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吃醋

  紫衣人身中響箭，尚在掙扎，手中奪來的寶劍瞬間出鞘，迅速結果了這幾十個紫衣人的性命。

  內力已經耗盡，穆珏的額頭上泛著豆大的汗珠，捂著手臂上的傷口，有幾分痛苦的跌坐在了地上。

  「穆珏！」蘇青玉連忙下了馬車，匆匆去瞧。

  傷口割裂得極大，但好在血是鮮紅色，紫衣人的刀鋒並未有毒，蘇青玉連忙鬆了一口氣，又用自己的蘇繡手帕做了一個簡單的包紮。血漸漸被止住，蘇青玉這才放心。

  傻瓜！

  明明剛才那些紫衣人只是想要自己的性命，可是為什麼穆珏卻根本不顧及自己的安危，捲入這場風波。

  這已經是第二次了。上次從相國寺回來，馬突然發狂，穆珏也是這樣，在她跌落懸崖的那一剎那，緊緊的握住了她的手。

  蘇青玉沒有理由不去感動，可是偏偏林芊芊的影子，如同一個噩夢一樣的存在，揮之難去。

  「你哭了？」穆珏有些吃疼的捂著傷口，隔得如此之近，他幾乎很清晰的就可以看見蘇青玉眼角殘留淚痕，穆珏不覺得莞爾，禁不住打趣起來。

  蘇青玉朝著迎風的地方眨眨眼，怎能讓穆珏看出自己剛才哭過的痕跡，臉上，依舊是譏諷，「莫非王爺受了傷，出現了幻覺？」

  「青兒！」穆珏看著蘇青玉輕咬著嘴唇，忍不住將她的手，突然拽緊在自己手裡。

  銳利的目光，幾乎一下子就看穿了蘇青玉的小女兒之態。

  明明是在吃醋，可是穆珏卻不知道蘇青玉的這醋味，從何而來？

  「說說看，本王哪裡得罪你了，從昨天晚上到現在，為何一直都在給本王臉色看！」

  穆珏的手勁兒略微增大，並不給蘇青玉有任何躲閃的機會。

  蘇青玉輕吐了一口長氣，眉頭微蹙，幾乎下意識脫口而出，「得罪？王爺和鳳國第一美人逍遙的時候，還會顧忌是否得罪我？」

  穆珏略微愣了一下，但瞬間反應了過來。

  他不禁失笑，大概那天他在群芳河登上林芊芊畫舫的時候，蘇青玉必然是看見了。

  凝視著蘇青玉，穆珏嘴角的玩味更甚，「青兒這是吃醋了？」

  「哼，看不出，王爺還挺自戀的！」蘇青玉不由地臉上微紅，可依舊緊緊的咬著自己的下唇，不管吃醋與否，穆珏如果不解釋清楚他和林芊芊的事情，就別想她嫁入他的王府。

  穆珏起初還能強忍著笑意。

  可他看見蘇青玉明明是在吃醋，卻裝出一副死鴨子嘴硬的樣子，臉上的笑容，再也遮擋不住。

  他很享受，至少蘇青玉吃醋只能說明，她很在乎自己。

  穆珏的大手，將蘇青玉的手掌包裹在掌心裡，許是因為剛才擔心他的暗衛，手心的冰涼，觸手可知。

  「本王和林芊芊之間，並沒有什麼關係，只是懷疑她和宮中的奏摺失竊一事有關，所以才會借著上畫舫為藉口，打探虛實。」

  穆珏娓娓道來，並沒有絲毫隱瞞。

  原來這些日子，內書房奏摺失竊，一些軍國機密流傳出去，皇上因此震怒，細細派人查下去，卻發現是宮中內監盜竊奏摺，賣這些秘密賺銀子。

  皇上一怒之下，命人刑訊逼供，追查究竟是誰在背後指使的這些內監，可僅僅是在慎刑司關了一夜，這些內監瘋的瘋，死的死，無奈之下，只能將此事交給穆珏去處理。

  原本這些線索雜亂無序，可是穆珏卻不經意的發現，這些有問題的內監都曾去過一個地方——瑤柱小院，那是鳳國第一美人林芊芊的別院。

  所以，那日在群芳河上，穆珏才藉機會上了林芊芊的畫舫，探聽虛實。

  蘇青玉本是有些狐疑。聽完穆珏的敘述，不禁又羞又惱。

  尤其眼神不經意的瞥向穆珏，那臉上，分明就是在偷著樂。

  「所以，那日你去林芊芊的畫舫，只是調查？」蘇青玉忍不住問道。

  「不錯！」穆珏點了點頭，身子略微一動，手臂上的傷口卻撕扯得疼痛，「本王派人暗中監視，發現這位鳳國第一美人，私下卻和黎國交往頻繁，由此可見，這個林芊芊一定有問題！」

  蘇青玉不禁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這就對了！黎國一直在暗中對鳳國虎視眈眈，林芊芊多半是黎國派來的探子，借著第一美人的稱號，還有無數富商，朝臣的追捧，誰敢將懷疑的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天色不早了，我們走吧！」穆珏伸手，示意蘇青玉扶他起來，一副裝的傷勢嚴重的樣子。

