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8章 除眼線

  雪依也有些想不通，但先前錢芊芊表現出的聰明才智她都看在眼裡，所以只能拜服，伺候錢芊芊歇下，便退了出去。

  這幾日錢芊芊一直覺得宮裡有點兒不對勁，可又說不上來到底哪裡不對勁，或許是太平靜了，所以才讓人隱隱不安。

  「你們幾個幹什麼呢？鬼鬼祟祟的。」

  錢芊芊正往養心殿走，瞧見幾個小太監聚在一塊兒嘀嘀咕咕的，好像是從太后那邊過來的，一個個獐頭鼠目，看著實在不舒服。

  「錢太醫。」幾個小太監停下腳步，俯身朝錢芊芊行禮，頓時都不敢出聲了。

  錢芊芊滿臉疑惑，大步走上前，倏爾垂眸，淡淡地打量著這些太監，眼底泛起絲絲疑光。

  「若是我沒聽錯，你們剛才是在議論太后，你們一個個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在背後妄議主子，高公公平日裡就是這麼教你們的？」

  錢芊芊的臉上沒有半點多餘的神情，眉目依舊清冷，語調輕緩，透著說不吃的試探。

  其實剛才這些小太監說的話她也沒聽到多少，只是高公公是大內總管，她故意拿高公公出來套這些小太監的話罷了。

  「都是奴才一時嘴快，鬼迷心竅，請錢太醫息怒，饒奴才一命。」

  「是啊，若是此事讓高公公知道，奴才等一定吃不了兜著走，錢太醫，您就饒了奴才們這一回吧，奴才們再也不敢了。」

  那幾個小太監嚇得渾身發抖，聲音都哽咽了起來，臉色蒼白，好像對高公公十分忌憚，這倒是讓錢芊芊疑惑了起來。

  據錢芊芊所知，高公公在這宮裡威望極好，人緣也很好，宮人們都說他寬宏大度，親和謙遜，可看這幾個小太監的樣子，好像高公公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鬼。

  「你們怎麼這麼怕高公公？從前可不是這般。」

  錢芊芊淡淡地開口，雙手環抱在胸前，臉上的笑意若有似無，讓人有些琢磨不透。

  那幾個太監面面相覷，眼裡都透著說不出的惶恐，看來他們應該是瞧見了些什麼，否則絕不會是這個模樣。

  「這裡人多眼雜，說話不方便，你們幾個先起來，隨我到那邊去，不管有什麼隱情，只要你們一五一十地說出來，我便饒了你們，對剛才的事裝作完全不知。」

  錢芊芊環顧四周，這裡時不時地有宮人路過，著實不是個說話的好地方，看這些太監的樣子，也是不敢輕易開口。

  錢芊芊找了個僻靜的地方，那幾個太監也跟了過來，瞧著四下無人了，錢芊芊便轉過身，神色平靜，目光卻很是凌厲。

  「都別磨蹭了，說吧。」

  幾個太監相互推諉著，眼見著實在躲不過去了，便有個人率先站了出來。

  「這奴才也是聽說的，最近宮裡有不少宮人莫名其妙就失蹤了，有人還在御花園的那口古井裡看到了屍體，高公公一直都神神秘秘的，許多人都懷疑，是他在暗地裡處理宮人。」

  「沒錯，慈寧宮的小福子昨日還跟奴才打了照面，今日就不見人影了，消失得無聲無息，聽說昨日夜裡，高公公把他叫了過去，然後他就再沒回來過。」

  幾個小太監七嘴八舌，說得很是玄乎，這倒是讓錢芊芊來了興致，若他們說的都是真的，那高公公就一定是在背後搞鬼。

  「我知道了，但這些事都沒有確鑿證據，高公公現在是皇上身邊的人，若這些真是高公公所為，皇上一定不會饒了他，而你們只要做好自己份內的事即可，別在背後嚼舌根。」

  錢芊芊面不改色，點了點頭，淡淡地提醒了一聲，眉頭舒展，眉目間閃過了一抹狡黠。

  「是，奴才等記住了，一定遵照您的話去做。」

  那些個小太監也都是伶俐之人，爭相給錢芊芊行了個禮，隨即就都退了下去，錢芊芊也沒多停留，按照原本的打算，徑直去了養心殿。

  是小皇帝傳召她過去的，這幾日邵懷谷都是坐輪椅上朝，小皇帝見了十分新奇，知道是錢芊芊想出來的東西，所以特意把錢芊芊召過去，想好好問問，將這輪椅多造些出來，日後出行也方便。

