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手段

  不管了，蘇青玉沒心思繼續和穆凜耗下去，自己的臉蛋兒才是最重要的。

  她每天又是用珍珠粉敷臉，又是耗費了無數名貴的中藥材調配了面霜，怎麼能容許穆凜將她的辛苦成果毀掉。

  「誰！」蘇青玉故意看向穆凜的身後，分開他的注意力。

  就在他的手鬆動的瞬間，蘇青玉一個極為瀟灑的擒拿法，將穆凜的雙手反剪在了身後。

  一個如意形的荷包，掉在了地上。

  雖然荷包的材質不錯，但上面用著極為拙劣的針法，繡著一隻四不像的小老虎。

  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人的女紅比自己都差？蘇青玉簡直醉了。

  她的手緊捏著穆凜的命門，從地上拾起那如意荷包，卻發現荷包的右下角十分蹩腳的繡著「雨涵」兩個字。

  腦海里的疑問，瞬間清晰了。

  她怎麼都不會想到，穆凜居然一直暗戀者沈雨涵，否則也不會將這麼繡工極差的荷包，隨身攜帶。

  蘇青玉心裡很清楚，她從未得罪過穆凜，何以會讓他妄動殺機，原來這一切，竟然是為了她！

  想到這兒，蘇青玉不禁冷笑，眼眸深處隱隱的含了幾分意味不明。

  「四王爺，如果沈雨涵想要了我的命，你大可以讓她來找我，至於下迷藥這等下三濫的伎倆，以後我還是勸你們別費心了！「

  穆凜一貫驕傲。

  自小跟隨宮中侍衛，練習騎射，卻沒想到他的身手居然會輸給蘇青玉一個弱女子。

  他眼底不禁閃過幾分暴虐，一如嗜血的猛獸，可最後，還是被蘇青玉強壓了下去。

  「蘇青玉，這件事和涵兒沒有關係！」穆凜陰沉的眸底，透著蝕骨的寒意，「你讓涵兒名聲盡毀，只能避開京城躲在沈國公府內，你還搶走了九弟，搶走了她的心上人，本王只要一日不死，就會一日盯著你，讓你生不如死！」

  蘇青玉愣了半晌，勉強回過神來。

  原來愛一個人，竟然能夠愛到這等瘋狂的地步！

  她究竟是應該說穆凜痴情，還是該說他傻？

  「王爺！」山洞外，幾名黑衣人聽見響動，悉數沖了進來。

  可他們卻看著穆凜落在了蘇青玉的手裡，一時之間，不敢有所舉動。

  山洞裡的氣氛，如同冷凝一般，蘇青玉的手，卻意外的鬆開了，「四王爺，我只能說，那一切都是沈雨涵咎由自取，你若想尋我報仇，盡可以來，只是你今日為了沈雨涵可以不惜自己的性命，可沈雨涵卻未必會為了你捨棄自己的性命。」

  蘇青玉不會殺他！

  雖然要除掉穆凜這個隱藏的禍患，只不過是舉手之勞，而且在這隱蔽的山洞中，只要將這幾個黑衣人滅口，穆凜會死的悄無聲息。

  但她的內心深處，似乎有幾分被觸動了。

  能夠這樣去愛一個人，蘇青玉捫心自問，她做不到！

  「咳咳，咳咳！」穆凜有幾分喘不過氣來。

  他的額頭上，已然沁出了薄薄的冷汗，只能撐在山洞的牆壁上，咳嗽著。

  冷眼瞧著蘇青玉的背影，穆凜眼裡的陰鷙，恍若淡了幾分。甚至有那麼一瞬間，他恍若從心裡覺得，能夠站在自己那位九弟身邊的，不應該是沈雨涵，而是這個他無比厭惡的女人。

  「王爺！」黑衣人看著蘇青玉要離開，連忙要攔住她的去路。

  穆凜揮了揮手，示意他們讓開，神色之間，難免多了幾分複雜。

  或許，這一次，他真的做錯了！

  ……

  避暑行宮內，行獵了一日，收穫頗豐。

  穆珏獨獨獵得一頭野熊，又親自取了熊膽和一對熊掌獻於文帝，一時之間，稱頌之聲不絕。

  皇親宗族，文武百官都稱讚穆珏的身手有當年太祖的遺風，又誇讚其孝心可嘉，不僅僅文帝龍顏大悅，接連賞了一些珍奇玩物，上官子嫻看著穆珏的眼神，也格外不同了。

  太子穆桓的臉色極其難看。

  他是太子儲君，乃是諸位皇子中地位最為尊貴的，可文帝似有意無意的冷落，還有穆珏的咄咄逼人，卻反而讓他淹沒在了眾人之中，這讓穆桓心裡極其不舒服。

  「九王妃呢？」文帝剛命人取來一對白玉龍鳳玉鐲，準備賜給穆珏，卻發現大殿之中並無蘇青玉的身影。

  穆珏自狩獵回來，就發現蘇青玉並未回來。

  他不過以為蘇青玉難得狩獵，興致正濃，只派了貼身的侍衛下去尋找，如今已然半個時辰了，依舊未見其身影，穆珏心裡不免有幾分擔心。

  「夜都已經這麼深了，蘇青玉還未回來，難道是和哪個男人私奔？」蘇寧玉端起一杯美酒，不禁冷笑。

  一時之間，大殿裡的人議論紛紛。

  畢竟鳳國的禮教甚為嚴苛，女子夜半未回，難以為常人所能容忍和理解。

  「夠了，九王妃畢竟是九弟的王妃，怎麼會和別人私奔，寧兒不得胡言亂語！」穆桓故意呵斥蘇寧玉，卻給她使了個眼色。

  「太子殿下自然有所不知，臣女的這個妹妹，自小便是野慣了，更何況她不過是庶出，哪裡懂得閨閣女子的規行矩步，如此夜深未回，不是私奔，也必然是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蘇寧玉如何不懂穆桓的心思，故意嚷嚷著，生怕別人聽不見。