  蘇青玉愣了半刻。

  居然還要她去扶？過分！

  猶豫了半秒，蘇青玉還是忍不住將穆珏拽起來，只是藏在心裡的困惑解開，早已經沒有了來時的鬱悶。

  ……

  穆珏行弱冠之禮的宮中家宴，辦得極其奢華，由此倒可以看出，皇上對穆珏的重視，所言不虛。

  舞樂聲聲，觥籌交錯。

  世家貴族，朝廷重臣，無一不出席，只是蘇青玉卻格外的被傳到了離皇上較近的主位，在眾人的眼裡，顯得格外矚目。

  文帝極其滿意，曾聽說這位蘇三小姐懦弱無能，可如今親眼一見，卻大為改觀。

  蘇青玉閒然自若的坐著，欣賞舞樂，饒是身上的衣飾較那些宮中嬪妃略微樸素，但卻依舊難以遮掩她的氣質如華。

  又聽說昔日她曾出手相救純太妃，想來心性是極好的。

  佳兒佳婦，文帝看得越發滿意。

  「高福，去將這幾道點心，賞給蘇府三小姐！」文帝指了指自己面前的幾道御製點心，心情不錯。

  高福愣了一下。

  宮中家宴，皇上卻格外賞下點心，以示恩寵，這在以前，絕無先例。

  看來，那位蘇府三小姐多半是合了皇上的眼緣，九王妃的位置，一定是穩的了！

  「是，奴才這就去！」高福連忙躬身，不敢有絲毫的耽擱。

  一旁的蘇寧玉恨得牙齒癢！手中的青玉酒杯，狠狠的捏緊，似乎快要捏碎了一般。

  她才是大將軍府嫡出的小姐，如今卻在宮宴之上坐在下位相陪，眼睜睜的看著蘇青玉生生的高出她一等，心裡嫉妒的怒火，似要在這一瞬間將自己吞噬。

  「哼！」蘇寧玉有些不甘。

  她冷眼瞧著皇上身邊的總管高福公公親自給蘇青玉賜下御製的點心，如此聖寵，實在是不多見。

  只怕，九王妃的位置，蘇青玉是坐穩了。

  這以後，那個庶出的賤婢卻成了王妃，難道自己見到蘇青玉，還得屈膝行禮不成？

  更何況，穆珏……

  那等高貴出塵的男子，豈能是蘇青玉這個賤人能夠高攀的。

  穆珏，你可知，我比蘇青玉那個賤人要愛你，可是為什麼在你的眼裡，卻始終看不到對我的半分情愫。

  「蘇小姐！」太子穆桓的聲音，幽幽地出現在蘇寧玉的身後，略微顯得有那麼幾分陰森。

  蘇寧玉的嫉妒，他瞧在眼裡。

  這卻是一個極好的可以利用的契機，只是上次，太子穆桓派遣東宮的詹事親自去給蘇寧玉送禮，卻被這位蘇大小姐給拒絕了。

  想來，蘇寧玉的心裡，多半還對自己的九弟有些妄想，甚至為了九王妃的位置，不惜放棄更為耀眼的太子妃的位置。

  「太子殿下！」蘇寧玉連忙起身行禮，還沒站起來，就被太子揮揮手制止了。

  「在孤面前，不需要如此繁文縟節！」穆桓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旁若無人的坐下，「看來蘇大小姐對三小姐，倒是有諸多不滿。」

  蘇寧玉從不敢將自己心裡的陰暗，置於人前。

  驀地被太子說破，臉上不禁略微泛起了幾分不自在，微微低頭，臉上的狠厲之色，略微收斂了幾分。

  穆恆似不在意，隨手拿起桌上的一杯美酒，一飲而盡。

  父皇對穆珏的恩寵，他看在眼裡，僅僅是一個行弱冠之禮的家宴，就辦得如此奢華，遠遠超過了當年慶賀他加封太子的宮宴。

  如此下去，東宮太子之位，多半不保。

  更何況，穆珏即將迎娶蘇青玉，說不定原本支持自己的大將軍蘇靖國，也會轉而支持穆珏，這實在是一個不好的苗頭。

  「想要除掉那位三小姐，並非難事，就只是看蘇大小姐有沒有這個心思了！」穆桓輕佻雙眉，故意裝著一副漫不經心的語氣，眼中的陰鷙狠厲，藏得頗深。

  「真的？」蘇寧玉激動之下，脫口而出。

  「真的！」

  蘇寧玉將信將疑，太子如何有如此好心，要幫她除掉蘇青玉，這實在是讓她匪夷所思。

  不過，只要能除掉蘇青玉這個眼中釘，付出任何代價，她也在所不惜。更何況這其中有太子暗中出手，只怕蘇青玉想逃，也不會和前幾次那樣，那麼命大了。

  「臣女冒昧，太子殿下有什麼條件，不妨直說！」蘇寧玉猶豫了半晌，還是決定和太子聯手。

  「如果孤說，只是想幫蘇大小姐一個忙呢？」穆桓微微一笑，眼中的深邃，讓人難以捉摸，忽地，他的大手將蘇寧玉緊緊的拽緊，「寧兒，只要你想要的，孤想方設法也會滿足你，你想做的，哪怕負盡天下蒼生，孤也會替你去做！」

  蘇寧玉莫名的覺得自己怦然心動。

  太子？這是在對她表白麼？

  穆桓和穆珏站在一起，雖然眾人的眼光，更會落在後者的身上，但畢竟眼前的人是當今太子，何況，那個男子……不愛自己。

  她有些不自在的將手，從穆桓的掌中抽了回來，臉上不禁泛起了一絲女兒家的潮紅。

  穆桓，你真的鐘情於我？真的對我如此之好？

  「太子殿下！」蘇寧玉略微羞澀的低下頭。

  穆桓只覺得噁心，如若不是少了蘇靖國的支持東宮地位不保，他根本不會看蘇寧玉一眼。

  只是現在，少不得虛與委蛇，勉強騙的蘇寧玉的真心罷了。

  「待會兒，孤會派人……」穆桓湊到蘇寧玉的耳邊，輕聲低語。

  蘇寧玉聽著，眼中禁不住出現一抹狂喜，她緊緊的握著手，難以抑制自己心裡的激動。

  如果真的按照太子的計劃行事，蘇青玉這次，一定小命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