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6章 入宮辭行

  蕭墨寒摟著錢芊芊，下巴抵在她的頭頂，溫熱的氣息氤氳而下，撩動著她鬢邊的隨發，聲音低沉，帶著特有的磁性。

  錢芊芊臉色一沉，抬頭白了他一眼，心裡壓著怒火，要不是因為外頭有車夫，她還非得跟蕭墨寒較量一番。

  不知不覺之間，馬車到了宮門口，蕭墨寒先下車，接著便親自扶錢芊芊下來，宮門口的禁軍侍衛都瞧在了眼裡。

  「蕭將軍，夫人，還未恭喜你們新婚大喜。」

  這時，凌子安走了過來，朝著蕭墨寒和錢芊芊拱手行禮，他現在看守皇宮，除非皇上下旨，否則他不能隨意離開，所以昨日的大婚，他並未前去賀喜。

  「你送去的禮，本將軍收下了，三日後便帶著你的漕幫弟子回連州吧，皇上那邊本將軍自會告知，守衛皇宮你也幸苦了，該有的賞賜，一樣都不會少， 你放心吧。」

  蕭墨寒微微頷首，淡淡地開口，反正凌子安一直都不想留在京城，現在婚事也辦完了，估計凌子安更沒有那個心思留下，所以讓他早日回連州想必正合他意，漕幫為這皇宮損失了不少，所以補償也自然是少不了的。

  「多謝將軍，也願您和夫人能平安順遂，早生貴子。」

  凌子安不動聲色，雖然神情里還是有幾分苦澀，可這話里話外卻都是恭喜之意，錢芊芊嫁給蕭墨寒是註定的，而他也有選擇。

  「那就借凌幫主吉言了。」

  錢芊芊抿唇淺笑，一舉一動嫻靜溫婉，倒是跟她從前的作風大為不同，如今成了名正言順的將軍夫人，她更有當家主母的風範了。

  蕭墨寒也沒有在此多停留，皇上和太后都在宮裡等著，可不能讓他們等急了，而且蕭墨寒此番入宮，也有重要的事要辦。

  「什麼？皇叔，您這麼快就要回連州去？怎麼不乾脆留在京城，長住下去？」

  小皇帝聽了蕭墨寒的話，臉上透著說不出的疑惑，按理說現在央國也收服了，蕭國歸於平靜，上上下下都百廢待興，蕭墨寒留在京城，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這京城雖好，但微臣和夫人早已習慣了連州的生活，再加上微臣戎馬了這麼多年，也想過上平靜的日子，所以想帶著夫人回連州，也過一過那閒適安靜的日子，所以還請陛下應允。」

  蕭墨寒說得雲淡風輕，那些功名權利在他看來不過是一場空，現在一切都平息了，他便也不想再繼續留在京城了。

  「若你們真的不想留在京城，朕也不好勉強，只是眼下蕭國人才凋敝，國庫空虛，得好生治理，朕出於私心，便想讓你們留下，畢竟這治國還是要倚仗皇叔。」

  小皇帝經過了這麼多事，也總算明白了，這蕭國沒有蕭墨寒還真是不行，不管是開疆拓土，還是治國安邦，都不能少了蕭墨寒。

  「微臣是武將出身，對治國之事不甚了解，邵大人是治國安邦的奇才，有他在京城，蕭國定能恢復，更勝從前。」

  蕭墨寒很是謙遜，明擺著不想再插手這京城的任何事了，全都交給邵懷谷去打理，只是比起邵懷谷，小皇帝更加信任他。

  「邵大人腿腳不好，時常受傷，光靠他一人，怕是力不從心，皇叔，不如這兩年您就先留在這京城吧，等這蕭國恢復了些，再回連州也不遲。」

  小皇帝捨不得放蕭墨寒走，他自小跟著蕭墨寒習武練字，對蕭墨寒也是頗有感情的，再加上先帝駕崩後，又是蕭墨寒一手將他扶上皇位的，而且他也瞧見了，蕭墨寒根本沒有半點爭奪皇位之心，所以他便將蕭墨寒當成了救命稻草。

  「陛下，你已經登基好幾年了，不是從前的太子了，必須學著獨當一面，若是微臣留在京城，你便不可能獨立處理政務，所以微臣這也是為你好。」

  蕭墨寒面不改色，聲音低沉，說得很是堅決，他雖然不是皇帝，但論地位，卻一點兒也不比皇帝差，放眼整個蕭國，能這般跟小皇帝說話的，也就只有他了。

  小皇帝被堵得啞口無言，知道留不住蕭墨寒，所以只能點頭答應。

  「皇叔，不管怎麼樣，這回出征央國，你的確功不可沒，朕先前賞你的金銀珠寶，良田宅子，你全都沒要，現在你就要離開京城了，若是還有什麼要求，便儘管提，朕一定盡力滿足。」