  她眼睜睜的看著蘇青玉成為了穆珏的妃子，而她這個嫡出的小姐卻被冷落在一旁，嫉妒的心思，早已由來。

  哪怕她如今難以算計蘇青玉的小命，也要毀了她的名聲。

  「啪！」酒杯重重的砸在桌案上，穆珏的臉色，極其難看。

  正待要發作，卻不想上官子嫻坐在一旁，冷不防的開口，「這位，是蘇大小姐？」

  「正是！」蘇寧玉自恃身份尊貴，可偏偏上官子嫻卻是南嶽公主，不得不生生的被壓了一頭。

  上官子嫻不疾不徐，生硬的目光，透著幾分冷魅的壓抑。

  她端著手中的墨玉茶盞，眼神冰冷。

  女人中的爭鬥，她自小長生在宮廷，早已經是司空見慣，更何況蘇寧玉的那點小心思，她幾乎一眼就能看穿。

  「蘇大小姐一口一個私奔，倒讓本宮開了眼，這等輕狂的詞，蘇大小姐居然都能說得如此自如，倒像是親眼見到似的，莫非是嫉妒你那庶出妹妹？」上官子嫻輕瞥了一眼蘇寧玉，嘴角不禁勾起幾分譏諷的弧度。

  蘇寧玉自小被蘇靖國捧在手心裡，何嘗受過這等委屈。她眼裡頓時盈盈含著淚水，可偏偏太子穆桓卻裝作視而不見。

  「你！」蘇寧玉怒指上官子嫻，眼角眉梢，儘是慍怒。

  「放肆！」上官子嫻怒斥，雖然是和親公主，遠在異國，但自小養成的皇家公主的氣度，卻不容許任何人侵犯一二，「蘇大小姐還沒成為太子妃了，就敢如此對本宮不敬，好大的膽子！」

  「寧兒！」穆桓連忙按著蘇寧玉的手，示意他坐下，心裡卻不由地一陣腹誹。

  論氣質風華，蘇寧玉比不上蘇青玉，論口齒伶俐，卻也根本不是這南嶽公主的對手。

  穆桓今日的風頭，本來已經被穆珏搶的一乾二淨，卻不想蘇寧玉和上官子嫻起爭執，生生的丟盡了他的臉，頓時，心裡沒由地一陣厭惡。

  無奈，他現在不得不藉助蘇靖國的勢力，哪怕心裡對蘇寧玉有幾分不滿，可是臉上，卻不曾顯山露水。

  「公主恕罪，寧兒不過是擔心九王妃的安全，所以一時說錯了話！」穆桓傲慢的拱了拱手，看向上官子嫻的眼神，不禁多了幾分陰鷙和威脅。

  上官子嫻始終置若罔聞。

  只是一味的品著手中的香茗，恍若將這鳳國的太子，視若無物。

  一時之間，大殿的氣氛不禁變得十分尷尬，饒是太子儘量按捺這心裡的怒火，也不禁被上官子嫻的這份倨傲給激怒了。

  「夠了！」文帝適時阻止。

  太子，終歸是年輕了點，論起氣度，論起手段，卻連一個南嶽公主都比不過。

  文帝一直陰沉著臉，又讓身邊的內侍去傳旨，「九王妃狩獵未回，去派御林軍到林子裡細細搜尋。」

  「是！」內侍連忙躬身。

  穆珏心裡也有點不放心，看著殿外一望無際的黑夜，眉頭深深的皺著。

  雖然他並不擔心蘇青玉的身手，可是這北山卻是豺狼猛獸出沒，尤其到了夜間，更讓人防不勝防。

  他有些暗悔！

  早知如此，他就應該親自帶人去搜，而不應該一時大意。

  正準備起身，卻被上官子嫻喚住了。

  卻見她取出一枚夜明珠，在黑夜之間發出的幽綠的光芒，可以看清五丈之內的人和物，「王爺，你且拿著，有了這東西，去林子裡找王妃姐姐也方便許多！」

  穆珏深深的看了上官子嫻一眼，唇邊，勾起一份意味難明的笑意。

  這夜明珠乃是南嶽奇寶，有了它，確實在林子裡找人少了些麻煩，只是他原本對上官子嫻還有幾分戒心，如今卻見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手幫助蘇青玉，穆珏對她的戒心，也不禁放下了少許。

  「多謝！」穆珏根本不想廢話，只從上官子嫻的手中接過夜明珠，帶著身後的侍衛，陷入了那無邊的黑夜之中。

  上官子嫻裹緊了身上的披風，抵擋山風。

  看著穆珏的背影，難免多了幾分志在必得。

  「公主，你今天是不是幫得太多了？」侍女惠哥扶著自家主子，難免有些不解，這些天上官子嫻的心思，她幾乎都看在眼裡，明明是一個往九王妃身上潑污水的機會，為何自家主子卻出手相助？

  「是麼？」上官子嫻欣賞著手上的蔻丹，笑如明月生輝，頭上的九鸞步搖襯得那鵝蛋臉越發的明艷奪目，「我不出手相幫，九王又怎麼會對我另眼相看呢？」

  惠哥眼前一亮，已然明白了自家主子的用意。

  是了，如九王爺穆珏那樣表面溫和，實則狂狷不羈的人，不用點手段，怎麼可能會輕易的奪得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