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第一美人

  整個大將軍府，幾乎無人敢得罪蘇寧玉，上次伺候蘇寧玉的一個貼身丫鬟就因為伺候她梳妝的時候，不小心拽疼了蘇寧玉的頭髮，當即就被關進了柴房，第二天小廝進去查看的時候，那個可憐的丫鬟已經暴斃。

  難得第一次看見蘇寧玉的臉色慘白，逐月心裡不禁有幾分大快之感。

  「呵呵，保密！」蘇青玉神秘的笑笑，並不說破，又忽地想到了什麼，「逐月，去取些銀子，待會兒和我逛街去！」

  鳳國習俗。

  男子弱冠之禮，有仰慕其的女子可贈以親自繡好的腰帶或者荷包表達愛慕，若是舞刀弄劍，寫詞作畫，蘇青玉自負自己可以勝任，唯獨這閨閣女子都擅長的捻針拿線，蘇青玉卻束手無策。

  逐月愣了一下，像看著怪物一樣看著蘇青玉，以前的蘇青玉可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且從不屑於逛街這等瑣碎事，為何今日如此反常？

  難道？

  逐月只需細想，便猜了大概，不禁笑道，「三小姐，奴婢剛才聽採買的小廝說群芳河那兒今晚舉辦花朝節，幾乎京城有名的歌姬舞姬都會去，小姐何不去湊個熱鬧，那兒想買什麼自然都會有賣的。」

  蘇青玉略微思忖了片刻，點了點頭。

  花朝節乃是京中一年一度的盛大節日，據說是京中的富商們想的主意，那一日，群芳河上會齊聚上百艘花坊，歌姬樂姬爭相表演，以求博得眾人的目光，最後獲得富商賞銀最多的，就是本次花朝節的群芳之冠。

  如此熱鬧，蘇青玉並未親眼見過，既然今天有心出去走走，又恰好碰上了這樣的日子，蘇青玉興致頓時被挑撥起來。

  槳聲燈影，絲弦管樂。

  坐一畫舫，沿群芳河順流而上，饒是見慣了21世紀各種選秀比賽，蘇青玉也不禁為這花朝節的盛況震驚。

  據說京中的富商每年都會投入百萬兩銀子，這群芳河兩岸上布置的燈籠火燭，時不時在河中穿梭而過的花坊，熱鬧非凡，幾乎多半個京城的人，都聚集在了這兒。

  蘇青玉在畫舫上，喝著清酒，興致頗濃，手裡把玩著剛才買來的黑金古劍，用來送給穆珏，最合適不過。

  忽地，耳旁傳來一絲極好的管樂，清麗優雅，不禁讓人眼前一亮。

  「寶翠坊蘇老闆賞洛蘇姑娘十萬兩。」

  「名玉齋上官老闆賞給洛蘇姑娘十五萬兩！」

  一時間打賞的聲音，此起彼伏。

  果然，為了美人一擲千金，蘇青玉瞧著好戲。

  眼見遊玩了一個時辰，天色漸黑，蘇青玉正準備結帳回府，卻不想一極為悠長深遠的笛聲傳來，比起先前洛蘇姑娘的絲竹管弦，更為優雅。

  忽地，曲風一變，笛聲高亢，時而如九曲黃河，千迴百轉，時而如雄鷹搏擊，大氣凜然，蘇青玉不禁愣住了，世間竟然有如此美妙的音樂，演繹的如此絕美。

  「芊芊姑娘！」

  當有一個人叫出名字的時候，幾乎所有在畫舫里安坐喝酒的男子，全部都著急的向河外張望，只為了能夠一睹林芊芊的風采。

  蘇青玉也不禁微皺雙眉，有幾分興趣。

  林芊芊，據說是鳳國第一美人，為蒔花館第一樂姬，無數富商一擲千金就只是為了得見林芊芊一面。

  昔日鳳國第一首富墨夏願意出萬兩黃金，只為能聽到林芊芊的一首琵琶樂曲，可惜卻不能如願，除了銀子，似乎這位鳳國第一美人看重的是所謂的緣分。

  「寶翠坊蘇老闆賞銀五十萬兩，求見芊芊姑娘一面！」

  眾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

  上屆的群芳之冠洛蘇也不過十萬兩，可到了林芊芊這兒，卻足足多了幾倍，想來去年若是這位林芊芊小姐參加花朝節，這群芳之冠必然在其囊中。

  「九王爺穆珏賞東珠一對。」

  蘇青玉原本在看著好戲，冷不丁的有小廝報出了穆珏的名字，頓時笑容僵硬在了臉上。

  東珠，那是只有皇室子弟才能擁有的，即便是花費萬金，也買不到，而穆珏居然伸手就是東珠一對，比起寶翠坊的蘇老闆五十萬兩，自然讓人更加驚訝。

  她仿佛記得，穆珏從大將軍府離開的時候，和她說過晚上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處理，莫非，穆珏所謂的重要的事情，就是來這群芳河給鳳國第一美人林芊芊捧場？