  小皇帝輕皺眉頭，想起先前的事，心裡一直過意不去，蕭墨寒可是大功臣，他一點兒賞賜都沒有，絕對是說不過去的，所以便想方設法地補償。

  「微臣的確有兩點所求，既然陛下這般開口了，那微臣便不客氣了。」

  蕭墨寒微微頷首，臉上沒有半點多餘的神情，幽深的眸子裡波瀾不驚，仔細瞧著，卻好像暗流涌動。

  「但說無妨。」小皇帝大手一揮，說得雲淡風輕。

  「微臣帶著夫人回連州後，想一直留在連州城安度餘生，所以還請陛下下一道聖旨，保微臣一家餘生安樂，平安順遂。」

  蕭墨寒緩緩開口，雖然沒有明說，但錢芊芊還是聽出了他這話里的深意，這是在向小皇帝討一道護身符，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小皇帝都不能對將軍府下手。

  「這個沒問題，你是蕭國的功臣，理應一輩子富貴平安，況且你還是朕的皇叔，朕這就下旨。」

  小皇帝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他畢竟年紀還小，尚未娶親，比起蕭墨寒來，的確想不了那麼多，也謀劃不了那般長遠。

  「再就是外頭的凌子安，他並無入仕之心，也不想留在宮中，眼下戰亂已經平息，這京城的餘孽已除，他留在這兒也是毫無意義，所以懇請陛下讓他帶著漕幫弟子即刻回連州。」

  蕭墨寒緊接著開口道，他先前答應過凌子安，若是凌子安不想做官，他便絕不勉強，所以眼下他也要說到做到。

  小皇帝倒是為難了起來，這些日子，他看得出凌子安是個難得的人才，這朝廷本就缺武將，若是將凌子安提拔起來，讓他為朝廷效力，那小皇帝必定如虎添翼，現在突然要放凌子安走，他還真是捨不得。

  「有什麼事是比入朝為官更美的？況且身為蕭國人，為朝廷效力也是他的本分，皇叔，難道你就不覺得凌子安更適合留在京中嗎？」

  小皇帝的臉色沉了一下，抬手揉了揉眉心，明顯有些鬱悶，還有一點兒氣惱。

  「先前請凌子安前來支援京城，微臣就向他承諾過，絕不強人所難，微臣不能食言，所以還請陛下體諒。」

  蕭墨寒絲毫沒有改變主意的意思，此事除非凌子安改變主意主動要留下，否則他絕不會勉強凌子安。

  人是蕭墨寒請來的，而且凌子安也確實不想留下，這強扭的瓜不甜，小皇帝也不傻，知道不能一直如此僵持下去。

  「那好吧，既然你心意已決，那就讓凌子安帶著他的人走吧。」

  片刻之後，小皇帝還是退了一步，雖然凌子安是人才，但不能為朝廷所用，那便跟廢物無異，所以也不必強行讓他留下。

  「多謝陛下體諒。」

  蕭墨寒拱手道謝，神色依舊平靜自若，眼眸幽深，五官硬朗大氣，沉穩睿智更勝從前。

  「錢，嬸嬸，太后在慈寧宮等你，你趕緊過去吧，朕還有政事要跟皇叔商議。」

  小皇帝望向了錢芊芊，一聲「錢姑娘」還未完全說出口，便立刻改了口，他叫蕭墨寒「皇叔」，這錢芊芊便理應是他的「嬸嬸」，只是堂堂皇帝如此喚一個出身鄉野的女子，怎麼都覺得彆扭。

  「是，陛下。」

  錢芊芊行了個禮，便徑直退了下去，心裡也暗自竊喜，她怎麼都沒想到，有朝一日還能成為這個小屁孩的長輩。

  她跟太后之間的交集並不多，先前在宮裡當差，也不過是陰差陽錯地跟太后打過幾次照面，現在陡然間跟太后成了平輩人了，她還有些不自在。

  太后倒是十分親和，按規矩給錢芊芊準備了賞賜之物，還拉著錢芊芊聊了會兒家常，態度跟從前大為不同。

  而錢芊芊大多數時候只是靜靜地聽著，並不發表什麼意見，太后終究是太后，跟她閒談不過是看著蕭墨寒的身份罷了，反正她就要跟蕭墨寒回連州了，所以她也不想給自己惹上什麼麻煩。

  眼瞧著時辰不早了，錢芊芊並未多留，收下賞賜，給太后行了個禮，便退下了。

  而此時蕭墨寒正在慈寧宮外等她，見她出來了，便立刻迎了上去。

  「走吧，回府。」

  蕭墨寒攬著錢芊芊的肩，就算是在宮裡也絲毫不避諱，錢芊芊就是他的夫人，走到哪兒都是，所以任何人都沒資格指手畫腳。

  「我們要回連州，那江笙跟我們一道嗎？」

  錢芊芊在心裡思量著，想起來也是許久都不見江笙了，先前江笙幫了她不少忙，她也忍不住多想了些。

  「他都是太醫院令尹了，還回連州做什麼？況且邵懷谷的腿也得要人醫治，所以他留在京城，是最好的選擇。」

  蕭墨寒早就安排好了，哪些人可以走，哪些人不能走，他心裡都明鏡一般，雖然他要帶著錢芊芊離開了，可這京城的一切也必須得安排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