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側妃

  沈雨涵的嘴角，含著一抹薄薄的微笑，以她沈國公府嫡出小姐的身份，遠比蘇青玉庶出的身份更要尊貴，來日若是嫁入王府，難道還不能壓蘇青玉一頭麼？

  「父皇！」穆珏連忙站出來，神色之間，難免有幾分著急。

  話還沒有說出口，蘇青玉卻驀地回頭，給了穆珏一個略含深意的微笑，又輕輕的搖了搖頭，示意不可。

  皇上的聖旨，豈能輕易違拗。

  更何況，穆珏，既然你對沈雨涵絲毫不在意，於我而言，卻也夠了。

  「嗯？」文帝眉頭微皺，斜睨了穆珏幾眼，那不怒自威的氣勢，分明有幾分警告的意味。

  「兒臣，遵旨！」穆珏艱難的說出這幾個字，神色之間，不免有幾分不情不願。

  「九王妃，你呢？」文帝端著官窯的冰玉茶盞，稍微抿了一口。

  這個時代，三妻四妾對於男人而言是一件尋常事，而對皇家，卻是最為正常不過的事情。

  蘇青玉如何不知，如若她有絲毫的反對，只怕平白會落一個妒忌的罪名。

  沈雨涵臉上暗藏的得意，而蘇青玉卻似視若無睹，微微屈膝，優雅一笑，「兒臣喜不自勝，既然父皇已經替王爺選好了側妃，自然應該謝父皇恩典。」

  文帝陰沉的表情，這才略微浮起一絲歡喜，點了點頭，略表讚許。

  從清涼殿出來，穆珏已經迫不及待了。

  蘇青玉不方便反駁，他是知道的，可是她不該攔著自己，穆珏雖然當時已經昏迷，但其中的蹊蹺詭異之處，幾乎一眼便可看穿。

  眼神微眯，危險的意味不經意蔓延，一路上，穆珏一直都陰沉著臉，頗有幾分風雨欲來的壓抑。

  「青兒！」穆珏負手而立，攔住了蘇青玉的去路，「怎麼，難道你不應該給本王一個交代？」

  「交代？！」蘇青玉捂嘴輕笑，又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是了，王爺大婚第二日，皇上就給王爺指定了一位側妃，我是不是應該道聲恭喜了？放心，我不會虧待了你的這位青梅竹馬！」

  蘇青玉故意調侃，可是她卻發現穆珏臉色，幾乎可以用一塊黑炭來形容，仿佛火山下壓抑的熔岩，一瞬間會要爆發。

  蘇青玉悻悻的翻了翻白眼，熟悉穆珏的人一定知道，這是他要發作的前奏，難道今天摸到老虎的屁股了？

  「額，是應該恭喜啊，王爺抱得美人歸，難道不是一件喜事？」蘇青玉小聲嘀咕道，一臉無辜的樣子。

  「蘇青玉！」

  穆珏一下子將蘇青玉的手緊緊的拽在自己的手心裡，語氣略微有幾分警告的意味，「不要試圖挑戰本王的耐心，否則本王會讓你知道後果！」

  「咳咳！」蘇青玉不禁失笑，可是卻難免覺得心裡暖暖的，被人在意的感覺，莫名的溫暖。

  如果穆珏剛才表現出一丁點的欣喜，她不介意回王府以後，鬧他個天翻地覆。

  臉上的笑意略微收斂，蘇青玉略微咳嗽了幾聲，又看周圍並沒有其他的人，方才開口，「王爺，你今天多半是中了曼陀羅製成的迷藥了，而且下毒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那沈雨涵。」

  穆珏眉頭微皺，有些不解。

  蘇青玉只能解釋，前世身為僱傭兵，對於一些特殊氣味本就經過一定的培訓，剛才在清涼殿中，她聞到了穆珏身上沾染的曼陀羅花粉的味道，而整個鳳國，出產曼陀羅最多的無非是晉城，那裡，正是沈國公府所在。

  穆珏眼中越發變得陰沉，他只以為沈雨涵還是如他記憶中那個單純的小妹妹，可是穆珏卻絕對想不到她居然不惜犧牲自己的名節，只是為了嫁給自己。

  如此手段，不免有幾分不恥。

  「既知如此，為何剛才不當著父皇的面拆穿？」穆珏有些困惑。

  蘇青玉舉起手，看著那手腕之上帶著的古青銅手鐲，難免流露出幾分苦笑，「皇上對我正是猜忌，又通過我爹爹派了兩位嬤嬤在我身邊盯著，我這個棋子若是聰明過頭，表現的不太好掌控，皇上怎麼會放心了。」

  穆珏不禁略微皺眉。

  蘇青玉總是笑他是老狐狸，只怕她才是小狐狸。

  他的大手一揮將蘇青玉摟在懷裡，嘴角勾起幾分意味深長的笑意，「既然青兒出手了，這件事本王可就交給你了，總而言之，本王是不會和雨涵成婚的，若是到了大婚之日青兒還處理不好，這抗旨不遵的罪名，本王可不會承擔！」