  「真沒想到，你不僅會醫術，還能想出這種奇奇怪怪的東西，看來朕先前是小看你了，讓你去太醫院，還屈才了。」

  小皇帝手裡拿著錢芊芊畫出的圖紙，望著堂下候著的錢芊芊，臉上透著驚詫，臉色紅潤了些，瞧著倒是精神了不少。

  「這也是微臣湊巧想到的，不算什麼，多謝陛下抬舉。」

  錢芊芊微微頷首，一舉一動都十分恭敬，高公公侯在一旁，並未出聲，看來在這幾日裡，他又成功爬到小皇帝身邊了。

  「這輪椅朕要給太后送一個去，太后年紀大了，腿腳多有不便，有了這東西，該是比坐轎攆方便多了。」

  小皇帝接連點頭，很是滿意，錢芊芊倒是沒意見，反正她只畫了個圖紙，製作什麼的又不用她自己上手，小皇帝想做多少就做多少，想送給誰，便送給誰去，她都不在乎。

  「這玉璽找回來了，陛下該是放心了吧，聽說先前高公公身染怪病，看樣子，這是好了？」

  錢芊芊揚起頭，目光不著痕跡地轉移到了高公公身上，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臉上笑意神秘。

  「奴才的身子已經大好了，多謝錢太醫關懷。」

  高公公也朝著錢芊芊俯身行禮，還是跟從前一樣，謙遜又和善，一臉的奴才樣，讓人完全警惕不起來。

  「好了就好，您可是皇上身邊最重要的奴才，您若是一直病著，想必皇上也會時常掛心，您痊癒了，皇上才能完全放心。」

  錢芊芊故意這般說道，一字一句都在抬高高公公的地位，其實誰都知道，在小皇帝眼裡，高公公不過是個奴才，沒什麼特別的，若是沒有他，還會有別人，反正這宮裡最不缺的就是奴才。

  高公公明顯有幾分尷尬，他可不敢把自己擺到這麼高的位子上，若是小皇帝多心了，還會給自己招致禍端，所以只能勉強地笑著，什麼表示都不敢有。

  小皇帝抬手揉了揉眉心，打了個哈欠，明顯有些困了，也沒理會錢芊芊的話，只是吩咐錢芊芊退下，便徑直去歇息了。

  錢芊芊自然不會多留，可她眼瞧著小皇帝的模樣，心裡總有些懷疑，據江笙所說，小皇帝的身子已經恢復了不少，而且他沒再給小皇帝服用那些嗜睡的藥，小皇帝不該這麼快就累了。

  懷揣著疑惑，錢芊芊回到了太醫院，正好碰上了從宮外回來的江笙，現在江笙隔三差五就會出宮，給邵懷谷醫腿，這也是小皇帝特意吩咐的。

  「你給邵大人送去的輪椅果真管用，現在邵大人能自己在院子裡散心了，不用每回都坐轎攆，連帶著邵大人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江笙興致勃勃地開口道，放下手裡的藥箱，臉上難掩笑意。

  可錢芊芊卻高興不起來，不知怎的，她總覺得這宮裡即將有事發生，可又拿不出證據來證明，所以也不知該從何說起。

  「最近這宮裡的動靜，你都知道嗎？」

  錢芊芊把江笙拉到一邊，神秘兮兮的，跟江笙對視一眼，臉色也不大好。

  江笙頓了頓，也笑不出來了，神情嚴肅了起來，心裡好像知道錢芊芊到底在說什麼，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

  「所以高公公這是要動手了？」

  錢芊芊接過話茬，語氣之中透著幾分試探，可眼神卻很是肯定，看江笙這個模樣，她就覺得非同一般。

  「不錯，邵大人的人一直都在盯著，高公公在暗地裡清理掉了我們安插的不少眼線，若我沒猜錯，不出這個月，他便會動手。」

  江笙也沒遮掩，既然錢芊芊已經發覺了，那他也沒必要再隱瞞了。

  「我看小皇帝好像也有些不對，高公公不會也在他身上做手腳了吧。」

  錢芊芊在心裡思量片刻，還是開口問了一聲，眼底儘是試探。

  「他確實在皇上每日的茶水裡下了藥，只是我將解藥下在了皇上的湯羹里，這一來二去，皇上無性命之憂，只是身子會比平時更容易疲累，別的無大礙。」

  江笙心裡明鏡一般，早知道高公公不是安分之人，所以早就在暗中做了手腳，高公公以為小皇帝喝了他的茶水就慢慢中毒了，殊不知他的毒早就被江笙解了，到最後皇上定會安然無恙。

  「原來如此，看來是我疏忽了，若是高公公動手，凌子安和秦厲能守住這皇宮嗎？這回跟上回不一樣，上回是外敵，這回可是內鬼。」

  錢芊芊想起上回敵軍來襲，造反逼宮，那時高公公在小皇帝身邊多老實本分，誰能想到這全都是裝出來的。

  「放心吧，凌子安和秦厲都不是吃素的，高公公雖然厲害，但還沒到能扭轉乾坤的地步，到時候你我只需在將軍府坐鎮，等消息即可。」

  江笙說得雲淡風輕，似乎一點兒都不擔心，錢芊芊微微垂下眼帘，纖長濃密的睫毛擋住了眼底的情緒，心裡雖然不安，但也沒有表現出多少來。

  不出十日，果然如同江笙所說，高公公造反了，他帶著宮裡的那些內鬼，直逼養心殿，一夜之間，皇宮混亂不堪，到處都是血光和廝殺，整座宮殿成了一座巨大的墳墓，無數人都被困在了其中。