  蘇青玉的臉色頓時暗了幾分，心裡莫名的有種空落落的感覺。

  她想到今天下午的時候，她曾經提到過，嫁給穆珏的第一條件，就是不願意和別的女人共享一個男人。

  可是轉眼，他就拋諸腦後！

  蘇青玉的眼底頓時冷的可怕，饒是一貫堅強似她，也仿佛覺得胸口如同受到重擊一樣，隱隱的發疼。

  果然天下烏鴉一般黑！

  「芊芊小姐出來了！」

  「快看啊，芊芊小姐！」

  那艘極為富麗的畫舫里，走出一個女子，以輕紗蒙面，瞧不清她的臉蛋兒，但借著群芳河旁的燈籠燭光，依稀可以看清這女子的曼妙身姿。

  果然，不愧是第一美人，就連同為女人的蘇青玉看見林芊芊那絕美的身姿，目光也不禁被吸引了過去。

  「九王爺有請！」林芊芊的聲音，如同空谷幽靈，輕柔婉轉。

  一時之間，無論是百姓士子，京城富商，還有朝廷的文武官員，無不用著羨慕的眼光，看著穆珏。

  要知道，能夠登上林芊芊小姐的畫舫，這個世上絕對不超過十個人，當朝的太子殿下是其中之一，如今又多了一位九王爺穆珏。

  蘇青玉看見穆珏的畫舫漸漸的靠近林芊芊的畫舫，極為熟悉的身影，就從自己眼前走過，她心裡越發有些空落。

  不，你不是蘇青玉，是靜流月！

  一個曾經在21世紀叱詫風雲的僱傭兵，怎麼會因為這小女兒的情感而有所傷累。

  不管穆珏欺騙也好，不愛你也罷，靜流月，你都不能因為這些傷了自己！

  「小姐！」逐月看著蘇青玉臉色不對，有點擔心，她忍不住恨恨地跺了跺腳。

  王爺怎麼能這樣，先前逐月冷眼旁觀，聽說穆珏為了救自家小姐連性命都不顧了，還對他另眼相看。可是現在，他卻光明正大的進入林芊芊的畫舫，這將小姐置於何地？！

  「沒事！」蘇青玉有幾分自嘲的笑笑，下了畫舫，不願意在這兒過多停留。

  ……

  回到大將軍府，已經半夜了。

  蘇青玉不欲驚動人，只從將軍府的後門悄悄潛入，才進了角門，卻不想和一個身著玄黑長袍的男子迎面相撞。

  僅僅是第一眼，蘇青玉就記住了這個男子。

  劍眉英挺，黑眸陰沉，五官依稀和穆珏有幾分相似，但比穆珏更多了幾分戾氣和狠厲。

  這人是誰？深更半夜出現在大將軍府，甚至鬼鬼祟祟的從後門而出，不得讓人不懷疑。

  「三小姐！」男子微微頷首，眸光深邃。

  他略微打量了幾眼蘇青玉，陰沉的眸子似能穿透一個人的內心，這種感覺，蘇青玉很不喜歡。

  「九弟真是好福氣，不日就能迎娶三小姐！」

  九弟？

  聽到這聲稱呼，蘇青玉頓時反應了過來，眼前的男子，莫非就是鳳國的太子殿下。

  只是，既然來人身著黑色長袍，又從後門而出，想來是不願意旁人知道他的身份。

  蘇青玉只是微微屈膝行禮，「不敢！」

  「夜已經這麼深了，莫非三小姐和九弟在一起，這麼晚才回來？」男子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

  蘇青玉微微一笑，「今日是花朝節，我不過是去群芳河遊玩了一番，貪聽了一下林芊芊姑娘的曲子，這才耽誤了時辰。」

  蘇青玉隱隱覺得，太子的戒備之心很重，至少，他在提到穆珏的時候，眼神中的厭惡和防備，瞞不過蘇青玉。

  「呵呵！」男子莞爾一笑，「沒想到三小姐居然有此雅興。」

  「夜已深了，不便多陪，請恕青兒先行告退。」蘇青玉垂眸屈膝。

  男子略微笑了笑，點了點頭，又帶著身後的兩名侍衛，轉身離開。

  蘇青玉只覺得十分詭異，總覺得這太子和蘇靖國之間應該是有什麼難言的秘密，否則不會在深更半夜，喬裝前來相會。

  可蘇青玉卻無法顧及這些。

  她雖然壓抑著自己的思緒，不去想那刺眼的一幕，可是穆珏挽著林芊芊的手，走進畫舫的樣子，卻不斷清晰得在她的腦海中上演。

  男子並未走遠，而是看著蘇青玉的背影，眼神里的意味難明，讓人捉摸不透。

  「主子，方才大將軍並未答應您的要求，有沒有可能，是因為這三小姐即將嫁給九王爺的緣故？」

  「你的意思，大將軍背叛了孤？！」男子微眯雙眼，驀地閃過幾分狠厲，「孤的這位九弟，手段果然不錯，以後和大將軍之間有了翁婿之誼，只怕大將軍更難支持孤了！」

  話音剛落，男子的手緊緊的拽緊。

  蘇靖國統兵多年，在軍中聲望斐然，邊關更是有五十萬大軍直接聽從蘇靖國的命令，就連皇上的聖旨，也未必能夠調動半分。

  如此勢力，他怎麼可能容許落入穆珏的手裡。

  「主子，屬下曾聽說這位三小姐不過是庶出，並不得到大將軍的重視，反倒是那位大小姐，乃是正室夫人所出，主子何不……」

  說到這兒，侍衛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男子。

  時間，恍若在這一刻靜止，幽深的黑夜，恍若永遠也看不到男子的心裡，在想些什麼。

  東宮太子，原本就是諸位皇子的眼中釘，更何況父皇這些年，隱約對自己的不滿更甚，反而對穆珏越發青睞。

  所以，大將軍這一方的勢力，他絕對不能丟。

  沉默了片刻，男子忽地笑了。

  翁婿之誼，既然穆珏能迎娶蘇府三小姐，他自然也能迎娶蘇府大小姐，太子妃的名位，自然比一個王妃的名位，更加尊貴。

  「去通知東宮的詹事，讓他們準備一些女子的飾品，服飾送於蘇大小姐！」男子的臉上，不禁浮起一絲陰柔的微笑。

  「是！」侍衛連忙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