  話音剛落，蘇青玉的粉拳，一下子就落在了穆珏的懷裡。

  ……

  九王府。

  蘇青玉懶懶的靠在湘妃榻上，翻看著這些年穆珏府中的帳本，木材，絲綢，瓷器這些生意都是主要經營的方向，而且這些年，穆珏買地蓋園子，也積累了不少的銀子。

  驀地看到一個帳本，居然是落鳳軒，舞樂坊這樣的青樓歌舞之地。

  蘇青玉忍不住哼哼了兩聲，穆珏居然暗中還開青樓，他到底有沒有假公濟私？

  看來，她是得格外的留點心了，至少，她可不想和別人分享一個男人。

  王府中的管事，都站在門外等候著蘇青玉的吩咐，見她看了半個時辰的帳本還沒有停下，一個個都有點不耐煩起來。

  「王妃也真是的，一看就是幾個時辰，把我們這些人當什麼了！」

  一人瞧著有人小聲嘀咕，也忍不住抱怨起來，「聽說我們這位王妃，以前在大將軍府不過是庶出，肯定沒有掌管過家務，這帳本，估計沒幾天，恐怕看不清楚！」

  「是啊，大婚第二天，皇上就賜婚了，聽說是將沈國公家的小姐指給王爺做側妃，我看王妃的這點面子，也被毀的差不多了。」

  說到這兒，三兩個下人捂著嘴輕笑，看著蘇青玉的目光，更多了幾分的不屑。

  一時之間，原本應該恭肅嚴整的映月軒門口，卻好像是集市一樣，王府的管事都只認為蘇青玉是個懦弱無能的主兒，一個個越發不將蘇青玉放在了眼裡。

  「放肆，誰給了你們這麼大的膽子，敢在這兒如此喧譁！」逐月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偏偏自家小姐一副沒事人的樣子，歪在湘妃榻上看著帳本，似乎打算對這些婆子，不聞不問。

  一個穿著青衣綢緞的管事，譏諷的看了幾眼逐月，一個黃毛丫頭，以為是王妃的陪嫁，莫非還想踩他們這些王府的老人一頭麼？

  「逐月小姐，平常我們這些人都日理萬機的，卻無端被王妃叫到這兒候了半個時辰，我們手中的事情繁多，自然要商量一二，哪能只等著王妃傳喚，耽誤了手中的正事了？」

  「你！」逐月咬著牙，一臉恨恨的表情。

  偏偏這些管事的自恃資歷不淺，一個個卻根本不將逐月放在眼裡，反而議論得更加熱烈。

  最後一個帳本放下。

  蘇青玉看了小一個時辰，眼睛略微有些困了，不過她大致對穆珏的家底兒摸了個清楚。

  鳳目微睜，懶懶的瞥了一眼門外，那輕佻的眼神之間，不覺有幾分凌厲。

  「逐月，去傳王府長史，剛才在映月軒外等得不耐煩的那幾位管事，三十大板伺候著。」

  「王妃！」一人大驚失色，完全沒有想到蘇青玉如此輕佻的就發落了他們，「王妃，我等無罪，為何要懲罰我們？如若王妃不給出一個理由，只怕這王府上下，沒有人會服了你！」

  蘇青玉閒然自若的走到正位坐下，語氣依舊懶懶的，她知道，這位杜管事是穆珏乳母的兒子，「現在是六十板子！」

  杜凡臉色頓時變了，六十板子下去，足以要了人半條小命，。

  他本以為蘇青玉好歹會顧忌自己的身份，會顧忌杜嬤嬤在王府中的地位，卻沒想到蘇青玉根本不管不顧。

  「在主子面前竊竊私語，放誕無禮，口出不遜，怎麼，罰你六十板子，難道重了？」

  蘇青玉的眼神驀然變得十分凌厲，那身上不怒自威的氣勢，卻和穆珏十分相似。

  沈雨涵被冊封為側妃的旨意才剛剛頒布，王府的諸人便不將自己放在眼裡了，這以後，使喚他們起來，如何順手？

  更何況，蘇青玉在前世，指揮手下的人，行的是殺伐決斷的領兵之策，她並不認為這有和過分之處，至少在這九王府中，蘇青玉以軍法來治家，並無不妥。

  一時之間，所有人似乎都被震住了。

  本以為蘇青玉不過是一個庶出的女子，懦弱無能，可他們都沒有想到蘇青玉的手段凌厲，絕對不遜色於自家王爺。

  「王妃的話，沒有聽清楚？」穆珏充滿磁性的聲音，不由地從眾人身後響起，卻對眾人來說，有著一層無形的威嚴。

  那些管事的下人，哪裡還敢放肆，全部跪倒在地，叩頭請安。

  杜凡自以為沈雨涵和穆珏從小一起青梅竹馬，感情必然是極好的，若不是礙於當年的一道聖旨，這王妃的位置，多半就是沈雨涵的，而搶占了王妃之位的蘇青玉，必然備受穆珏的厭惡。

  可如今看來，穆珏處處維護蘇青玉，杜凡不由地暗自叫倒霉，只能和眾人一起魚貫而出，下去領罰，不敢稍有違背。

  人都散了，穆珏黑著的臉，驀然咧開一絲微笑。

  王府的這些管事，確實應該教教規矩了，他的青兒，連他都不敢輕易的去惹，這些管事居然敢無視蘇青玉的存在。

  穆珏步入映月軒，嘴角噙著一抹笑意，「看來本王的王府有王妃替本王打理這些事務，本王的確可以輕鬆的多！」

  蘇青玉懶得多看穆珏一眼，「這是自然，王爺剛才在院子裡看著好戲，自然比我輕鬆得多！」

  穆珏臉上大寫著尷尬！

  他不過是想看看蘇青玉如何去應對突發事件，所以在院子裡候著，不曾進來，卻沒想蘇青玉最近的武功修為一日千里，發現他的身影輕而易舉。

  「咳咳！」穆珏左看看，右看看，只能用咳嗽來掩飾自己的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