嫻坐著輪椅過來，一副極其委屈的樣子，小臉慘白，「對不起，我不應該纏著九王爺，可是……」

  說到這兒，上官子嫻看著自己已經殘缺的雙腿，淚水不禁順著臉頰滑落了下來。

  「這沒你的事！」蘇青玉最討厭看見上官子嫻這一副故作柔弱的姿態。

  那一日，她拼盡最後一絲力氣將穆珏推了出去，蘇青玉看在眼裡，極為震撼，可是上官子嫻的眼眸深處那暗藏的狠意和算計，卻瞞不過蘇青玉的眼睛。

  「好了，王爺該解釋的也解釋了，我也該回去了！」蘇青玉的聲音，冷的讓人疏遠。

  她只覺得自己前所未有的疲倦。

  難道，報答一個人的恩情，就一定要用娶了她這樣的方法麼？

  穆珏還想說什麼，可卻被蘇青玉狠狠的推開，面無表情的說了一個字，「滾！」

  所有人都驚呆了。

  滾？！

  大概即便身份貴重如上官子嫻，也絕對不敢在穆珏的面前說出一個滾字，可是偏偏，穆珏根本不在意，手悵然若失的停留在半空著，看著那個遠去的背影，不禁愣住了原地。

  ……

  九王穆珏迎娶南嶽公主的消息，一時之間，傳遍了整個津南城。

  文帝親下聖旨，而且為了安撫南嶽使臣的情緒，特意賜下了不少的衣飾玩物、奇珍異寶，而且禮部甚至按照冊封太子妃的禮儀準備冊封之禮。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都聚焦到上官子嫻的身上。

  唯獨蘇青玉，卻像是個閒人一樣，無所事事的在津南城的大街上逛著，恍若只有這樣，才能避開九王府中的嘈雜。

  「小姐，你這是？」逐月看著蘇青玉從當鋪出來，將一應的珠釵頭飾全部換成了銀子，不免有些感覺不對，「小姐，你是打算離開嗎？如果這樣，你帶著逐月一起好不好！」

  逐月心裡也有幾分抱怨。

  畢竟當初，穆珏曾經承諾會一輩子對自家小姐好。

  可是先前一個沈雨涵，如今竟然還多了一個上官子嫻，將自己的小姐置於何地。

  蘇青玉沒想到自己的心思，居然會被逐月看穿。

  她無法繼續留在穆珏的身邊。

  正準備安慰幾句的時候，忽地，一極為熟悉的聲音，冷不丁的從蘇青玉背後傳來。

  「呵呵，我還以為妹妹這幾天應該會很忙呢，畢竟南嶽公主要下嫁到九王府，姐姐應該忙著打點一應的事務，沒想到居然有空在大街上閒逛！」蘇寧玉背後跟著三兩個丫鬟，將軍府嫡出小姐的架子，端的十足。

  她早已經聽說了，文帝這一次已經下了聖旨，冊封南嶽公主為正妃。

  誰看不出來，雖然文帝旨意中說兩位王妃不分尊卑，可是南嶽公主的出身是何等尊貴，而蘇青玉不過是一個庶出女子而已。

  看來，這個賤人和她的娘一樣，一輩子都只有做偏房的命。

  「我忘了，這南嶽公主以後嫁入王府，妹妹自然沒有了掌管王府內務的大權，是該恭喜妹妹終於能輕鬆一點了！」蘇寧玉故意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譏諷的語氣，難免讓人聽著不順。

  蘇青玉的嘴角不由地勾起幾分冷笑。

  她上下打量著幾眼蘇寧玉，大概太子數番向皇上請求賜婚，雖然聖旨未下，但是蘇寧玉多半已經將自己視為太子正妃了，如此囂張，看來是忘了昔日她給蘇寧玉的教訓。

  「逐月，恕我眼拙，這是誰啊？」蘇青玉故意裝糊塗。

  「小姐，這是大將軍府的蘇大小姐！」逐月輕聲一笑，哪裡不明白蘇青玉的心意，自然配合道。

  「既然蘇大小姐沒有任何的冊封，見到我，為何不行禮了！」蘇青玉和逐月一唱一和，眸光深處，隱隱的含著幾分陰冷。

  蘇寧玉不禁怒極。

  賤人，到這個時候還不知死活！

  一個連九王正妃的位置都坐不穩的人，難道還妄想自己對她屈身行禮？簡直是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